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想了想,果果還是放棄了把燕君銘弄上桌的想法。畢竟他是王上,要宰,還是得留點餘地。那還是棋歸倒黴。
於是果果道:“王叔,果果窮,都不敢做牌。可也想糊一把大的。輸了還算您的好不好?”
燕君銘大方道:“好,就算朕的。”
立刻,賭桌上的氣氛就變了。
太后和太貴妃不動聲色。棋歸就憋着笑。
先是棋歸越輸越小,果果還贏了兩局。然後就是一局慘敗。
果果好像有點不安,看着燕君銘,道:“牌沒做起來。”
燕君銘道:“沒事兒,總有做不起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冒險的事兒。你只管做,輸了都算王叔的。”
有了這句話,果果就放心多了。
然後就是豪邁地又連輸了好幾把。棋歸不但把剛纔輸出去的全贏了回來,甚至還贏了點碎銀子。
燕君銘也不在意,就是傻笑。
太貴妃忍不住道:“您再這麼慣着郡主,遲早讓您慣壞。”
太后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況且這姑娘家沒出嫁,不就該是想着爲孃家好嗎。自家的娘都不護着,還護着誰去?
燕君銘就更不放在心上了,笑道:“小孩子鬧着玩兒罷了,何況果果從來有分寸,朕不怕她會學壞。”
棋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罷了,要不王上您也上桌玩玩吧。”
太后擡頭看了她一眼。
棋歸就訕訕地道:“今兒,出門急來着……”
太后無奈地道:“又餓了是吧?曾寶林,正好,讓人傳些點心來吧。”
棋歸自然是謝過了太后,可是太后就是不讓她下桌,讓她一邊玩一邊等吃。棋歸只好給果果使眼色,讓她收斂收斂。
果果就故意又黑了棋歸兩把,再自己給棋歸喂牌。
就這樣把燕君銘和棋歸輪流坑,牌桌上的氣氛一片祥和,很是和諧。
這比棋歸一開始預期的要好多了。起碼不用輸得吐血,剛剛輸出去的,很可能就在燕君銘身上贏回來了。
一玩又玩到傍晚。
燕君行從宮裡出來,就看到已經很久沒出現過的,自家馬車等在宮門口。他愣了愣,心道這麼大冷的天的她怎麼會捨得出門?
掀開車簾一看,果然看到了他的懶媳婦,頓時他樂了,道:“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棋歸正在打盹,聽見了就沒好氣地道:“是打西邊出來了,也沒見比往日暖和些。”
因剛剛在瞌睡,所以現在就覺得更冷了,手裡捂着暖爐,又往臉上貼。
燕君行上了車,關好車門。聽她說了今天的事兒,頓時樂得直笑,道:“你也該犯在王嫂手裡。她最近脾氣正暴着呢。”
今兒進宮,棋歸也感覺到一些不對勁,此時燕君行提了起來,她便問了一句,道:“怎麼?”
連燕君行都聽到了風聲,可見不是小事。
“還不是那些宮妃在折騰的。”
最早的時候,後宮因爲冷清,倒也算是和諧。統共就那麼幾位妃子,燕君銘的態度也冷淡,所以瞧不出來喜歡誰多一些。
劉貴妃一懷孕,這個平衡就被打破了。
有那麼一兩個月,燕君銘又很是重視這位貴妃。他一個月,會臨幸後宮,也就七八日的功夫。其中劉貴妃就佔去了其中的五六日,偏她不能侍寢,等於佔着茅坑不拉屎。
雖然也就那麼一兩個月的功夫,燕君銘也就淡了。對其他宮妃也沒有更熱情,臨幸後宮就從七八日,變成了兩三日。
宮裡那些女人就不安分了。包括劉貴妃在內,都有些蠢蠢欲動。
幾乎每隔幾日,就會有一點事情發生。
先是辛美人詐孕,後來是把責任推給了太醫,說是太醫誤診。後來又輪到朱昭容,因其父立了功,很有些不可一世,蹦躂了一陣子,後來還是太貴妃出面,才把她壓了下去。
太后心情自然不能好,覺得這規矩都白交給這幾個宮妃了。
“詐孕?”
“嗯,若不是她父親還在戰場上,怕是逃不過去。”
棋歸嘆了一聲,道:“是非多。”
不免又想到以後果果若是一直住在那樣的地方,日子能舒坦到哪兒去?
燕君行看了她一眼,道:“都是因爲中宮沒人坐鎮。不然有王后壓着,嫡庶的分別出來了,這些妃子也能消停一些。”
棋歸嘀咕了一聲,不置可否。
天氣最冷的時候,就過年了。
武侯爵府人口少,還有大半都是孩子,過年也就簡單操持了一下,然後夫婦兩個就帶着稍微大一些的兩個孩子進宮去參加了年宴。
過了年,燕君銘就點了兵,出征了。甚至沒等到出正月。
齊國已經是強弩之末,苟延饞喘。如無意外,開春之前,燕君銘就能把整個齊國拿下。燕君行正式開始臨朝攝政,比從前又忙碌了不少。
過完元宵,燕京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晴天,正是雪化的時候。看來去年燕京不但冷得早,今年暖和得也早。
棋歸終於不再成天懶洋洋的像條死蛇。一年之計在於春,她也開始整理一府上下。也就是藉着這個由頭,她進宮打算把果果接回來。
紫宸宮內,對着一臉不爽的太后,棋歸小心地賠着笑臉。
“這開春了,府裡許多事情都要操持。眼看果果也滿十三了,該學些持家之道,以後嫁人了也好操持……臣妾就想着,不如把她先接回去,一則是給臣妾幫把手,再則,也讓她自己學着點。”
太后道:“果果聰明着呢,不用學。至於你,你府裡統共就那麼幾個人,還有個側夫人幫着,能幹的嬤嬤也不是說沒有,難道你就收拾不過來啊?”
棋歸無奈地道:“聰明,也得學着些……往年雖說在家裡也料理家務,可也沒有操持過開年的事兒呢。”
果果主動道:“娘娘,弟弟妹妹們都還小呢,就我娘和姨娘,也忙不過來,果果回去,也可以幫忙看看孩子啊。”
太后聽了,這才道:“那就先回去瞧瞧,給你娘幫把手。記得忙完了,還要進宮來陪哀家啊。”
果果笑道:“好。果果回去幫了娘,馬上就回來陪娘娘。”
棋歸心道,你想得美呢。
但眼下她面上不露,只是歡歡喜喜地把果果接出了宮。
果果臉色卻不太好看,似乎還有些心事未了。
母女倆回到武侯爵府,她還有些魂不守舍,下人去收拾的時候,棋歸跟她說話,她也沒聽見。
“果果?你是不是不想跟娘回來?”
果果一個激靈,道:“娘?”
棋歸看着她,不說話。
果果看她那個臉色,也是嘆了一聲,道:“娘,您別生氣,果果都說給您聽。”
棋歸讓她坐下了,道:“你說,娘聽着。”
“果果不是不願意跟娘回來,只是,宮裡還有些事情,果果放不下。”
“什麼事?”
“就是劉貴妃……有果果在宮裡,起碼還能保得住她母子平安。現在果果走了,只怕她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不管怎麼樣,她肚子裡懷的是王叔的子嗣。王叔現在出徵了,總不能讓他在前線,還擔憂吧?”
的確,若是沒有果果明裡暗裡的護着,劉貴妃的日子哪裡有那麼好過?還一日比一日趾高氣昂的。而且她自己絲毫不知道,自己是承了果果的恩呢。
棋歸道:“等等,你王叔的貴妃,跟你有什麼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果果低着頭,道:“果果說了,娘您別生氣。這劉貴妃自從懷了孕,性情大變,招人妒恨也就算了,還非常惹人討厭。而且她求男心切,私底下還用藥。果果想辦法換了她的香囊,和所吃的藥物。”
“藥?”
“她從孃家得來的方,平時做成香囊帶在身邊,或是製成藥丸每天食用。以爲可以靠此法換女爲男。”
“荒謬。”
果果嘆道:“確實荒謬。果果着人查過她的那個方子,簡直不知所云,還有少量硃砂。長久服用,那是墮胎之物。可是她篤定此物是許多仙丹裡有的,必定有奇效。”
“那你是怎麼做的?”
“每隔一陣子,果果就會讓人私底下換了她的藥。她在宮裡毫無根基,並沒想過自己身邊的人不可靠,也沒有看出來不對勁,便還是這樣食用。雖然要配出味道相似的香囊和藥丸,配不出什麼補藥來,但起碼無害。”
劉貴妃在宮裡尚且毫無根基,果果就已經能指使得動長春宮的人了!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果果道:“就怕果果在宮外呆着,不能定期給她換藥,或是宮人鬆懈叫她發現了,就怕她胎兒不保。”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道:“咱們先不管那個劉貴妃,娘問你,這事兒太后娘娘知道嗎?”
果果道:“不知道。太后娘娘從來沒提起過。”
棋歸道:“你住在紫宸宮,又每日活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太后娘娘沒提起,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太后本就是個蠢人。再則,便是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果果沒想到這一層,頓時怔住了。
太后自然不是個蠢人。那便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棋歸嘆道:“你也不用擔心劉貴妃,畢竟是王上的子嗣,太后怎麼可能會掉以輕心?從前不過是有你蹦躂在前頭,所以太后也樂得清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