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挽衣生氣,韓良臣極是懊惱,他最不願她難過,又總是惹她。可他這樣的男人亦是獨斷,驀地板起面孔,他只知道再不能放開她的手。
“這次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你走。”韓良臣緊緊抓住挽衣的手腕,任挽衣怎樣用力掙扎絲毫不放。
挽衣見他如此堅定,便嬌嗔着喊痛,可韓良臣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硬起心腸偏偏不放。非但如此,竟然將二人用腰帶綁在了一起,坐在馬上。
“你,你這是幹什麼?”挽衣無法多動,坐在韓良臣前面氣道。
韓良臣一掃溫柔面孔,冷着臉道:“休想再離開我半步。”便策馬揚鞭回到隊伍中去了。
韓家軍的勇士們看挽衣與韓良臣一起回來了,臉上亦都露出笑容來,那個發現挽衣與亞默的人,問身邊的兵士此女是何人,方知是韓良臣的摯愛,嚇得一身冷汗,後怕自己險些沒傷了這位將軍夫人。
亞默與孫校見他二人遲遲未歸也回到隊伍之中,亞默見挽衣被韓良臣制住,微凝劍眉。
韓良臣看到亞默眉宇間的不滿,毫不避諱地直視亞默,催馬至他面前說道:“謝謝三公子一路保護娘子至此,接下來我會好好保守她,不勞三公子費神了,這陣子真是辛苦三公子了。”
這話兒一說,挽衣便聽出他所言之意,原來,他是吃醋了。略顯驚訝地微挑妙目,心裡不禁一陣甜蜜,原來這男人是怕她和別的男人跑了不成?
亞默勾脣淺笑,那笑輕淡得似看不出痕跡,他怎麼捨得就此離去?凝視着挽衣那張臉,心仍微微顫動不已,即便他知道這個女人永遠也不會屬於自己,仍然無法就此割捨而去,他不知那是怎樣的感覺,只是她已在心頭生了根發了芽。
“與挽衣一番知己,怎麼會覺得辛苦。”亞默淡然說道。
“亞默如兄長般待我,你難道要趕他走嗎?”挽衣回神,俏眉微蹙,滿臉惱意地回首凝視韓良臣嗔道。
韓良臣被他二人看得不怔,心裡雖是不願挽衣不高興,偏偏此刻違揹着疼她的心思說道,壓低了聲音,俯在她耳畔說道:“當然要他走,難道還讓他與你共處一室?”
這話兒又令挽衣一怔,擡眸看到他那張硬朗的臉,這副表情她不是沒見過,那時與霍安江相抗,寧願得罪上司也不願放棄她的一幕幕重回心頭,看來他是誤會了她和亞默。
挽衣這一次可是真的氣急了,怒道:“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以爲我是……”是什麼?她本就不是個清白的女兒出身,難怪韓良臣會誤解她,挽衣兀自想着,心猛地被刺了一刀似的痛。
“難道,難道你以爲我是沁香樓出來的便真的會人盡可夫?”這話兒說得極輕,她不願提及往事,更不願自取其辱,也不想辱沒了亞默,還有他韓良臣。
她回首盯視他垂眸看着她的雙眼,二人一時間默默相視,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靜謐無聲,世界只剩他二人一般,而那兩雙眼眸之間千言萬語在流動一般,她要的是他的信任,而他眼裡盡是對奪愛之人的嫉妒和愛她的獨佔之心。
男人愛女人便是想擁有她的一切,而這種擁有又是絕對獨佔的,他們不能忍受任何分享,絕對不能。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良久,韓良臣才說出一句話來,因爲陶姑之事,他對挽衣有愧疚,但他無法忍受別人搶走摯愛。
“我雖與亞默共處一室,但清清白白,總好過你……”話至此,挽衣輕咬下脣,總不願二人之間這般爭吵,傷害了彼此。
韓良臣知她話中之意,果然心中一痛,但不管怎樣,他也不會再放開她,他斂住愁容,眉宇間寫盡難過,卻要強忍着對她說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放你走。”言罷,便喝令隊伍繼續前行。
韓良臣言中盡是驅趕之意,亞默怎麼會聽不出,再見他與挽衣低聲私語,雖看出他二人之間對許並不友好,但他這些日子來也深知挽衣對韓良臣的心意,垂眸略思片刻,便與孫校告別。
韓良臣冷着臉,顯然已不是對亞默的感激,而即便是對他有所感激,畢竟亞默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這男人美得像女人一樣,精緻細膩,又對挽衣萬般寵溺,他多留一天,都會讓他有失去挽衣的擔憂,也就只能忍着心不做君子,看着亞默冷聲道:“不送。”
亞默調頭便走。
這般更氣得挽衣用力想掙脫,但韓良臣像石頭似地任她怎樣都是白費力氣,“亞默,帶我走!”她扭過身子看着韓良臣大喊,眼中盡是憤滿。
挽衣這一聲喊,震顫了三個人的心,亞默只覺心頭痛楚,這一生都不曾有過的感覺令他微閉雙眸,停了下來。
“夫妻之間鬧鬧情緒是常事,三公子不必擔心,你也知道這小娘子的脾氣,她這是與我鬧鬧,若是三公子在,恐怕我們怎麼也好不了了,難道,三公子希望我們夫妻反目?”韓良臣從未這般咄咄逼人,此刻,那張硬朗的臉上邪魅的猶添三分狠戾,不協調的模樣反而煥發了勾人魂魄的神采,讓人即愛又恨。
亞默仍是淡然淺笑,緩緩轉身,目光亦是同樣犀利襲來,沉聲對韓良臣說道:“韓將軍大可不必擔心我,但如若你違背挽衣的意願行事,我也自當不會坐視不理。”
兩個男人之間電光火石般閃着火花,看得孫校愣在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須臾,孫校上前一步,邊撓頭,邊笑道:“對,對,對,大家都疼愛挽衣姑娘,就都一起回去,如何?如何?”打起圓場。
韓良臣與亞默仍然對視着不動,彷彿他們那眼神中已經交戰了幾百回合,還未分勝負。
懷裡的挽衣仍然在不停的掙扎反抗,韓良臣似乎想到若是真的把亞默趕走了,恐怕她會記恨,更
別說回去與陶姑好好相處了,本就是難如登天的事情,韓良臣不想再多出事端,也就只好假裝默許,收回視線,看着挽衣親暱道:“既然,你捨不得自己的兄長,那我們就一起回開封府再說個清楚。”
只是韓良臣說話兒時,緊貼在她的額際,那份親密,着實看得令人臉紅心跳,也確是讓亞默不願直視。
韓良臣擡眸,看着亞默,似乎達到所願,笑意直達眼底,挽衣從未想過那個直率的韓良臣在愛面前也會有這樣的一面,無奈得不置可否,哭笑不得。
依亞默素來無牽無掛,淡然灑脫的性情,他便不會與之糾纏,一走了之。而此時此刻,竟然被她一聲呼喚叫住了腳步。他明知他該揚起馬鞭離去,卻躑躅着緊握馬鞭猶豫不決。他這是怎麼了?他明明知道怎麼了,只是他的心在拒絕,拒絕他已經愛上這個女子的思緒浮上腦海,他不能承認。
挽衣並不知亞默的心思,只是這一刻,她不願亞默就這樣走了,他待自己一片真心真意,她怎麼能因爲所愛之人的誤解而讓他離去,即便是走,也要走得清清楚楚纔是。
“亞默,不要走,不要……不要理這個瘋子。”挽衣仍是氣惱地喊着亞默,一聲聲都是對亞默的考驗。
突然,亞默揮起馬鞭,大聲說道:“你知道去哪裡找我!”便只見一道白影在眼前匆匆而去。
“亞默!”挽衣復又喊道,卻只見亞默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裡盡是歉意,轉而怒視韓良臣。
韓良臣亦是望着亞默遠去的方向,一臉正色。挽衣粉拳相加,怒道:“這回你滿意了?”
“誰說我滿意了,你們還有約定的地方?”韓良臣擡手便抓住他她揮過來的粉拳,握在手裡,低聲問她,氣得挽衣狠狠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韓良臣令隊伍繼續前行,帶着此戰的俘虜回開封。一路上,挽衣一臉肅然,表面看似風平浪靜面無表情,卻又總在方寸之間卻興起萬丈狂濤,對他始終無法淡漠!這個男人彷彿魔鬼般令挽衣沉迷,無法自拔,儘管早已傷痕累累,卻依然執迷不悔。
這大概就是人世間的情愛吧,毫無道理可言,也毫無理由可尋。
韓良臣也不願違背了挽衣的心願,但一切都不及讓他失去她更痛,這段日子,她不在他身邊,他已經受夠了那種心靈的寂寥和恐懼,他不要那種感覺,他要她在身邊,幫他出謀劃策,哪怕那些小主張是他早就已經想過的,哪怕那些她偶爾幼稚的想法令他想笑卻又心疼的。只要她在,便好。
挽衣雖是靠在他懷中,那胸膛如此溫暖令人親近,她也深知自己對他的迷戀之深,卻不知爲何他們在一起長相廝守,好像是件難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端,她一路上都不痛快,與他作對,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感覺,不禁時常幽幽一嘆,暗忖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沒一點骨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