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壽重傷, 溫傅儀走前還輕哼了一聲“無用”,直又是在寧壽的傷口上戳了一把。薛弘看着溫傅儀出了平王府,只搖了搖頭讓寧壽下去療傷, 自己撫了撫衣袍讓人牽了馬來跟着溫傅儀也出去了。
溫傅儀兩條腿自也是沒有薛弘的馬四隻腳跑得快的, 薛弘來到溫傅儀的身邊彎下腰來只勾着溫傅儀將其拉上了馬背。溫傅儀也不掙扎, 竟是一夾馬腹直向着將軍府而去, 眼看着就是要到了府上, 那一排排官兵直刺着溫傅儀的眼,薛弘一見將馬頭調了個方向拐進了巷道之中。
溫傅儀怔怔地坐在馬背上沒有回過神來,薛弘翻身下馬將溫傅儀也抱了下來, 溫傅儀側頭看了看他,輕啓了脣:“這般是怎的呢?怎的好好地將將軍府給圍了起來?我爹和先生呢?”
薛弘看着溫傅儀越來越急切的臉, 也是有些心疼, 他拉着溫傅儀在牆邊, 指着將軍府道:“父皇下旨四哥六哥即日回朝,但是先四哥六哥回朝的密報上說老將軍密秘與北祺來往, 讓父皇下旨先扣了將軍府再做細察。”
溫傅儀聽着,竟是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她死死地抓着薛弘的衣袖,努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也不知該是說些什麼, 最後只能死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倒下, 直到口中都是血腥之味才被薛弘扣住了下骸。
薛弘看得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輕輕地爲溫傅儀擦拭着嘴角邊的血腥。
“是大皇子吧?他想弄死溫家, 然後再弄死你?”
薛弘點了點頭,握緊了溫傅儀的手, 因着剛剛溫傅儀的臉色不濟,這般下來手腳也是冰沁的。薛弘又爲她搓了搓手,才又道:“雖不肯定,可四哥六哥回朝之事是大哥提出來的,又正巧出了這樣的事,若猜得沒錯,怕是大哥有些忌憚你溫家,所以纔出此下策。”
說着薛弘牽了溫傅儀出來,向着將軍府而去,官兵見有來人,忙站了出來怒斥道:“來者何人,聖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將軍府!”
“瞎了你的狗眼,你且看清楚,本王是溫老將軍女婿,帶着王妃回將軍府來看自己岳父,你哪裡來的狗膽來阻本王!”
溫傅儀甚少看薛弘擺他小王爺的架子,可這般一罵,竟還有些不輸於他人的氣勢。就在那官兵都是哆嗦着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又聽得一聲慵懶的聲音叫了一聲“七弟”。溫傅儀還未回頭就是跟着蹙起了眉心,眼中的怒意更甚,就是連殺氣也都毫不掩飾地透了出來。
“七弟當是知道,父皇下了旨不準進出將軍府,那就是不準,七弟若是硬闖,那就是抗旨不遵,指不定到時候還有謀逆的罪名在裡面。”
溫傅儀本就不願將薛弘牽扯進她將軍府裡的這些爛事,聽罷薛雉的話就是上前兩步將薛弘推在了自己的身後。薛弘覺得這護犢子的場景有些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是聽到溫傅儀開了口:“關七王爺何事,這是我溫家,我是溫家人,我怎的不能進呢?”
薛雉擡頭瞥了眼溫傅儀,每每看到溫傅儀他都是覺得有些煩躁,正此時溫傅儀開口,他眼中的怒意竟是透了出來。
“七弟妹可是要想好了,如今你嫁了我七弟,就是我皇室中人,莫說七弟妹剛剛這句話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真如七弟妹所說你是溫家人,那可是得想清楚了再說,如今的溫家,可是罪臣!”薛雉邊說邊看了眼溫傅儀,見溫傅儀脣角邊隱隱的血漬竟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薛弘這般上前一步,將溫傅儀給拉了回來,看着薛雉點頭一笑:“大哥說得不錯,可傅儀是我薛弘的人,切莫與皇室相提。”
薛弘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薛雉,就是連溫傅儀也怔住了。溫傅儀偏着腦袋看了看薛弘,又伸出手去探上了薛弘的額頭:“你不會也燒壞腦袋了吧。”薛弘見罷,拉過溫傅儀的手,卻是握在掌心捏了捏,這源源而來的安心竟也是讓溫傅儀安靜了下來。
“大哥你可要知道,若傅儀不要,這江山我送你又如何,若傅儀想奪,大哥你也鐵定了不是我的對手。”薛弘說罷又是一笑,頰邊的梨渦更是深了幾分,“若說不做這閒散王爺,帶了傅儀離了南訖,又豈還能有傅儀也是皇室人之說。”
“莫說得這皇室之人,就是極好的,那倒也未必了。”
薛弘說罷就是牽着溫傅儀向前,怒瞪了那守門的官兵一眼,那人立即不敢作聲,拿眼瞥了瞥薛雉,見其也不作聲,只任由了他們而去。
薛弘拉着溫傅儀,心裡美極,總算是在溫傅儀面前帥了一把。而溫傅儀卻是像盯傻子一樣盯着薛弘,薛弘也不理,直到溫傅儀開了口,他纔回過頭來看着溫傅儀,眼裡含了笑。
“帥是帥了一把,可不僅把你大哥得罪了,把你幾個弟兄得罪了,就是連你老爹也都開罪了。”溫傅儀說着豎着拇指點了點頭,“王爺還真是不錯。”
薛弘聽不出溫傅儀話裡的意味到底是真贊還是暗諷,只得自我良好地點了點頭。
一進將軍府,溫傅儀就是衝了進去,一進府就是發現她家老爹與齊老正悠哉悠哉地下着棋,溫傅儀先是鬆了口氣,接着就又是怒瞪着那兩小老頭子。
“安逸啊老爹?這門口都堵上了,你可是過得真心閒適。”
一聽到溫傅儀話裡帶話溫季就是一抖,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挺直了腰板:“傅儀啊,爲父不是說過了嗎,你若是敢踏出平王府,我就是能打斷了你的腿。”
這般溫傅儀也是一抖,可她也不是被溫季嚇怕的,何況她的身後還站着薛弘,哪裡是肯讓她爹動手修理自己的。
溫季放下了棋子來將棋盤一推,溫傅儀瞬間就是看到了齊老的眉頭蹙了起來,想來估計也是溫季快要輸了,這纔將棋盤推了。
溫季踱步來到溫傅儀的身邊,圍着溫傅儀轉了兩圈,嘆了口氣:“傅儀呀,你怎的就這般不讓人省心吶,我不是讓連成去告訴你了你若敢出平王府我就是打斷了你的腿麼,你是覺得你老爹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是不是!?”
溫傅儀聽罷冷哼了一聲,又道:“你老是做得出,可我就不明白了,這連成怎的能出了將軍府,外頭不是重兵把守麼?”
“連成那孩子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曉,我讓他出去自也是不想讓你牽扯這其中來罷了。”
“那爹你的意思是你的身手不敵連成呢?”
溫傅儀說罷瞥了眼溫季,溫季顧左右而言其他:“我讓連成去查了,這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了,同小王爺回去罷。”
溫傅儀哪裡肯就這般作罷,看了眼溫季,再也不同他囉嗦,徑直走到齊老的身邊,坐了下來:“依先生的看法,如今我們該是如何?”
齊老點了點頭,又看着薛弘示意薛弘也過來坐,倒是沒有去理會溫季。溫季無奈,又是厚了臉皮跟着坐了下來。
“傅儀莫要慌,這事定也是太子做出來的,太子無非有兩件事是怕的,一來是聖上對小王爺的看重,二來是傅儀你執兵權數年,溫家又是前朝將臣,他怕你起兵造反。”說到這裡齊老小抿了口茶又道,“如今這二件事都論到了一家,他自然得想方設法地先除去了溫家,再去處理小王爺的事。”
溫傅儀聽罷點了點頭,認同了齊老的話,又爲薛弘斟了杯茶。
齊老擡起頭來看着薛弘,點頭道:“我齊任風今生想要的只此一樣,也是託了傅儀,宮中御書房有藏書一幅,那是我夫人生前所作,因着聖上與我夫人是舊識,所以……只要將這幅書畫給了我,我這一生也就得償所願了。”
齊老說罷就見薛弘點了頭:“定是交還與先生。”
“傅儀呀,莫要與大皇子硬碰,你爹與我當初將你嫁與小王爺時,心頭也是不肯定的,皇家太亂,你爹只你一個女兒,也是捨不得。這般又遇上了謀逆的大事,你也莫再要去以己之力去抗衡太子,你爹與我自也是會想辦法的。”
“先生!”
“傅儀同小王爺回去罷,連成已去幫着辦了,定是能解了這次危機不會讓太子得逞的。”
溫傅儀聽罷站了起來,不由衆人反應就是跪了下來,薛弘嚇了一跳,忙上前想要去扶,可一想間就是放了手。卻見溫傅儀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先生的教誨傅儀謹記。”說罷又是一個響頭磕下去,薛弘見罷就是額前浸了血來,這才拉了溫傅儀站了起來。
“傅儀這般就與王爺回去了。”溫傅儀回頭,“爹爹,先生,保重。”
待溫傅儀與薛弘出了將軍府時,薛雉還站在門口,二人都齊齊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牽過馬揚長而去。
溫傅儀一夾馬腹哪裡顧得薛弘在她身後說什麼,只恨恨而言。
“薛雉,我要讓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