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號角聲響起,蕭然一個激機靈,向旁邊側移幾步,利箭擦身而過。數名手持刀劍的黑袍人破窗而入。蕭然想起金妍的話,且打且退,向着北面的方向。雖然圍攻之人都只是些二三流高手,構不成太大威脅。但對方勝在人多,採用車輪戰的話,遲早會把體內真氣消磨乾淨。在接連放到二十餘人後,蕭然已現疲態,額頭汗珠順着臉頰滑落。
施卓航冷哼一聲,如果只有這點水準,倒是高估他了。自青松道長死後,施卓航消沉了一段時間,欲詢問事情的始末,一嗔道人又不言語。施卓航便歷史報仇,苦練武功。如果不是江湖中傳出蕭然身懷武當丟失的饕餮石,恐怕他仍舊在思慕崖練劍。青松道長的死於饕餮石的關聯很大,事宜當武當派將蕭然列爲疑犯,這是衆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竟然向着少林寺弟子守護的北門去了?”劉幻一時想不通,按劍而起,道:“師兄,我去探探底。若是想查出些什麼,落入少林寺手中就麻煩了。”
“不必了,他逃不掉的。你自己看着便是。”語畢,施卓航手持佩劍一躍而起,自瓊仙樓三樓斜掠而下。“嗡”,長劍低鳴。身在半空已拔出寶劍,一招“仙人指路”徑直向着身處青城派弟子包圍中的蕭然刺去。衣衫獵獵作響,目露寒芒,好一個絕世劍客。
被三才陣圍困當中的蕭然打的並不輕鬆,如今這飛來一劍更是算準了時機。無論從力道還是從兇險程度都是平生僅有。若是擋這一劍必定爲手持雙鐗的大漢所傷,泛着中施卓航的道。以施卓航的一番苦練,總是不立即取他性命,也不定成爲廢人。
按理來說,正道人士是不屑於用這種偷襲的方式。但一想到青松道人之事蕭然又釋然了:無論是一嗔道長還是施卓航都不願意自己將武當派的家醜外揚,況且早前因爲霹靂堂的事情殺過兩名武當弟子接下樑子。以前因爲有夏家和五毒教這兩座靠山,所以不敢動手。如今成了武林公敵,正是新仇舊恨一起算!
葉凝雪不自覺的皺起眉,呼吸驟停。她突然又想起在天機宮中蕭然與任逍遙交手時的場面,那份坦然、絕決。甚至連那無所畏懼的眼神都不曾變過。他依舊是她認識的蕭然,哪怕是死也絕不會低頭說半個“不”字。薛翎在欲起身的一刻已經被楊凡按住。雖然不知道二弟能否避開這一劍,現在出手已經於事無補,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出人意料的是,蕭然不閃避反向邁了半步。向着手持雙鐗的大漢攻去。紫簫架住雙鐗,右肩微沉,左掌貼在大漢腰身,借用太極的“繞”字訣,手臂一繞。將大漢百餘斤重的身體花了個半弧形拉起,轉動到身後,完全擋在自己身後。幾乎在同時施卓航的長劍攻至。如此巧妙的一招破解危機,確實令人佩服。
“哇……”蕭然嘴角滲出血跡,猛的吐出一口污血。帶血長劍貫穿大漢身體。長劍自蕭然左肩膀穿透,誰都未料想道,施卓航竟然不曾撤劍。連大漢同蕭然一起下殺手。如果不是蕭然感應快,恐怕傷勢更重。
“你…竟然…”大漢口/含污血,話未說完已經昏死過去。
“撲~”長劍拔出,施卓航冷笑一聲。目視蕭然:“都是徒勞,甕中之鱉何必做無謂的抵抗。”
“不試試怎麼知道,至少你還攔不住我!”蕭然毫不示弱的反擊。相隔不足一丈的範圍,正是絕妙的出招距離。劍光一晃,施卓航猛然出招,在外人看來,這一劍充滿詭異,劍速快若電光。是十成功力的態勢,然而他身形並沒有配合劍的動作,反而有些滯後,似乎在引誘蕭然進攻的意味。
近身搏殺本就非蕭然所擅長,以自己短處與對方長處比,傻子纔會那麼做。蕭然一擊即退,忍着左肩劇痛設出三枚追魂鏢,向着雙木鎮北邊逃去。離少林寺僧人結陣之處不足百米,驀然出現一名身披楓色長袍,內穿黑色勁裝的少年,高矮胖瘦皆有,腰間兩側略鼓。
“唐門八傑!”蕭然腦中剛剛閃過此念頭,已經晚了。唐門八傑同時出手,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射出身上十餘種暗器,如飛蝗整天蔽日籠罩蕭然全身三丈之內,蕭然臉色瞬間蒼白。“漫天花雨”是唐門弟子能使出來的最高明暗器手法,僅一人便能放出一百零八枚暗器,江湖中人無不爲之變色。如今八人齊齊出手,絕對是插翅難逃。可向此次行動負責人對他憎恨之心了。
葉凝雪瞳孔驟然收縮,身處漫天暗器,疾風暴雨之下,他竟然笑了。被唐門人所救,最終又死在唐門弟子手中,唐婉,終於不用再避着你了,婉兒,此生情願來生再續。
蕭然緩緩閉上眼,不曾動過一步。衆人都愣住了,從未見過有人死的如此從容。
“不可!”
數面門板斜飛向前擋去,奈何暗器太多,無異於杯水車薪,衆人也猛然醒悟,七星石還在蕭然手中。如果他死了,到哪兒去找七星石的夏洛?四枚氣息那個是,任誰都會行動,何況擒拿蕭然可以想當今聖上領賞的。瓊仙嘍、通濟樓、祥雲樓三座酒樓上的江湖中人都坐不住了。同時一躍而起。如過江之鯽,向着樓下蕭然所在之處掠去。說不定七星石就在蕭然隨身攜帶,再不濟搶一具屍體也有功勞。
唐鬆站在原地,看着樓下場面放聲大笑。他未動,只因爲他知道蕭然必死,如此密集的攻勢下,絕無生還的可能。“唐門八傑”並非是門主指派,而是唐鬆用多年經營的關係網才請來的。不單其餘幾門派門派,就連唐門門主都不知。雖然違反門主的命令,但生米煮成熟飯,他還能殺了自己不成?擊殺蕭然有功,說不定龍顏大悅,封王封侯也並非妄想。
“看你還怎麼和我搶婉兒,哈哈哈……”
一想到此,唐鬆笑的欲加大聲,在他眼中,蕭然已經是個死人。死在自己最擅長的暗器之下,多麼諷刺的事情。唐宋眼角餘光一掃,笑聲止住。另有三人未動。瓊仙嘍的“江湖百曉生”南宮易,祥雲樓二層的“白衣仙子”葉凝雪以及少林寺靜覺和尚。三人目光中均有幾分敵意,不知道是嫌他搶了功勞,還是別的什麼。唐鬆冷哼一聲,面露不屑之色。
葉凝雪怔怔望着下方,莫名的心痛。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他的?唐家堡、永安鎮、天機宮、龍騰盛會、元宵燈會……葉凝雪苦笑一聲,原來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只是,他是否會記得每次的相逢。放手吧,一切終究歸於塵土。在這一瞬間,蕭然已毫無所懼。
“咚咚……
在“唐門八傑”使出漫天花雨的絕技時,沒有想象中的按呼聲,沒有暗器射入身體的悶響。雙木鎮高空中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鐘聲。由遠及近,如平地驚雷,震的人兩耳生疼。功力高深的尚好,功力低下者,立即捂頭痛呼。
“好高深的內功,普天之下也絕對找不出幾人來,到底是誰……”南宮易皺眉自語道。
這畫面像是瞬間定格,似乎暗器在空中停滯,而一人凌空而至,“嘭”一聲悶響,一口至今兩米的金黃色的大鐘直接將扣下,將蕭然蓋了個嚴嚴實實。不論是前方密密麻麻的暗器,還是其後的刀劍棍棒,“砰砰砰……”的響聲不斷。唐門弟子所射出的暗器與金色銅鐘撞擊發出一連串聲響,除了留下些劃痕,無一例外的被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