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副座何曾當年謀害同僚?”秋葉白麪生疑色,隨後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還在抽搐的男人,恍然若有所悟:“陳公公說的是此人麼?”
陳賀看她那副樣子,臉色愈發泛出青來:“正是,鄧通乃是吾司禮監新任捕風部役長!”
秋葉白再次瞥了眼那地上的鄧通,彎腰隨手從他腰上抽下條司禮監製式府綢汗巾,一邊慢條斯理地擦自己手上袖底劍上的鮮血,一邊道:“那真是抱歉,本副座也是此時才聽見這個消息,此人早前令人行刺本副座,本副座已經表明了聖上有旨,他卻容不得本副座說話,口出不遜,本副座見此人極爲可疑,兇狠異常,便將他制服。”
說罷,她隨手將染了血的汗巾扔在鄧通身上,動作輕蔑而冷酷,但卻用彷彿滿是遺憾的神情看着陳賀道:“不想原來是個誤會,怎麼陳公公不早些提點本副座?”
陳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秋葉白這簡直是倒打一耙,氣得肩頭微顫,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事兒說出去,還是他們理虧在線,原本想好好整治一番秋葉白,讓她丟個大臉,吃個悶虧,從此在司禮監無顏立足,卻不想她竟然將計就計,以牙還牙地演了這一齣戲來!
如今要如何收場?
不過……秋葉白終歸動手傷了人,衆目睽睽之下,這事兒就不能這麼了結!
陳賀眼底陰光一閃,正要說話,卻見秋葉白忽然隨後點了站在邊上的幾個廠衛,吩咐:“你們幾個,立刻過來將鄧役長送下去救治。”
那幾個被命令到的廠衛頓時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清楚如今的狀況,自然就沒有一個人動作。
秋葉白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冷冽地環顧道:“你們是聾了,還是瞎了,自己的同僚出事,竟無一人上前援助,若是鄧役長出事,倒是要看你們怎麼跟督公和本副座交代!”
雖然一干司禮監廠衛們都有點不明白,這人是你傷的,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咱們這些人的責任了?
但是這樣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廠衛們也都心中不安起來,皆齊齊看向陳賀。
陳賀陰沉着臉,看着那鄧役長躺在地上,似還有一口氣的樣子,便只得擺了擺手:“去,將鄧役長擡下去。”
既然秉筆大太監已經發了話,他們自然立刻遵照執行,紛紛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那鄧通擡了下去。
秋葉白在一邊看着,悠悠地道:“雖然這鄧通言行無狀,又以下犯上令人行刺本座,不聽長官號令,有蔑視聖旨的嫌疑,但是終歸罪不至死,本副座便寬恕他這一回,其他人從者也是不知者不罪,此事就此揭過,畢竟都是共事同僚,若是此事傳了出去,不但上頭怪罪,只怕外頭的人都以爲咱們司禮監都是無禮狂徒,如今咱們司禮監在朝堂之上就不容易,再讓人抓到把柄,豈非更舉步維艱。”
陳賀還沒有來得及抓住秋葉白傷人的把柄做文章,就被她這一番無比冠冕堂皇的話給噎得一僵。
偏生她每一句話,都讓人抓不住把柄,句句字字都在體現她的識大局,顧大體,處處都是在爲司禮監着想,彷彿誰反駁,誰就要陷司禮監於大不義。
參與圍剿秋葉白的大部分的司禮監的下級廠衛們並不知道上頭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如今聽秋葉白這麼一‘分析’,頓時臉上都露出了心有慼慼焉的神色,隨後亦不多少都有些敬服這位新提督的‘寬宏大量’。
陳賀眼看着秋葉白直接將此事蓋棺定論,姿態還擺得如此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是上不去,下不來,
“秋大人,咱家只道你武藝高強,卻不想這三寸之舌也巧如簧,黑白顛倒也不過一瞬間,真真兒能耐人!”陳賀忍不住上前幾步,在秋葉白麪前壓低了聲音冷笑。
秋葉白看了他一眼,也壓低了聲音謙遜地道:“多謝公公誇獎,黑白顛倒不正是咱們司禮監最擅長之事之一麼,本副座不過是將咱們司禮監的光榮傳統發揮光大罷了,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到,如何敢坐着個提督之位?”
“你……!”陳賀又被她給噎一下,眸子裡閃過怒火,忍不住咬着後槽牙冷笑:“秋大人,這司禮監的水深了去,講的就是個論資排輩,您且收斂着些,否則小心跌進水裡,再起不得身。”
“呵,公公客氣了,看出來了,這水是挺深的,今兒本副座不也差點被擺了一道,若是被人用鉤網勾成個血葫蘆,就這麼被人關進詔獄裡,不說這皮肉之苦白受了,就算髮現是‘誤會’出來以後,只怕本副座也無顏馭下了不是?”秋葉白不閃不避地看着他,脣角勾起一個同樣冰冷森然的弧度。
別以爲她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今兒她若是不出手讓他們好看,以後難看的可就是她!
陳賀一震,隨後隨後看着她,好半晌,陰沉微笑:“秋提督是個聰明人,難怪連升三級,咱家這爲朝廷效力了一輩子的都及不上,真是後生可畏。”
秋葉白收好自己手裡的袖底劍,淡漠地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還要公公多指教,彼此,彼此。”
她此來總歸就是要得罪人的,亦不怕得罪人,索性直接撕破臉,倒是也省事。
兩人銳利目光相觸之時,電光火石之間,隱有有冷厲火光乍現。
“秋提督,請,一應印鑑官服都已經送到。”陳賀脣角扯開個露出個冰冷的弧度,隨後一擡手。
秋葉白一拱手:“陳公公客氣。”
說罷,她不再與陳賀多言,徑自負手而入。
陳賀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愈發的陰沉,隨後看了眼那地上還滾成一團,在流星網裡哀嚎着不得脫身的數名廠衛,厲聲道:“廢物點心,都給咱家拖下去,別在這門口丟人現眼。”
說罷,一甩披風,也轉身回了司禮監,只留下一羣廠衛們面面相覷。
……
“大人,因着聖旨初下,充滿之間,卑職等人便現將神武堂後一處院子闢做大人的居住,若是大人不惜,卑職再令人重新選地兒,不過另外幾位掌印、秉筆、隨堂的大公公的居處也都在這附近,是風水最佳之處。”一名年約三十有餘,着四品太監服飾的中年太監頗爲恭敬地領着秋葉白到了一處園子裡,先是簡單地介紹了秋葉白未來的居處。
秋葉白環顧了一下這個院子,倒是也算精緻乾淨,隨後她的目光看向的神武堂,她知道越是靠近司禮監的權力核心之人,居住之處便越是靠近神武堂。
如今自己能住在這裡,想來這是督公鄭鈞安排的,這位督公大人倒是還有些眼勁,並沒有在這種明處爲難她。
那中年太監見秋葉白神色沒有什麼不滿之處,又比了個手勢,招呼站在不遠處的四名小太監過來。
“大人,按照規矩三品以上的大人都有四個伺候的人,卑職挑了這幾個看着還算伶俐的,大人若是不喜,便與卑職說就是了。”那中年太監指了指幾個半弓着身子的小太監,幾個小太監便上前對着秋葉白齊齊作揖行禮。
“參見大人。”
秋葉白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隨後看向那中年太監:“不知這位公公怎麼稱呼?”
當初她接管看風部,也不過月餘時間,又不得接近權力中樞,出入都是走偏門,對司禮監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怎麼認得的。
那中年太監恭敬地道:“卑職曹禺,司苑局四品掌司太監。”
秋葉白點點頭:“嗯,曹公公不必多禮,您既然是司苑局的人,想來便是掌管這司禮監的內苑一應大小事務,不知本副座能否自行尋覓住處?”
曹公公聞言頓時心中一驚,眼珠子咕嚕地轉了轉:“這……。”
這位提督大人才上任架子就不小,方纔鬧出那樣大的事情來,這會子倒是一點不避諱地挑選住處。若是他挑了個其他監局大公公們的住處,或者不該他住的地方,可就麻煩了!
秋葉白見他猶豫,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只淡淡地道:“曹公公不必多慮,本副座只是原先在看風部住慣了,如今搬過來,略有不適,也勞民傷財給你們增添不便,所以本副座的住處就不必變動了,也不必新增添什麼,實在需要添加的就直接送到看風部那裡即可。”
曹公公聞言,不免怔然,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位副座是要住到看風部去?
司禮監雖然佔地極廣,但如今的光景不比當年,人手和資金都缺,也就是一部分房舍還在有人打理,越是靠近神武堂的房舍就越是精緻乾淨,而誰都知道看風部不得待見,住的那個地方是司禮監裡頭最荒涼一處,平日裡也就是幾個人維持打掃,屋頂破了都好久無人修繕。
曹公公神色有些不安,不知道這位小爺演的是哪一齣,他小心翼翼地賠笑道:“大人,您自是可以選地兒,但看風部那裡離得太遠了,您到神武堂議事也不方便?”
秋葉白一擺手:“沒關係,多行路,對身子也好。”
說罷,她就往看風部的方向而去,曹公公見人就這麼走了,只得立刻招呼幾個小太監趕緊跟上,同時低聲吩咐了人去稟報其他幾位大公公這一頭的事兒。
等着秋葉白到了看風部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太監扛着好幾個糞桶從看風部出來。
秋葉白定睛一看,那小太監不是小顏子又是誰?當初她帶走了看風部的所有人,只留下小顏子看房子。
小顏子一擡頭,也看見了秋葉白,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大人,您……您……怎麼在這,您不是……被通緝……。”
“咳咳……小顏子,還不過來參見陛下新冊封的司提督大人。”曹公公立刻低聲咳嗽了好幾聲,打斷了小顏子的話。
小顏子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立刻把身上的糞桶一丟,小跑過來‘噗通’一聲給跪立刻下來:“參見提督大人,小顏子……小顏子……記掛您。”
說話間,他眼淚就出來了。
秋葉白一看他那樣子,還有那刑着各個司局的糞桶,就知道她帶着看風部的人離開的這些日子,小顏子的日子很不好過,尤其是在她被通緝,而看風部其他人不見下落,站‘錯’了隊小顏子一定被欺負得頗爲悽慘。
秋葉白也不怕他髒,就直接伸手扶起他,放柔了聲音道:“小顏子,收起你的眼淚,從今往後,你便是本提督身邊伺候的正四品掌司太監,可不能讓人看見這副模樣。”
小顏子呆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秋葉白,隨後大喜過望,又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大人恩賞!”
曹公公看着那小顏子一下子從尋常任由人使喚的小太監,一躍變成自己的同級,尤其是自己還指使過這小子做了不少事兒,頓時有些尷尬,但總歸是伺候過人的,見風使舵慣了,他立刻堆起笑來:“恭喜顏公公。”
小顏子看了曹公公一眼,抹了把臉,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
曹公公看了下那破破舊舊掛了不少蜘蛛網的看風部院子,還是顰眉勸道:“大人,您看這裡實在不像個住人的地方。”
秋葉白看了下那院子,也點頭道:“不像個住人的地方,那就把這裡弄得像個住人的地方。”
她看了看天色:“如今時辰還早,就勞煩曹公公了。”
曹公公瞬間呆滯,這,這位方纔不是才說不想給他們司苑局添麻煩麼,收拾一個精緻的小院子和收拾一個那些多廠衛居住的羣居大院子完全是兩碼事兒,沒有七八日和充足的人手根本收拾不出來!
“當然,曹公公若是不願意收拾,那麼本提督也就但住無妨,只是以後其他人來辦公可能略有不便罷了。”秋葉白淡淡地道。
曹公公一驚,心中叫苦不迭,但是面上卻還得趕緊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小事罷了。”
秋葉白看着他,微微一笑:“那就有勞曹公公了,您是司禮監的老人了,以後要仰仗您的地方多了。”
說罷,她直接從包袱裡取了一隻小袋子出來遞給曹公公。
曹公公一看那袋子裡隱約露出的金色,瞬間心中一驚,竟然是金子?
他遲疑地接了過來,只掂量了一下就知道至少有足足十兩!
曹公公看着秋葉白的神色瞬間就變了,原本還有些散漫的神色,這回變得恭敬十足,含笑道:“提督大人太客氣,都是司禮監的人,爲朝廷辦差,咱家自當是盡力而爲。”
秋葉白聽着曹公公的語氣變得親近了不少,也心照不宣地朝他點點頭。
隨後,曹公公留下幾個小太監之後,轉身匆匆離開。
小顏子指揮幾個小太監去做事兒之後,便匆匆地回到秋葉白身邊,看着秋葉白笑道:“大人,小顏子領您去您的房間。”
秋葉白點點頭:“好。”
等到她跟着小顏子到了自己原來的房間之後,門一開,她不免一怔,房間裡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桌子上茶壺裡甚至冒着嫋嫋水煙。
小顏子撓撓頭:“小顏子想着大人雖然暫時不在,但是小顏子是看風部的人一天,大人就是小顏子的主子一日,所以得閒就來收拾妥一下,也煮上茶水,也算是讓屬下心裡有個安慰,讓屋子裡有些人氣兒。”
秋葉白看着小顏子有些羞澀的樣子,眼中微微一動,難得在司禮監這個大染缸裡,這身體殘缺的少年,在油滑的外表下卻還保存一顆赤子之心。
她一邊向房內走去,一邊嘆息道:“所謂路遙馬力,患難見人心,小顏子,多謝你。”
小顏子笑了笑:“沒事兒,這都是小顏子該做的。”
他遲疑了一下,一邊跟着又問:“不知道看風部其他的爺,都什麼時候回來?”
既然大人已經平安無事了,那麼其他人也應該平安無事纔對。
秋葉白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坐下,一邊示意小顏子也坐下,一邊道:“不必擔心,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是了,這些日子,司禮監都有些什麼風聲?”
小顏子遲疑了片刻,取了一邊茶壺給秋葉白倒上水:“所有人都說您出事了,說您逃了,至於其他的人,說是都跟您一塊叛逃了,各大世家都忙着和他們切斷關係,聽說不少人的家眷都被逐出了族譜……還有……。”
他遲疑了一下:“有些爺兒們的家眷都被羈押了起來,海捕公文不日就要下發了。”
秋葉白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神色有些複雜:“總歸是我牽連了他們。”
這也是爲什麼,她一定要進京冒險的原因之一,所謂樹倒猢猻散,她既然出事了,那麼那些人必定會對看風部的人下手。
當初,是她把看風部的紈絝們帶出去的,便不能只給他們留下一個這樣的爛攤子,害了他們的家眷,林他們跟着她一起淪落成被通緝的賊匪,她還有江湖天地廣闊,但是他們卻沒有了任何退路。
小顏子見秋葉白神色冷鬱,便立刻道:“大人,如今就好了,您已經回來了,而且官升三級,其他小爺們也不會再有事兒!”
秋葉白看着他,忽然淡淡地道:“小顏子,你說他們會怪我麼?”
小顏子想了想:“咱們要看的日後,事兒已經過去了,大夥都會明白的!”
秋葉白垂下眸子,慢慢地彎起脣角,悠悠道:“是麼,但願如此。”
小顏子看着秋葉白的神色,總覺得彷彿有些不安。
但隨後,她又笑了笑:“行了,咱們這些日子就配合司苑局的人,將看風部都收拾好,等着那些紈絝小爺們回來。”
小顏子大力地點頭:“是。”
他忽然想起方纔的事兒,便有兄憤憤不平:“大人,那老曹可不是個厚道人,對咱們看風部落井下石的事兒可沒有少做,但是您如今官職只需要下個命令,自然就能讓他乖乖聽話,何必還要給他那麼多銀錢?”
他就站在秋葉白旁邊,自然是看見了那袋子裡有金子的,心中又是替秋葉白肉疼,又是不明所以。
秋葉白品了一口茶,看了眼小顏子:“小顏子,你還年輕,所以現在還不能明白老曹他們的心思,你們閹人是沒有後,也沒有根的,年紀越大,你們就就會越重視錢財,因爲你們會發現錢財纔是靠得住的,才能讓你們安享晚年,所以對於老曹他們來說,忠心能換得上級的賞識,能換來錢財,不忠心也能換來錢財,就看哪一種能換來的錢財更多。”
她頓了頓,繼續淡淡地道:“如果他們的主子夠強勢,正當權,爲了保險起見,他們會選擇在大方向上不背叛主子的情況下,做一些即使被主子發現了也不會招來大懲罰的小動作,換取錢財,而一旦他們上頭的主子地位不穩的時候,他們會爲了錢做出什麼來,誰也不知道。”
小顏子愣了半晌,神色也慢慢浮現出一種迷茫和悽然來,他翕動了下嘴脣:“大人……小顏子以後也會變成這樣的人麼?”
秋葉白看着他,平靜地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爲利來,坦白說,我並不知道,但是爲了不讓你們有背叛我的機會,我會努力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成爲你們最重要的依仗和依附,不讓你們有背叛我的機會。”
小顏子看着她許久,有些複雜又不安地輕聲道:“大人,您爲什麼要跟小顏子說這些?”
秋葉白亦看着他,坦然一笑:“因爲咱們日後的日子不好走,步步細思量,步步需謹慎,你在很多年之後,在面臨選擇的時候,都會想起今日,曾經有人和你說過這一番話,你會記得這曾經這個人給過你承諾,便會做出更謹慎的抉擇,想清楚自己的路,但是若是我做不到,自身難保,你也自不必有什麼負擔,錢財要緊,性命更要緊。”
她在司禮監能根基太淺,能用的人太少,小顏子還有赤子之心,所以在這般艱難的情形下,他還堅守看風部的空屋子,甚至恪盡職責,而他的處境的處境很艱難,猶如身處冷宮,但是還能讓這房間裡有熱水,有可以燒的炭,桌上甚至還有一束小小的冬青,說明他能屈能伸,有些頭腦。
尤其是他還是一個太監,這個身份在司禮監,會很有用處。
她用自己的真誠去換小顏子的忠誠,她相信自己回得到回報。
小顏子看着她,呆了許久,忽然‘噗通’一聲,又跪下了。
秋葉白並沒有攔住他,只是看着他恭恭敬敬地給她磕了一個頭:“屬下口拙,不會說些好聽的,但是屬下知道您沒有把小顏子當成可以隨便打發的物件,不要了就能扔,小顏子沒有跟錯人,沒白爲大人守門,從今往後就算跟錯了人,小顏子也會一錯到底。”
秋葉白伸手扶起他,正色道:“好,本座記下了。”
小顏子蹭了蹭自己有點發紅的眼,隨後笑了:“大人,小顏子這就讓人給你弄吃的去!”
………
白鶴摟,是上京數一數二的酒樓,也是皇商梅家的產業,人說天上魯班公,地下樣式雷,梅蘇大少爺請了出名兒南地建築大家樣式雷親自督工建造,樓高七層,精緻華麗之中更不失大氣,坐於窗邊,便可觀廄全景之美。
其中主打的是江南菜系,大師傅都是從江南而來,價格不菲,所以到這裡來用餐的多爲廄權貴或者富貴人家的子弟,卻一樣客似雲來,若是不提早定廂房,就一房難求,甚至有爲了搶廂房打起來的。
只是最近六七日景觀最美的第七層都被人包了,卻也沒有人敢有意見,只因爲那包了樓層的人是——攝國殿下。
“攝國殿下又來了?”梅蘇打算盤的修長手指停了停,看向一邊過來報信的胖掌櫃。
那胖掌櫃哭喪着個臉,搓着手道:“是啊,又點了許多最貴的菜,卻還是……。”
“卻還是不付賬。”梅蘇淡淡地接話。
胖掌櫃點點頭:“吃白食。”
梅蘇看了看樓上,清淺的眉宇之上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隨後道:“暫時不必管那人,有什麼吩咐照做就是,咱們還不會被吃垮。”
胖掌櫃也只得嘆息,是啊,誰讓人家權大勢大,是個連太后老佛爺都敢撅的主兒,他們也只能伺候着了。
……
“人怎麼還沒有出來?”幽冷的聲音在觀景窗邊響起,雖然語氣淡然,但是一白和雙白都知道自家主子這是已經不耐煩了。
雙白將手裡的點心果子捧了過去,溫然開解:“殿下,最近這些日子秋大人都在看風部裡忙着,也就這個時辰點會出來活動身子骨,今日晚了點,許是因爲屋裡事情忙了些也不一定。”
百里初放下銅質望遠鏡,拈了一顆果子送進嘴裡,冷嗤道:“讓她犟,這會子就是個操勞命。”
雙白默默地想,那麼殿下,您下了朝就奔梅家地盤來,選個觀景最好的點兒——偷窺,不監視秋大人,如此的‘有心’,這又是個什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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