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棗兒突然想到,她就這麼空手去找李富也無濟於事。李富是個男人,場面上的事他是比較在行,但是八字婚配方面,李棗兒不認爲他會有什麼瞭解。就算他知道了這事,除了反對,堅決反對之外,大概也想不出別的法子。
所以,李棗兒想,與其就白白去哭訴,不如先將計就計,那個楊小腳不是說香鳳和張旺的八字相合麼?這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假若是假,此事自然不成。倘若是真,她也定要讓這事變成假的!
李棗兒知道,凡事都要有理有據,這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她打算先找一本關於婚姻八字的書先看一看,隨後再做打算。
可李棗兒在這鎮子上認識的人不多,李富那邊爲了避免露餡自然不能去。想來想去,只有雲朝陽還算熟稔,而且不管以前他送她的那些書他是偷的還是自己的,總是家裡有才能往外拿。從而推斷,雲家的書應該有不少,或者能從中找出些什麼,把大吉說成大凶,此事也就了。
打定主意,李棗兒加緊腳步往雲家跑,因怕他早早就去上私塾錯過了,還不斷地四處張望。一路擔心着,總算是倒了雲家門口。只是,看着那扇紅漆大門,再看看門口的兩個家丁,她苦惱起來,該怎麼進去呢?
猶豫了一會兒,李棗兒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和家丁溝通了一下,結果那家丁連甩都不甩她,直接給她看了眼底的白眼仁兒。
狗仗人勢!李棗兒暗罵,但也不能.那自己這個寶貝的雞蛋,去碰那兩個臭石頭。只好不停地在雲宅門口徘徊,就在她一籌莫展,就差繞着整個院子找狗洞的時候,雲家大門一開,一個小男孩走了出來。
李棗兒眯起眼,覺得這男孩十.分眼熟,略想了想,一下激動起來,這不是那個冬生嘛!雲朝陽的小跟班!
連忙迎了上去,將狐疑的冬生拉到一邊,李棗兒直.截了當地道:“元朝陽在哪裡?我要找他!”
冬生打小就是下人,認人是本能,一下子就認出李.棗兒是誰,吃驚地張大了嘴,一手指着李棗兒:“你……你……”
“我什麼我!”李棗兒心裡着急,立刻板了臉:“你家少.爺呢?我要見他!”
冬生躊躇一下,.他人雖然忠厚憨實,但並不傻。雲朝陽和李棗兒私下來往的事雖然沒明着告訴他,他心裡也多少知道,李棗兒和他家少爺是有些交好的。想了想之後,他便說了實話:“少爺今天有點發熱,不去私塾了,吩咐我去和私塾先生說一聲。”
“發熱?”李棗兒略有些擔心,忙道:“你先帶我去見他,再去回先生不遲。”
“那……”冬生猶豫片刻,道:“我先和少爺說一聲去。”
“那你快去。”李棗兒見這冬生不太機靈,覺得威逼反而浪費時間,因此由了他去。
冬生手腳利落,不多時復又出來,對李棗兒道:“跟我來吧。”說着將李棗兒引進了雲宅。
平心而論,雲家確實有錢,宅院修得精緻華美,不過這時候的李棗兒完全沒有心思去看,一邊掛心李壽那邊的事,一邊擔心雲朝陽的病。如此焦灼着,李棗兒被冬生引到了一處跨院。
比起前院的富貴,這個院落略略染了雅緻,一進去就覺得與別不同,李棗兒的心緒也略略靜了下來。又跟着冬生轉了兩個彎,來到一扇門前。
讓李棗兒止步,冬生敲門道:“少爺,姑娘到了。”
“進來吧。”屋裡傳來雲朝陽略顯孱弱的聲音。
“姑娘請。”冬生將門推開,讓李棗兒進去,又在外面把門關上。
“雲朝陽,聽說你發熱了?”李棗兒一進去也顧不得看別的,直奔牀前,將手覆在雲朝陽頭上:“吃藥了沒?”
陽光還沒照進來,雲朝陽靠牀坐着,看不清楚他的臉色,只見他頭一扭,躲開李棗兒的手:“你找我幹什麼?”
“有點事。”李棗兒仔細看了看雲朝陽的臉色,又伸手在他脖頸處摸了摸,皺起眉:“你母親呢?”
雲朝陽臉色一變,“啪”地將李棗兒的手撥開,小臉繃得緊緊的:“你到底是找我,還是找我娘!”
“自然是找你。”李棗兒縮回手,本來是想找雲朝陽幫忙,但看他這樣子,實在不太好說。
“什麼事?”雲朝陽問道。
“就是,想問問你家有沒有關於婚配啊,生辰八字啊,算命啊什麼的書。”李棗兒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雲朝陽皺起眉:“你找這種書幹什麼?”
“自然是有用。”李棗兒端詳着雲朝陽,雖然室內光線不好,可是她還是能看出雲朝陽確實病得不輕。剛纔手下試出的溫度,怎麼的也得有三十八度往上,此時讓他幫忙,李棗兒有些不忍心。
罷了,另想辦法吧。李棗兒暗自嘆了口氣,不行……找找哪裡有賣書“你要幹什麼!”她正這麼想着,卻突然見雲朝陽掀起被子下了牀,光着腳踩在地上。她嚇了一跳,連忙將雲朝陽推坐在牀上,怒道:“誰讓你下地了?”
雲朝陽一臉不以爲然,白了李棗兒一眼:“你不是要找書?書都在書房裡。”
李棗兒眉毛一豎,沒好氣道:“你、生、病、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推開李棗兒,雲朝陽徑自彎身穿了鞋,微喘着向外走去。
李棗兒忙伸手拉住雲朝陽,怒道:“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給我回去躺着去!”
雲朝陽看了看李棗兒抓着他胳膊的手,小臉高高仰起,一邊的眉毛微微一動,接着,用力將李棗兒的手甩開,上上下下打量起她,有些諷刺道:“就算我生病了,就憑你個丫頭也想拉住我?”
李棗兒頓時無語。確實,雖然她思想言語上都能佔上風,但她一個六歲的女娃娃,要是能拉住一個八歲的男娃娃,那才真是出鬼了。
心下生氣,但是對着現在的雲朝陽也生不起來,眼珠一轉,既然硬的不行,來軟的好了。於是李棗兒輕輕地拉住雲朝陽的衣角:“雲哥哥,你生病了嘛!棗兒會擔心!”
此言一出,雲朝陽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燒的還是怎麼,微微顫抖一下。他低頭看了李棗兒一會兒,臉色極爲怪異,半晌輕輕地抽開袖子,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男子漢大丈夫,纔不要欠你人情。”說完,一把拉住李棗兒的手:“走,我帶你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