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家丁連睜眼都沒有看李棗兒一眼,一個連動都沒動,另一個揮了揮手,厭惡道:“一邊玩去!”
李棗兒心裡冷笑,臉上笑容卻越見甜美,道:“是昨兒個二少爺讓我來送花的,既然你們不讓我進去,那我就走啦!要是二少爺問起來,兩位哥哥可要說我來過,不然少爺發起脾氣來,我自個兒可擔待不起。”說着,故意慢騰騰地下了臺階。
這兩個家丁是雲府專管守門的,一個叫阿木,一個叫阿貴。此時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均覺不妥。愣了片刻,兩人突然極有默契地動了起來,阿木飛跑進去通報,阿貴則幾步追上李棗兒,將她攔下,賠笑道:“姐兒先別走,這不,阿木已經通傳去了。”心裡卻想着,若這死丫頭是騙人的,一會兒可要好好罵她一頓。
反正目的達到,李棗兒也不管這阿貴心裡到底怎麼想,也笑道:“多謝這位哥哥了。”
“客氣客氣。”阿貴心不在焉地應着,抻長了脖子往院子裡看,過了一會兒,見雲正陽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臉不悅。他心裡不禁一慌,與走在雲正陽身後的阿木交換了一個眼神,見阿木微微搖了搖頭,心裡更是沒底,心道這丫頭真的是說謊惡作劇的?想到這兒,他一把抓住李棗兒的胳膊,硬着頭皮帶她走到雲正陽面前,膽怯地道:“少爺,這丫頭說要見你。”
雲正陽白了阿貴一眼,仍顯稚嫩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地道:“你們是誰家的下人,這丫頭說什麼就是什麼麼?”
阿貴一聽,嚇得直抖,雲家上下誰不知道,寧可去惹老太爺,也不能惹這個大夫人的心尖子,“這、這丫頭說、說是給少爺送、送花的。阿貴是怕誤了少爺的事。”
“嗯。”雲正陽點點頭,臉上依舊陰晴不定。其實他一出來,就直盯着李棗兒看,此時方道:“你幹什麼來?”
李棗兒自打看到雲正陽走了出來,就收了笑意,苦着一張小臉,此時見他詢問,更是一語三顫抖地道:“昨兒個不是說好了?要給二少爺送花環來的。”
“哼。”雲正陽想起昨天的事,臉色更是不好,上上下下打量李棗兒,見她瘦瘦小小的模樣,空着兩手,哪裡是拿了花環的模樣?“那,花環呢?”
李棗兒誇張地抖了一下,道:“本、本來是拿在手裡的,但剛纔在街上的時候,被……被一條大狗弄斷了。”李棗兒做出又慌又怕的樣子,從身上翻出包着花的手帕,打開來,墊着手帕將裡面的花捧了過去,“就剩這些了……”說道最後,聲音已經是蚊子大小。
“狗?”雲正陽很是奇怪,忍不住接了那手帕在手,道:“什麼……”剛想問清楚,忽聽頭頂上響起一聲貓叫,循聲而忘,見自家的圍牆上,正站了一隻黑白相見的大貓,眨眼的功夫就從牆上跳了下來,圍着他轉圈圈。
“啊!”
雲正陽和李棗兒俱是一聲驚呼,雲正陽是被貓嚇的,而李棗兒則是突然想起,這鎮上,哪能只有陳棒頭家的黑虎一條狗?她灑的這一路肉湯,自然也有別的動物聞到,那麼恐怕,她這次會將全鎮上的野貓野狗都給招來了?
這麼一想,李棗兒連忙四下望去,果然見周圍不知不覺間已經聚集了好幾只小動物,貓貓狗狗的,雖然沒有成羣結隊那麼誇張,但如果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那就很駭人了。李棗兒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轉頭去看雲正陽,見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圍着他打轉,幾次伸爪欲夠的大貓,滿臉恐懼,瞪着眼,扁着嘴,看起來馬上就會哭起來。
倒也有些不忍。李棗兒嘆了一口氣,拉了拉雲正陽的衣襟,道:“一隻貓嘛!你怕什麼!”說着半俯了身,對那貓兒道:“mimi,餓啦?”見那貓兒的叫聲依舊比較柔和,並沒有不友好的表現,李棗兒伸手輕撓貓兒的下頜,忍不住笑道:“好肥,你真是沒少偷吃啊!”看來,這隻貓雖然是野貓,但可能出入宅院慣了,也不顯得怎樣怕人。偷偷向周圍看看,見其他那些貓狗徘徊在不遠處,想來不敢於人親近,雖然都聞到了味道,但膽子並不大,一時半會兒不敢上前。
見狀,雲正陽方安了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驚奇地看着李棗兒逗貓,“你,竟然摸它?”
“摸了又怎麼的?”李棗兒直了身子,道:“一隻貓嘛!”她有些嘲笑地看着雲正陽:“二少爺膽子不大麼!”
“誰說……誰……”雲正陽哪裡聽過別人說他不好,當下就立了眼睛,然而,話還沒等出口,一張俊俏的小臉突然變得雪白,手下意識地攥成拳頭,幾朵小花立時被他捏在手心。
“喂!怎麼了?”李棗兒大奇,伸手拍了拍雲正陽的臉,道:“幹什麼嚇成這樣?”
“狗!”雲正陽眼睛一眨,已經嚇得掉了眼淚,但兩條腿卻是軟的,動也動不了。
“不過是狗……”李棗兒還想嘲笑雲正陽,突然卻像明白了什麼似的,陡然回身,果然見巷子口衝出一條黑色的大狗,隨着它的跑動,脖子上的一根無主的繩子一上一下地跳躍着。
黑虎!
那狗比李棗兒想象中大太多了,而且經常隨着陳棒頭做些嚇人的勾當,不怕人不說,一見人,反而更覺得刺激,嗅着味道就往前衝。與此同時,李棗兒驚恐地發現,這條狗一出現,周圍那些本來蠢蠢欲動的貓狗立即作鳥獸散,跑了個一乾二淨。
李棗兒嚇得抽了一口氣,回身跑了幾步,見雲正陽還傻站着,忙抓了他的手往院子裡跑,嘴裡罵道:“傻子,還不跑?”雲正陽是品行不良,是可氣可憎,但說到底不過是個孩子,她也就是想嚇嚇他,可從沒想過把他弄傷弄死。因此見這狗實在兇狠,一顆心提到嗓子,不免十分擔心,生怕雲正陽被這狗給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