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臨不可置信的看着楊昭,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昭輕咳了幾聲,看了看四周。顏臨注意道周遭還有很多人,當下也是沒有再問下去。這一頓打已經捱了,楊昭也沒有必要來哄他。
楊昭鬆了口氣,見顏臨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重創,淤青雖然深黑,但也都是些皮外傷。養個三五日也便能好好的走動的了,不會臥病在牀。
顏臨躺這任由太醫給他上藥,滿心的好奇也只能暫時按耐在心裡。楊昭對他說道:“好吧,你就好好養傷。這幾日最好足不出戶,就算是出門也別讓跟任何人瞧見你。吳爲康要是來看你,你可千萬推脫了。”
還來不及問爲什麼,楊昭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顏臨想起身去追,可無奈一動之下,渾身就疼的不得了。聽着楊昭的話,顏臨裝作傷重的樣子被擡回了自己的住處,一連幾日都沒有出來見人,也謝絕了來訪。
對外只說是幾個醉漢喝多了,認錯了人才將他打傷的。爲了顏面,知道內情的人也都看在顏皇后的份上,沒有戳穿。
一連幾日,楊昭皆是處理完了吏部之事就偷偷溜出了宮。到處悄悄的調查着這侵地的案子。通過市井小民跟老幼婦孺的話來看,這個嚴松林可不是個好官,不但爲虎作倀,連當官的本職都沒有做好。
來到嚴松林的管轄地界,惡霸流氓可是隨處可見。百姓見了那些人都是別過頭不敢看,只要那些人開口,他們就得乖乖的拿出辛苦掙來的血汗錢。
楊昭嗟嘆一聲,可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京都有這等胡作非爲之事,若不是孫世良在背後撐腰,嚴松林斷然不敢如此放肆。望着一派看似祥和,實則水深火熱的景象。楊昭輕輕的勾了勾嘴角,這朝中的三大頂樑柱她都見過了,唯一還沒有見過孫世良。
不過這等老奸巨猾的人,不見也罷。這被皇上招入宮也很長時間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動一動孫世良吧。
楊昭這次可是穿着普通的布衣便服出的宮,找到一位看似老實的老婦人,準備開始詢問一些事情。一般上了年紀的人,要不就是膽小怕事一句話都不敢說,要不就是看在自己已經快死了的份上,仗義直言。
楊昭走上前去,對着那坐在門口賣魚的老太太,深深的鞠了個躬,對她說道:“老人家,你這魚可新鮮嗎?”
老太太滿面皺着的臉笑了起來,可看上去是那麼的和藹,指着竹筐裡四五條不一樣的魚,說道:“都是今早纔打到的,新鮮又可口,不管是熬粥煲湯都很清甜的。”
楊昭半蹲了下來,笑着問道:“老太太,這些魚我全買了,不過有幾個問題我想問問。”
老太太心中奇怪,買魚還要問問題。不過她只當楊昭是要問有關魚的事,便說道:“好好,你問吧。”
楊昭別過頭,指了指正翹着腳坐在一間酒館前,悠哉自得的幾個大漢,說道:“那幾個人是什麼人,方纔我看見他們吃了這麼多東西,可確實一文錢都沒有給。”小二已經他們的殘盤剩菜給收了去,一臉的恐懼也不敢說一句話。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這還用問,不就是潑皮無賴嗎。狗仗人勢的東西,我老婆子可不怕他們。”面容一凜,對着那幾個大漢瞪了一眼,吐了口唾沫。
楊昭心知自己找對人了,說道:“老太太,魚我都買了。不過我接下來問你的,你可得真正回答清楚了。若是有半點含糊,這魚你就另找買家吧。”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昭,點點頭。楊昭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四個潑皮,是不是嚴大人手下的人?”
老太太聽到嚴松林的名字,猛然冷了臉,滿是怒氣說道:“那個狗官底下的人,哪有這麼大的膽子。若不是我親眼看到他們給那狗官臉色看,我也以爲他們不過是走狗!”
楊昭面目一斂,說道:“這麼說,他們背後還有更大的官咯。”敢給嚴松林臉色看,他們的背後無疑就是孫世良了。
老太太對嚴松林跟孫世良兩個人的名字都有聽過,一提起來皆是滿面的仇恨,說起話來也是惡狠狠的。如果這二人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絕對會將竹筐裡的魚塞進他們嘴裡。
緊接着,楊昭又跟老太太打探了一下有關侵地的事情。恰巧那幾個侵地施暴的人,就是那幾個潑皮無賴。因爲那次的事情,幾個人的兇暴在此處已是出名了。以往的酒館
酒館最多是不收他們錢,現在弄不好還得孝敬一些。
楊昭將老太太的魚全都買了下來,提着袋子裡面幾條活魚。魚猛烈的掙扎,袋子就這麼劇烈的顫抖着。楊昭走到那個酒館處,就在幾個潑皮的旁邊坐了下來。
一個大漢皺了皺鼻子,嫌棄粗聲道:“哪來的魚腥味!薰死老子了!”他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是嗅到了這難聞的腥味,轉過頭怒視着方纔坐下來的楊昭。
小二見狀,連忙小跑了過來,說道:“客官不如上樓坐吧,靠着窗子涼快些。”有些膽怯的看了看那幾個正惡目相向的人,怯聲又說道。“不然,您往那邊移一桌也成。”
楊昭別過頭,看了他們幾眼,微微笑着走了過去,說道:“敢問幾位大爺高姓大名?”
“呸!”一個人朝楊昭身上啐了一口,粗暴喊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知道大爺的名號!”
楊昭不在意這等無禮的侮辱,微笑對着小二說道:“小二哥,勞煩你將我袋子裡的魚取出一條來,給三位大爺煮點魚湯喝。”轉身又對着幾個大漢。“小弟身無長物,唯有以此聊表敬意了。”
幾個大漢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面色開始緩和了下來,由兇狠變成了傲然得意,說道:“算你小子識相。告訴你,老子人稱飛大蟲,看在你這魚湯的份上以後只要是在這地界誰欺負你了,就報出老子的名號,包管讓他嚇得尿褲子!”
另外的兩個人嗤笑了一聲,奚落說道:“就你也就是個紙大蟲吧,小兄弟你若報他的名號可就沒人怕你了。我叫鐵石,他叫做風剛,以後有什麼事大可以來找我們。”
這些潑皮無賴大多都是窮苦人家,沒有什麼響亮的名字。在市井裡混多了,也就開始叫起了綽號。久而久之,也就漸漸忘了自己的本名。
楊昭在他們身邊坐了下來,等着小二端上熱乎乎的魚湯。不知是這廚子手藝不錯還是老太太的魚新鮮,這魚湯喝起來是當真的清甜。
幾個大漢似是油膩的大肉吃多了,偶然一嘗這魚湯,竟然也是開懷暢飲。這不停的讓小二端回廚房去,加些湯水繼續煮魚湯。
楊昭見
幾個人吃得差不多了,便開口說道:“幾位大爺如此英武,不知道可有人賞識呢?”
飛大蟲哼了一聲,說道:“這賞識還真說不上,不過老子看中了孫老頭的名號纔跟了他。誰成想,居然讓老子來這地方給他做打狗!”
風剛呵斥了他一聲,說道:“你小子嘴巴注意點,若是讓其他人聽了去,你看你的小命還在不在!”
鐵石也是在一旁冷哼,說道:“能得到孫大人的用,就該知足了。你看咱們現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還不用花銀子。這也不用再玩土窯子裡的婊子了,人人見了我們都害怕,你這還不知足?”
飛大蟲見說不錯,也是哼了一聲,低頭吃魚不再說話。只是那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服跟怨氣。
楊昭知道這個人就是她的契機,能不能重創孫令武可就依靠這個無賴了。待魚湯重新端上,楊昭又自己掏了銀子給小二,讓他去弄幾罈好酒來。
幾個潑皮見楊昭又請他們喝魚湯,又請他們喝酒的。一時高興也不再對楊昭有敵意,反而一口一個兄弟的叫了起來。楊昭可是千杯不醉之軀,將他們撩撥的興起,一個個的不多時也就恍惚着一雙醉眼。開始不停的吹牛,胡說八道起來。
楊昭又給鐵石跟風剛敬了幾杯酒,將他們二人放倒在了酒桌上。剩下一個飛大蟲還在歪着腦袋,保留着三分的清醒。楊昭見飛大蟲身形搖晃,心知他也不能再喝了,說道:“我聽聞前些日子,幾位大爺幫助官府,收拾了幾個非法佔地的刁民,可有此事啊?”
嚴松林侵地當然不會找些冠冕堂皇的藉口,這明明是人家祖宗之地,卻被他硬說成了非法的佔地。將人家從家裡趕走,硬生生的就收爲了官用。
飛大蟲嘴角得意一笑,說道:“那可不是,只是那幫當官的也太不是東西了。咱們出來混的,那就是拿命在拼。幾個刁民那也是出力了不是,這說翻臉就翻臉,一文錢沒撈着不說,老子還差點讓那羣瘋子咬斷了手指頭!”
楊昭這才發現,飛大蟲虎口上留着一個牙印。牙印很小,看上去只怕是個小孩子咬的。
楊昭繼續問道:“這翻臉的,是嚴松林嚴大人?”
飛大蟲滿面的怒火衝了出來,一拍桌子,怒聲道:“不是這個畜生還有誰!”這一下驚動了四周的客人,飛大蟲衝着那些人大喊道:“看什麼看!老子就是看那個老王八蛋不順眼!”隨後又壓低了聲音。“要不是孫大人位高權重,老子讓他三分,不然那老王八蛋早被老子滅了!”
楊昭像是聽故事一樣聽着飛大蟲怨聲載道,一口一個不服一口一個抱怨。他們三人本來是投靠孫世良,打算做個武師或者護衛的,結果丞相府外宅裡的武師也都是功夫過人,他們這點身手連人家三招都接不住。
於是,他們三人準備失望而返。哪知孫世良那日正好就在外宅,看中了他們三個人。見他們渾身的痞氣,一看就是那等下三濫的流氓,當下心計一起。不如就利用了他們,做這等不光彩的勾當。一舉兩得,不但不用動自己的人,出了事情還可以推的一乾二淨。
流氓無賴,作惡多端。從來都不受百姓的擁護,也不會有人心疼他們是被打還是被殺。這三個人是小有名氣的惡霸了,孫世良又怎會放過這等良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