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耀祖愣了一下，似在思索“啓明”這個人是誰，片刻之後想起，不覺尷尬地朝自己的長子看了一眼，咳了一聲，道：“聽說，你和朝陽一起做生意？開了兩間鋪子？”
原來雲朝陽還未將這事澄清，李棗兒略一思索，輕輕“唔”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反而問道：“怎麼了嗎？”
雲耀祖黑着臉，道：“這麼說，你是承認朝陽瞞着家裡和你做生意了？”
李棗兒哧哧一笑，因這會兒不要帳了，也就忍了雞皮疙瘩甜了嘴兒道：“雲伯父，這話您怕是問錯人了吧？我只管和啓明一起做生意，至於他有沒有和家裡說，那我怎麼知道？”
雲耀祖被李棗兒一堵，也覺得問得不對，一腔怒氣全往雲朝陽身上撒去，“孽子！竟揹着家裡自己在外面做買賣去了？還開了個鋪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什麼？你沒和雲伯父說嗎？”李棗兒瞪圓了眼珠，轉向雲朝陽，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可是做買賣，你不能因爲雲伯父他們一向不關心你的去向，就不把這事當回事。關係到錢吶，還是得一開始就說清楚纔好。哪怕雲伯父事忙不想聽，你也得把說說明白了。你看，出事了吧？”
雲朝陽忍了笑，跪在地上點頭道：“棗兒說的是，此事之前沒說給家裡知道，的確是我的不是。”
雲耀祖聽得明白，李棗兒分明是在指桑罵槐，但表面上卻是在指責雲朝陽，他心裡不高興，卻不知該如何發作，只得對李棗兒道：“小侄女，你……”
“雲伯父。”李棗兒轉過臉來，歉意地道：“侄女不知道雲家有家規說不許子女自己在外做生意的，侄女也有錯，啓明剛說時，我不答應就好了。”
“不……”比起剛纔的伶牙俐齒，這般“知錯就改”的李棗兒令雲耀祖有一時的迷惑，反射性的道：“雲家倒是沒這個家規。不過……”
“原來雲家沒有規定不許子女自己在外做生意啊。”李棗兒十分緩慢地重複了一遍，就在雲耀祖以爲她又要支出那一對兒可愛的虎牙的時候，她忽地一笑，道：“不過雲伯父不高興啓明這麼做吧？那我會和啓明說不要做了，啓明他孝順，應該也不會再說了。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正如雲伯父所言，鋪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契約上籤的是我們兩個合作，共同進退。如果啓明他中途不做了的話，怕是要給我些補償纔是。”
“你們還簽了契約？”雲耀祖吃驚地道。
“當然。”李棗兒笑眯眯地，自個兒問丫鬟要了一杯茶，喝了幾口，才道：“像我剛纔說的嘛，錢財的事，總要事先說明纔好。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何況我和啓明又不是很熟。”
“見鬼的不是很熟！”雲正陽嚷了起來，幾乎是跳着腳地道：“你們在一起做生意那麼久了，怎麼會不熟？而且剛剛我還看見你們從一個房裡出來，你們……”
“雲、二、少、爺！”李棗兒“吧嗒”一下把臉撂了下來，道：“注意你的說話！況且，就算我和啓明真的是從一個房裡出來，一不關你什麼事，二，你也說了，我們做生意一年了，一年前，我和他可沒現在熟悉。所以，契約上的事，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若中途退出的話，啓明要付給我五百兩銀子的補償。”她伸開五指，開了一個離譜的價錢。
“五百兩！”雲正陽幾乎要嗷嗷叫了，“那個鋪子都算一起，都值不了五百兩，你可真敢開口！你……”
“中天！”雲耀祖打斷他，道：“小侄女，確定是五百兩？”五百兩在雲家看來，其實不算太多，但也着實不少。拿得出是一回事，這般莫名其妙地給別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然是五百兩。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李棗兒嘻嘻笑着，扭頭問雲朝陽，“啓明，是不是？”
雲朝陽點頭，微微笑道：“是。”
見雲朝陽承認，雲耀祖仍是不敢相信，逼問道：“不可能！那麼間小鋪子，能值得多少？你居然簽了這麼離譜的價錢？你是不是……”他懷疑地打量着李棗兒，暗想這丫頭究竟使了什麼招數騙了雲朝陽。
李棗兒自然瞧出那眼光中的含義，瞟一眼雲朝陽，道：“雲伯父不信嗎？這可是啓明自己提出來的。若不是爲了這個，我一個女孩家，怎麼敢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以後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朝陽自己提出來的？”雲耀祖猛地扭頭看向雲朝陽，“說！到底怎麼回事？”
“因爲我想和她一起做生意。”雲朝陽看似老老實實地道。
“什麼？”雲耀祖被這個理由氣的幾乎七孔冒煙，“你瘋了是怎麼的？幹什麼偏和她這個丫頭一起？”
雲朝陽頓了一頓，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棗兒，隨後恭恭敬敬地給雲耀祖磕了個頭，“因爲兒子喜歡她，想要娶她做妻子。請父親成全。”
“你放屁！”第一個跳腳的不是雲耀祖，也不是馮月蘭，更不是幾乎昏倒的秦婉貞，而是雲正陽，只見他氣急敗壞地衝過來猛地踢了雲朝陽一腳，對着被踢倒在地的雲朝陽罵道：“她是我的，你敢搶我的東西！”
這一變故驚住了屋裡所有的人，一時誰也沒有反應，竟是雲朝陽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吃力地從地上撐起身子，捂着被踢到的左腰，一向和氣的臉上烏雲密佈，語氣冷滯凝重的彷彿結了冰，“你做夢！棗兒絕不會嫁給你！”
這時李棗兒也清醒過來，幾步走到雲朝陽身邊，和冬生一邊一個扶住他，擔心地看着他，“踢哪兒了？重不重？疼不疼？我們去看大夫！”
“你瘋了！”馮月蘭緊接着喊了起來，一把拉住自己的兒子，顫抖地指着李棗兒，“你要娶這丫頭？這個半點閨譽的丫頭？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啊！我不準！來人啊，快把這個死丫頭給我轟出去！”
“不許轟！”雲正陽喊的聲音比他娘更大，“正房也好，偏房也好，通房丫頭也好，我就是要她，我不許她嫁別人！”
“她就是給你提鞋都不配！兒子，你快死了這心！”馮月蘭驚叫着死死地拉住就要衝過去的雲正陽，扭頭對李棗兒尖叫，“你是哪來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