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相公志向遠大,豈能因爲我們牽連抑鬱一生。妾身私自將相公的戰袍準備好了,放心去吧。我們等着你得勝歸來。”一丫鬟將盔甲披風盡數捧了上來。
段知行道:“不必多說了,母親生養我,未能盡到孝道,怎可棄她而去。”
“伊…呀…”一老態龍鍾的夫人被丫鬟推了出來。雖不知她說些什麼,神情憤怒不已。一把將身旁柺杖丟了出去。
段知行嚇了一跳,忙道:“母親,孩兒做錯了什麼。”老婦人顫顫巍巍將手伸到盔甲上。
“母親,你也讓孩兒追隨義軍嗎。”段知行道。夫人艱難的點了點頭,這才怒氣消了些。
“相公,妾身早知你有此意。一切都已打點妥當,母親和孩兒有我照顧,放心上路吧。”女子道。一聲馬鳴,一匹膘肥體健的棕色寶馬從後院牽出。多少年了,終於有再用到它的時候。段知行強忍着淚珠,接過行李。對着母親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孩兒不孝,待得到歸來再盡孝道!”說完取過佩劍策馬揚鞭而去。
清晨並不平靜,驚雷陣陣。暴雨一直持續到了今早,絲毫沒有停下來的症狀。城牆上,將士嚴陣以待,城中守軍輪番站哨,不敢有絲毫鬆懈。夏家舊址,洛陽王府中。夏洛與任逍遙等人正圍着沙盤討論着,突然聽得府外吵鬧聲響起。地面都是輕微震動。夏洛道:“準備迎戰!”
城中迅速動員起來,昨夜武林義軍才抵達,不過屋子裡的平民卻無法入眠。他們聆聽着外面狂風的嗚咽,以及雨點的哇啦,其中還夾雜着凌亂的蹄聲與腳步聲,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有了這批生力軍的支援,又多了幾分信心。憂的是突厥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生食血肉民風彪悍。兩國多年交戰,這一點有深刻體會。
暴風雨下,空氣沉悶。一夜整頓未休息的“天罰”大軍迅速投入城防之中,洛陽城是大隋時仿長安建造,也是以前數個政權首都,防禦工事齊全。雖然只有不足三萬大軍,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攻破的。
任逍遙與其餘八名先天高手各自帶領屬下負責一道城門。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不少大軍在街道上穿梭來往。大批斥候清點人數向主帥夏洛回報着。各種醫療後勤也是忙碌起來。夏洛站在城樓最高處,指揮着全局。驟風暴雨下堅如磐石,狂風吹起長髮,臉龐刀削判冷峻。這一戰不能輸,突厥可汗親自指揮,只要得勝就能提升士氣。讓對方知難而退。
雨霧中,大批突厥鐵騎的身影閃現出,離洛陽城兩百丈出停下安營紮寨。他們是趁着黃河漲水衝過天塹,疲憊之下不可能立即迎敵。夏洛很顯然看出這一點。道:“準備好了就按計劃進行,給他們點厲害嚐嚐。”
由於洛陽城是洛河橫穿而過,將整個城分爲兩部分。無論是從南面的長夏門還是北面的安喜門進攻,都要再通過洛水。即便打進城也十分不便,所以只有從東面的上通門、建春門、同時進攻最爲理想。二十萬突厥大軍安營紮寨,哪裡會想到城中軍隊還敢偷襲。上通門,建春門城門同時打開,兩支五千人的騎兵快速向着對反覆軍營衝殺而去。
慕容雲風、妙音仙子、宇文慕三人齊頭並進,駱千峰、不平道人、劉浩三人也毫不示弱。趁着突厥大軍來不及整頓軍馬。由“天罰”軍打頭陣,像兩把尖刀狠狠/插入其中。頓時血染大地,哀嚎聲不斷。
“放箭!”眼看着離王帳不遠,將領緊急下令道。
這一突然襲擊,打得對方手忙腳亂,加上長途奔襲滿是疲憊。竟然讓兩支騎兵意外的殺到了離王帳的不遠處。突厥大軍也開始焦躁起來。只要是所到之處,沒有任何大軍可以抵擋。
“武林高手!”終於科爾沁老者認出幾張熟悉的臉龐來。大聲呼喊道:“保護可汗!”不只是中原纔有高手,突厥同樣有勇士。雖然武功流派沒有中原繁雜,人數上也不佔優勢。突厥可汗聲旁也是帶有六七名先天高手保護。在科爾沁老者呼喊下,同時拿起隨身兵器迎敵。蕭然、薛翎與突厥可汗同時商議如何攻打洛陽城,也是緊急反應過來。蕭然趁着這個空擋掃了突厥可汗一眼,對方沒有絲毫慌之色。
幾名親兵入帳篷道:“可汗,對方逼近,還是後撤避一避吧。”
突厥可汗笑道:“二十萬大軍還要畏懼他們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不能闖到王帳的範圍來。”
蕭然起身,隨手從兵器架子上提了一把長槍道:“三弟,我們也去會一會他們吧。”
“二哥,你…這是何苦…”
蕭然道:“早晚是要面對的,先適應適應吧。”薛翎嘆息一聲,緊跟而上。
慕容雲風每出一劍必定帶走一人性命,雖然身穿盔甲,但不是每一個要害頭能防禦得到。刀光一閃已經將幾人趕緊利落的收拾掉。一身白衣盡被鮮血染紅,臉上依舊冷漠。哪還有“素衣神劍”的影子,完全是血色殺神!
宇文慕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一對“幽冥鬼爪”已經不知收割了多殺突厥士兵的性命。利爪優雅從容在兩旁一撩、一探,兩道真氣匯聚白光閃過,一名兇悍的營長整個人四分五裂,頭顱高高拋起。宇文慕冷笑着,大聲道:“慕容雲風,我們就來比一比誰先取下突厥可汗的人頭!”
“小心中計!”妙音仙子呼道。手中銀梭子飛出接連洞穿幾人胸腹,緊連着的銀線更是割斷馬腿。突厥士兵從馬上摔下片刻便被後來人斬殺。突厥大軍沒想到還有比他們更厲害的軍隊,佔了如此大便宜還不撤退。一時間愣住了,怒氣之下不約而同發出瘋狂的吶喊,向着慕容雲風、宇文慕等人而去。
宇文慕雙爪有條不絮的起落,硬生生破解開一條道路來。慕容雲風一劍將阻擋之人站爲兩段,鮮血橫撒夜空。擊殺突厥可汗,這份功勞實在是太大了!甚至能夠影響到整場戰爭的局勢,現在有機會擺在眼前怎能放過。
“突厥大軍包圍過來了,撤退!”駱千峰果斷下令道。
劉浩道:“慕容雲峰和宇文慕還在向王帳殺去,不管他們了嗎。”突厥大軍已經反應過來,將出口封住緊緊圍困在當中。
“先衝出去再說!這一萬精兵只能起到騷擾的作用,現在對方有所防範,沒有任何效果,撤退,”
慕容雲風與宇文慕對視一眼,離王帳不過二三十丈,就這麼撤退實在是不甘心啊。
“慕容雲風,敢不敢同我殺過去!”
慕容雲風大笑道:“就陪你這個瘋子瘋一次!”
一個戰士百忙中用手抹開遮住雙眼的血沫,卻看到慕容雲風如秋水的長劍從他的胸口收回,大股大股的鮮血噴泉般涌出。在他身旁的戰士聽到他慘叫的聲音,不敢睜開被鮮血糊住的眼睛,狂舞著馬刀盾牌,紛紛後退,卻依次感到咽喉處一陣絕望的刺痛,在他們的耳畔不約而同地響起了風吹竹梢發出的嗚咽響聲。
踏着無數的屍體,兩人宛如殺神降世般在突厥大軍中縱橫衝殺,將那些突厥精銳組成的堅陣衝出了一個鮮血淋漓的缺口。吶喊聲、廝殺聲、兵刃交擊聲,在洛陽城頭響成了一片。空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火把上發出的松油焦味,令人喘不過氣來。
宇文慕將雙爪同時刺進擋在面前的黑衣教衆體內,把他直挺挺地倒下,這才發現自己終於殺到王帳之前。離他們不過五丈遠處便是突厥可汗。他很想看看究竟是何勇士能一路闖殺至此。兩人放聲大笑,眼前是一片亮如白晝的火焰海洋。十數萬突厥大軍同時點起了照明用的火把,漫山遍野明明滅滅的火焰隨著夜風的吹送,整齊地跳動著,彷彿巨海狂濤,起伏變幻。
突厥可汗就如此看着他們道,搖頭嘆息道:“可惜兩人貪功冒進,厚葬他們!”說完轉身離去。
“突厥狗賊休跑,留下人頭!”兩人同時出招。與此同時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從突厥大軍中竄出。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持銀槍。對於薛翎並不感到意外,因爲他的身世衆人所知。另一張熟悉的面孔確實使得兩人大吃一驚!黑色勁裝,腰負紫簫,銀髮飛揚。
“蕭然!”兩人大致之下失卻先機。被蕭然與薛翎阻攔而下,只能眼睜睜看着突厥可汗走遠。無論如何,兩人也想不蕭然會出現在戰場上,而且是投靠了突厥可汗。
“蕭然,你真的要背棄所有人,當突厥人的走狗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慕容雲風一劍挑開長槍道。
蕭然面色冷漠,像是根本不認識眼前之人:“別做無謂的抵抗,突厥大軍南下無人可阻攔,識時務者爲俊傑!”
慕容雲峰如何也不相信這話是從蕭然口中說出來,這還是那個面對任何困難都不畏懼的蕭然嗎?那個受江湖人敬仰,視爲百年以來最傑出的大俠,與自己齊名的“怪才”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