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陽三下五除二幫她解決了成爲成爲假想敵的憂患。這時的李棗兒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心裡裝着好多事,香鳳、巧玉、徐紅椒,還有她自己……想到這兒,她小小地驚嚇了一番,她可不是來當救世主的。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順序重新排了排,把自己提到了最前面,準備從明兒開始,每天從山上挖幾盆顏色豔麗的花養起來,先試試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再做打算。
還有香鳳,李棗兒心裡盤算起來,徐常山住在鄰鎮,香鳳不能出遠門,若是找他看病,最好是能請他過來。本來徐常山是李富的大舅子,這事找李富是正理兒,也不算什麼難事。但偏偏李富還沒搞定自己大舅子的妹妹、他的老婆。況且,以這時男人的觀點來看,說不定會贊成周氏給大哥添二房的打算,無關有沒有壞心,這本就是社會的風氣使然。
所以李棗兒想來想去。總也想不出個穩妥的辦法。可就在快絕望的時候,她忽然想起,既然都是女人,不如去找徐紅椒試試看。眼下徐紅椒對她已經有了幾分好感,若是再加把勁兒把關係弄鐵了,說不定比找自己二哥還方便。至於她和李富的感情問題,好吧,事分輕重緩急,日久才能生情,慢慢來吧。
心裡拿了主意,李棗兒雀躍地回到家裡,本想細細地策劃一番,卻被周氏簡簡單單的一句:“今兒出去,可有巧玉那邊的消息?”個打斷了。
想起自己對香鳳說的話,李棗兒幾次欲言又止,正猶豫時,雲朝陽說的話忽然響在耳邊:“你怎麼就認定巧玉嫁過去過不好呢?”是啊,她們怎麼就認定巧玉嫁過去一定會受苦呢?李康倒是手腳齊全,不也是讓巧玉傷心了麼?
這麼一想,李棗兒到底搖搖頭,告訴周氏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周氏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也沒多問,招呼她幫忙收拾桌子擺放碗筷。
李棗兒依言而行,進了廚房去取碗。
周氏看了一眼,忽道:“對了,今兒少拿一個,你大哥讓人捎信回來。說今晚住在你二哥那邊,不回了。”
“知道了。”李棗兒從廚房探了半個頭,道:“什麼事啊?”
“說明天和你二哥出趟門,三五天回來。”周氏一邊忙着剩飯,一邊道:“可能是找丫頭的事吧。”
纔不可能。找個丫頭多大的事,哪可能兩個人全出動?八成是生意上的事吧。李棗兒想着,把碗擺齊了,幫着盛了菜,便去李吉的屋子叫他吃飯。
“爺爺,吃飯了。”李棗兒怕李吉在打盹,輕輕地敲了幾下,見沒人應,便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隱隱見炕裡李吉似在坐着,知道他沒有睡着,多半是耳朵有些背了,沒聽道。於是順手推開窗戶,笑道:“爺爺,天氣好得很,把窗戶開開……”開了窗戶回頭,她見李吉手中一晃。有些慌張將一本好像是書的東西掖在了被裡,似乎是不想讓她發現的樣子,不覺奇怪,話也就停了下來。
李吉狀若無事地從牀上下來,隻字未提書的事,大手一擺,道:“今晚上你母親做了啥?”
李棗兒心知李吉有意隱瞞,便也裝成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上前扶了李吉往外走去,邊走邊道:“今天娘做了不少菜,還炒了花生給爺爺你下酒。”
雖然忍着不回頭看,但李棗兒卻忍不住不想。可即使好奇心像剛出月的小貓那般撓着她的心,她卻狠狠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去打這本書的主意。自己這個爺爺,平日少言寡語的,也不大管事,可什麼都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似的。這樣的人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若是冒失地追問這個秘密,說不定會惹上個**煩。反正是好是壞,有爺爺擔着呢,她這個小孫女,就乾脆天真無暇到底吧。
瞬間做了決定,李棗兒將方纔在李吉房間看到的事瞬間拋到腦後,歡歡喜喜地與李吉話着家常兒,專撿好聽話兒哄他開心,夕陽下一老一少的身影看起來分外和諧。
按照自己的計劃,李棗兒先是試探性地在自家後院的空地上栽了幾棵從山上移植下來的開花植物。家裡人也不當回事,只以爲姑娘家喜歡花花草草,高興就讓她弄去。反正也沒什麼損害。因此李棗兒的賺錢大計初期竟進行得異常順利,幾天工夫,整個後院便紅火起來,雖都是些不知名的小花,但是奼紫嫣紅一片,也十分好看。
要看着鋪子裡的生意,要侍弄那些花,要幫忙家裡,要思索着如何與徐紅椒拉交情,一片忙亂之中,刻意被李棗兒拋在腦後的巧玉出嫁了。
成親當日,雖然巧玉家只有母女兩個,沒別的親戚,顯得有些單薄。但男方岳家那邊,卻是大張旗鼓,熱熱鬧鬧地來了不少人,迎親的隊伍一直從巧玉家門排到鎮口。在鞭炮鼓樂聲中,一個清瘦斯文的獨眼男人騎着高頭大馬,將巧玉迎上四人擡的大花轎,沒有多坐停留就往男方家行去。
沒過幾日,秋嬸在風言風語中,突然悄無聲息地搬了家,後來聽說是被接去岳家了。原來是岳家少爺極疼愛這個媳婦。怕她擔心獨自在家的母親,便索性一同接了過去奉養。
因岳家所在離鎮子不算太遠,慢慢地這個消息便有人證實了。說岳家少爺對巧玉十分體貼,特意買了兩個丫鬟伺候着,衣食起居用的都是最好的,夫婦兩個恩恩愛愛,整日形影不離。
見到的人都說,巧玉才嫁過去幾日功夫,氣色卻比出嫁前好多了,整個人看起來又水靈又富貴,眼角眉梢處處掛着甜蜜。那人說時。語氣又妒又羨,哪裡還記得他也曾是嘲笑巧玉嫁了個殘疾的人之一呢?
總之,巧玉的一場婚禮,給鎮子留下了說不盡的話題。但對李家而言,聽到巧玉過得好,便真真正正地欣慰起來,周氏特意對着家裡的供者的菩薩磕了幾個頭,以謝神靈庇佑之恩。
只是,大約世間的事就是如此,按倒葫蘆瓢又起,李棗兒在替巧玉暗暗高興之時,卻越發地爲香鳳擔心起來。因爲在李壽和李富的張羅下,李家一下子買了四個丫頭回來,都是鄉下姑娘,年紀多在十四、五歲,花兒一般的年紀。剛到家的時候尚有些不打眼,但洗乾淨了換上新衣之後,個個端正秀氣,機靈可愛。做事時,像蝴蝶一般在李家前後穿梭,十分醒目。
就是李棗兒有時候也忍不住多看幾眼,更別說是男人。當然,李吉自然不在此列。李平安和周氏結髮夫妻,鶼鰈情深,最多也就是當畫兒一般的瞧瞧。李富住在錢家,李康出走,家裡能有動點兒心思的就數李壽和李德了。
周氏那邊,看着幾個丫頭的眼神,分明是帶着挑揀的樣子。明眼人都有所覺,卻不挑破。單單香鳳一人矇在鼓裡,有時還拉着李棗兒玩笑,說周氏這是在給李德挑媳婦。
倒也不怪香鳳愚鈍會錯意,李德大大咧咧,容易相處,數他和幾個姑娘最是交好。只是他沒別的心眼,也想不到什麼越矩之事。
反倒是李壽,成熟穩重。近幾年越發地內斂起來,外人面前漸漸端了幾分主人的架子,雖對他們和顏悅色,但卻明顯有些疏離,和香鳳仍是感情甚篤,一時看不出他心裡有什麼主意。
李棗兒看在眼裡,總覺得暗潮洶涌,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眼下李壽看起來無動於衷,但日子久了,幾個丫頭要是摸熟了家裡的事,指不定有機靈的要把主意打到李壽的身上。到時紗簾挑破一層窗戶紙,李壽能不能把持得住還真是個問題。也不是對自己的大哥信心不組,更不是瞧他不起。只是,男人麼……香鳳又一直沒有孩子。想來想去,心裡又是着急又是同情,但卻偏偏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