“有沒有可能,不是那麼回事呢?那種病不能一概而論呢?”左言溪語氣稍微有些顫抖,難道她在心裡誤會了方亮傑?
孟教授說:“可是他如果真的發病了,最後的結果,不都是暈過去了嗎?而且他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掐住人家的脖子。雖然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用這個動作,但他一旦用了,應該不會再變了。而且他是衝動性犯罪,而秦依雪那一單,是經過周密計劃的。”
馮花間問道:“如果他撒謊呢?”
孟教授說:“審方亮傑的時候,我就在當場。以我多年研究的犯罪心理經驗來看,他沒有撒謊。他確實不記得那天下午自己做了些什麼……”
左言溪頓了頓,看着孟教授說不出話來。
高逸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左言溪,你約尤蔓葵吧。”
“就算是我約了她,見了面,那她也不能帶着我去賭樁收錢呀。”左言溪嘆了一口氣,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這種事,這不是坑人嗎?
高逸微微一笑,將手中的一小塊黑色的東西塞給左言溪,說:“她自然是不會帶你去,你只要你和她見上面就可以了。”
“把這個放在她的包裡?”左言溪問道,“她身邊那麼多人,我哪裡來的機會下手?”
高逸說:“這就得你想辦法了。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快去想辦法吧。”
左言溪看着高逸,長出了一口氣,看着手機心裡的東西說:“我事先申明,這事我不一定做得來。”
“盡力完成任務吧。”馮花間拍了拍她的肩。
左言溪嘆了一口氣,只好開門走了出去。馮花間不放心地叮囑道:“出門的時候別讓人跟蹤了。”
左言溪揮揮手,接着加快了腳步。
“好可以嗎?我看今天好像又不在狀態。”高逸嘆一口氣,接着把窗戶拉開了一小條縫,看着左言溪一邊打着電話一邊上了車。
孟教授應道:“放心吧,她可以的。”
高逸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在這裡盯着,該我了。”
說着,便進門換了你一身衣服,再出來時已經換成了一個人。
“老大,你這麼時髦的打扮,看起來真的不太一樣了。”馮花間上下看了一眼高逸,退去了暗色系的便服,穿着一身花哨的長衣褲,戴着帽子和墨鏡。
高逸接着說:“等我甩開了外面那些人,我再回來。”
說着,身影便出了房間門。
孟教授打開手中的電腦,將屏幕定在gps搜索當中。其中有一個紅點在緩緩地移動,那就是左言溪目前所在的位置了。
“你們消息可靠嗎?尤蔓葵今天一定會去?”孟教授問道。
馮花間說:“你放心吧,這是咱們一個線人給的消息。我們合作不止一次了,不會有問題。尤蔓葵每半年就親自出現一次,平時都是偷偷地派另外的人過去,讓我們無法跟蹤到。”
孟教授點點頭,兩人不再聊天,開始緊盯着屏幕。
半個小時後,顯示左言溪的地理位置在郊區的一家高級餐廳。
“他們見上面了。”馮花間說。
孟教授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盯着電腦屏幕。
十幾分鍾後,那個紅點纔開始人移卻。可這卻讓馮花間有些納悶了:“這麼快就吃完了?左言溪到底成功了沒有?”
“五分鐘以後就知道結果了,不過……高逸怎麼還不回來?”孟教授看了一眼時間,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給他打一個電話。”
馮花間點點頭,接着撥通了高逸的電話,但是卻沒有人接。
“教授,會不會出事了?電話沒有人接。”馮花間擔憂地說。
孟教授挑了挑眉,接着揉了揉太陽穴的地方。說:“手機既然開機,就可以定位到地址,給局裡打電話,讓小趙他們找出高逸的位置。另外把這件事告訴老許。”
馮花間點點頭。
“左言溪成功了,那東西應該是在尤蔓葵身上了。派人行動。”孟教授沉聲說。
馮花間問:“先找人行動,還是定位老大?”
“先行動吧,高逸應該沒有問題。”孟教授沉默了一秒鐘後,得出了結論。
馮花間順從地去了。
而高逸此時卻是穿着半高跟的鞋子,在大馬路上瘋狂奔跑着。他已經成功地甩開了在旅館旁邊守着的人,讓人誤以爲左言溪只是揹着主亮傑與男人偷歡,卻沒有想到回來途中被另一撥人給圍上了。
十幾個人追着他在大馬路上瘋跑的場景,多少年沒有過了?
高逸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迅速地跑過轉角,剛越過一個垃圾桶,忽然被人迎面撞上,兩個人都是在高速運動中,此時一起被往反方向撞飛了出去。
皮膚貼着地面摔了個狗吃屎,劇烈的疼痛使高逸半晌都無法動彈。但心裡卻明白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連忙一咕嚕爬了起來。而對面的人也迅速地起了身,扶着被摔傷的手臂,向他走了過來。
兩人一瞬間被十幾個人圍住了。
“少爺,別跑了……”追他們的人手撐着膝蓋喘氣兒,“我們只是想接您回去。”
“少爺……”
高逸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問道:“是你?”
穆淵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還不是一般的窄,你這是從哪裡來?”
高逸嘆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自己這“奇特”的打扮一遍,說:“你管我,怎麼,一起回去嗎?”
“要去你去,不要拉上我。我就算是要回去,也不會是以這種方式。”穆淵時冷哼了一聲。
高逸笑了笑,將袖子慢慢地挽高,露出剛纔摔在地上蹭破的皮膚,應道:“難得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該回去看看了,但絕不是以現在這樣的形式。你一個小混混都要對抗了,我可是人民警察。”
穆淵時從鼻子裡鄙視性地哼了一口氣。
高逸說:“我正好有話要說,待會喝一杯去?”
“跟我喝酒?不怕我毒死你。”穆淵時臉上難得地露出笑臉,接着迅速上前幾步,一個漂亮的飛腿將對面的男人踢倒,接着又揮手一拳砸在另一人鼻樑上。
高逸微微地眯了眯眼,一手握住上前來拉他的小弟的手,用力一扭。
大馬路上立刻出現了一片混亂的場景,不少在一邊大排檔宵夜的人們紛紛地躲開。
十幾分鍾後,高逸一手拉住還在戰鬥中的穆淵時的手,大聲道:“好了,我看警察就要來了。”
穆淵時被他一路拉着狂奔,越過無數的障礙物,直到看不見任何人了爲止。停下來以後,兩人都感覺到肺部一陣生疼,像要炸開了一樣。
穆淵時直接脫掉了外衣,手撐着膝蓋喘氣兒。
“連……抓賊都沒有這麼賣力了……”高逸大呼出口氣,候嚨裡一片乾澀,可惜找不到水喝。
穆淵時乾脆不說話,只顧着喘氣兒。高逸偏頭看了他一眼,驚道,“兩年不見了,你身上添了不少疤痕啊。怎麼樣,日子過得不錯吧?”
穆淵時明知道他是調侃,也不理會他。只等氣你和喘勻了之後,才說:“你怎麼不回去?聽說老爺子一直在生病。”
“我知道他在生病,都病了一年了也沒見好,但暫時也死不了。”高逸乾脆在地上坐下,用手扇着風。這麼狂跑一路,全身的毛強血管都張開了,呼呼往外冒着熱氣。相信用不了一分鐘,就該汗流夾背了。高逸狠喘了幾口氣,接着說,“再說他生病的事兒,誰知道是真是假。爲這事兒把我騙回去的次數也不止一兩次了。”
穆淵時想了想,拍了拍高逸的肩膀:“快起來吧,坐不得。”
雖然知道狂跑以後不能馬上坐下,但高逸就是忍不住。他依然坐在地上無動於衷,最後穆淵時想了想,乾脆也跟着坐了下來。
“你怎麼不回去?好歹老爺子也養了你那些年。”坐下後,穆淵時輕聲問。
高逸半晌都不說話。
“嗯?”穆淵時轉過臉看着他。高逸的臉上沒有表情,一邊還喘着餘氣,一邊說:“無法釋懷吧,我媽和小玉死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半點表示。有時候我不明白,他是不是沒有感情的?如果不是他,我媽又何至於死呢?”
穆淵時哼笑了一聲,說:“沒錯,他就是個招人記恨的傢伙。死就死吧,沒必要去管他。”
“咱們喝酒去?”高逸問。
穆淵時站了起來,說:“好啊,我請你。”
高逸坐在地上擡頭打量他,全身上下沒有發現你錢包,便笑道:“你一向窮,還是我請吧。”
“誰說我窮,我有的是錢。”
高逸起身,說:“我記得……當初老爺子給了你一大筆錢,你都幹嘛去了?”
穆淵時說:“本來想給我媽買塊錢墓地,後來想着,給她移了墳,身邊都住着有錢人家也沒個認識的人,一定很孤單了。所以,還不如就讓她住在熟人一起。也就沒有換。”
“你媽?”
“是啊,我媽。只是當我知道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只剩下一座墳了。不知道是好是壞,沒有像你一樣親眼見着她死……我連面兒也沒有見着。走吧……”穆淵時拍了拍高逸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