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
秋葉白素來知道寧春性子烈,但能讓寧春口出惡言,看來她那四妹妹還真是做了點什麼破事兒。
秋葉白摸摸下巴,隨後透過窗子的縫隙看向窗外,小院的門已經被人推開,那守門的嬤嬤似有點茫然,剛想攔住人,卻已經被人推開。
“這是三皇子殿下,瞎了眼麼!”藍衣侍衛毫不客氣地對着那嬤嬤斥道,那嬤嬤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對方已經領着人進了院子,秋葉白索性打開門走了出去。
迎面而來的人裡當中一個着深紫粉繡玉蘭褙子並水藍掐腰百褶裙的聘婷少女不正是她那六妹秋善寧又是誰,秋葉白順着她羞澀的目光看向她身邊的高大男子。
那人面若冠玉,眉目極爲英挺,眉心一點硃砂痔,不但沒有顯得媚氣,倒是更顯出他丰神俊朗,頗有點天宮寶殿裡玉面二郎神君的味道,一身靛藍色流雲錦繡蛟龍獵裝,上好的的白玉腰帶橫腰而過,足踏烏雲繡金靴,更顯得通身的氣派非凡。
秋葉白微微地眯起眸,如果方纔在屋裡她沒聽錯,這位就是當今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行三,喚作百里凌宇,封號定王。
很明顯,百里凌宇比一臉羞澀,明眸含淚的秋善寧更快注意到了站在門邊站着的年輕人,百里凌雲只見他一身精緻竹葉青雲錦袍,容色雖有倦色,卻難掩眉目之靈氣,秀逸非常,宛如雨中翠竹,偏生一身灑脫翩然氣息,百里凌宇眼底微亮,隨後看着秋善寧含笑道:“六小姐,屋門前這位可是你尋的兄長?”
秋善寧正一副羞澀模樣,陡然聽定王這麼一說,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正正撞進一雙冰涼銳利的眸子裡,讓她一個激靈,臉上就是一僵。
秋葉白看着秋善寧臉色變了,似笑非笑地道:“六妹,消息果然靈通。”
秋善寧看着秋葉白那如雪眸光,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心底寒涼,她沒有想到秋葉白沒有死,但是既然沒有死,她想秋葉白也不敢向她這個親妹妹追究什麼,隨後她心定了定,眨眨眼,淚水如珠子一般地滾了下來:“四哥哥……太好了,你沒事!”
隨後她幾步向前,彷彿激動之下要抓住秋葉白一般,卻又謹守禮儀地在秋葉白麪前三步之處站住,淚水漣漣:“自從哥哥出事,妹妹日日向佛主祈求,若是四哥哥有個三長兩短,妹妹真的就不活了。”
說完便是搖搖欲墜的樣子,秋善寧身邊的陸嬤嬤立刻幾步上前,扶住了秋善寧,同時眼神閃爍地看向秋葉白。
秋葉白看着陸嬤嬤那種懇求的眼神,心中譏誚地一笑,口中溫然道:“都是哥哥的不是,勞妹妹掛心,如今無事,也是佛祖保佑。”
真的向佛祖祈求,秋善寧就不會有心思打扮得這般嬌俏動人,楚楚可憐了。
她的目光越過秋善寧,向着定王一拱手,有禮道:“在下秋家葉白,多謝定王殿下將家妹送來。”
定王身邊的侍從見秋葉白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世家子弟竟沒有向自家主子行大禮,頓時惱了,正要開口叱責,卻被定王擡手攔住了。
百里凌宇看着秋葉白不卑不亢,身上氣度愈顯飄逸灑脫,全無京城之中紈絝子弟的虛浮之氣,便含笑道:“秋四少不必多禮,能遇到令妹亦是緣分,令妹與你兄妹情深,羨煞旁人,她託求本王尋你下落,如今人已經平安找回,也已經是幸事。”
秋葉白眸底興味的幽光一閃,秋善寧託定王尋她,這可真是稀奇事,而這位皇后嫡出的親王,居然能應秋善寧一個不打眼的庶女的請求,更是讓人覺得意味深長。
她再次拱手,這一次面容上已經是帶了感激之色:“葉白多謝定王施以援手。”
雖然把她救出地道的人是百里初那一頭的人,和百里凌宇半個銅子關係都沒有,但是既然這位定王已經開口,那這個順水人情,她承也就承了罷。
秋善寧也對着定王盈盈下拜,順帶將她一截雪白的粉頸露在定王的眸下,羞怯道:“臣女多謝定王。”。
秋葉白看在眼底,脣角彎起譏誚的笑意,她這個妹妹真是心大了。
定王含笑讓佳人起身,隨後看向秋葉白,目光微閃,忽然含笑道:“這兩日估計四少身子不爽,但是明日是春獵之日,圍場有叼獸大會,四少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秋葉白身形一頓,只當看不見秋善寧對她使眼色,只含笑道:“是,蒙殿下厚愛。”
送走了定王,秋葉白便轉身看向秋善寧,卻見秋善寧已經轉身向房內而去,秋葉白挑了挑眉,自跟了上去。
一邊的寧春忽然上前跟着她,壓低了聲音,面無表情地道:“六小姐自您出事之後第二日,才報了五公子和七小姐那頭,此後在尋您的過程中偶遇定王,便陪着定王尋了您一日半。”
寧春說話極爲簡練,卻立刻讓秋葉白聽了個清楚明白,她眼底閃過寒意,誰人不知出事的第一時間是救援最佳時機,而且秋善寧尋她是假,藉着此攀附定王纔是真。
她這個妹妹,確實倒是襯得起寧春給的“畜生”兩個字。
秋葉白進了房,隨後便看見秋善寧自顧自坐在凳子上喝茶,哪裡有半分擔憂的樣子。
她微微眯起眸子:“六妹妹果然是令爲兄刮目相看。”
秋善寧手上一僵,隨後擡起頭眼,冷傲地道:“秋葉白,你不用這般陰陽怪氣,你不是沒死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秋善京那賤人之間的協議,你身爲我兄長,胳膊肘卻往外拐,我若嫁得好了,自有你的好處,今日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你以爲你能得定王邀請,哼!”
一邊的陸嬤嬤一驚,心裡苦笑,親生兄長生死未卜,六小姐這般行事已經是偏了仁義失了親人情分,還這麼說,只怕是個人都心寒。
秋葉白看着秋善寧的眼神已經全然冷了下去,有些人當真不值得她當作親人護着,那就只能徹底地作爲棋子或利用或捨棄。
陸嬤嬤看着秋葉白的眼神冰涼,只道四少爺這是被六小姐傷了心,她正想開口緩和一下,卻聽見秋葉白淡淡地道:“六妹妹,你的婚事,已經是大夫人做了主,若是生出變故來,只怕會連累到姨娘,秋家雖然勢大,但是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個庶女,最好安分一點。”
秋善寧聞言,手上茶杯一抖,擡起頭狠狠地盯着秋葉白:“你,果然是我的好哥哥,若是我不應呢!”
秋善寧容貌是所有秋家女兒中最出色的一個,而且相當討秋家家主的歡心,所以養成性子有些嬌蠻,最恨別人總提起她庶女身份,尤其秋葉白還是她血緣上的哥哥這般戳她心窩子,原本心中還剩下的那點愧疚瞬間全無。
秋葉白看着她笑了:“沒關係。”
說着,她往前兩部,走到了秋善寧身邊,手輕輕地擱在秋善寧的肩頭。
秋善寧瞬間感覺肩頭一震,隨後一陣劇痛向全身襲去,她臉色大變,卻痛得叫都叫不聲,只張大了嘴,眼淚滾落下來,面容扭曲,卻動彈不得。
陸嬤嬤看着秋善寧的模樣,瞬間大驚,她是看不明白小姐到底怎麼了,但卻明白是四少爺用了手段,她再看秋葉白的模樣,卻發現那年輕人雖然依舊是溫文爾雅含笑的樣子,但是眼底的深沉莫測卻讓人心驚不已,這絕非尋常人能有。
“四少爺,六小姐必定是知錯了,您就饒了六小姐吧,她到底是您嫡親的妹子。”陸嬤嬤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臉色蒼白地求饒。
她看着陸嬤嬤片刻,鬆了手,淡淡地道:“陸嬤嬤,六小姐因連着幾日勞心焦慮,所以從今日起病倒了,手腳麻痹,需得在院子裡靜養,不見人,你可明白了?”
陸嬤嬤偷眼看了一邊僵木地坐在凳子上,只能流淚,卻依舊不能出聲,臉色慘白得就要暈迷過去的少女,立刻大力點頭:“明白了。”
秋葉白笑了笑:“很好,一會我會請人將六妹妹帶回她的院子,你陪着吧。”
說罷,她轉身離開,寧春鄙夷地看了眼秋善寧,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陸嬤嬤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哪怕是在定王面前,她都不曾感覺到這般的畏懼,所有人都看錯了四少,只怕秋家就要變天了。
出了門,秋葉白看了看四下無人,輕聲吩咐寧春:“寧春,今晚傳信出去,明日把焰字組在京城的人調三人進秋山。”
焰字組的人善隱匿、伏殺,寧春不由一驚:“您是……。”
她看向天邊,輕笑,眸光幽涼:“明日叼獸大會,說不得什麼有趣的事呢。”
她有預感,定王,可不是閒的無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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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四少開始一個個收拾討厭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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