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級靈器,相較於玄級而言,首先一個明顯的變化,就是靈器本身必須蘊含基礎的平衡抗性。也就是說無論防具還是武器,首先要有基本的防禦作用,不能被某些帶有靈力屬性的外力輕易破壞。
因此,地級靈器必須在煉製的過程中添加多種附靈材料,把整體強度提升到一個合格的層次。
白鬚蛇的毒液,和其他少數雙屬性甚至多屬性的附靈材料一樣,因爲自身稀有性而暢銷於市。一般來說,一旦有人出售該毒液,很快就會被人買走。
“沒事,咱們明天一大早再去看看。”
倆人在客棧吃飯休息不提。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陸然就讓董凌風帶路,到城東郊外的毒蛇養殖場諮詢。這裡是黃山城唯一人工飼養白鬚蛇的地方。
“兩位客官,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三更半夜有人敲門,逼我把白鬚蛇毒賣了。兩位請回吧。”
養殖場場主說道。
白鬚蛇的蛇毒,恢復很慢,今天被擠完了,那下一次產量足夠出售,就要等到半個月後了。
“走,我們到城南的集市看看。”
集市,是個好地方。任何時候,如果你實在買不到想要的東西,都不妨來此看看。興許運氣好,平時聯繫買家三五個月都沒等到的貨,在這裡就有人低價出售。
不過一般來說,還是從商家店鋪裡直接買比較有效率。這種地方,除非你想買的只是普通雜貨和常見物品,否則更多情況是把整個市場翻個底朝天,也沒有你想要的。
今天是他們在黃山城逗留的最後一天,再晚了回去之後就沒時間煉製靈器了。倆人毫不耽擱,進入集市之後就把靈藥區仔細搜了一遍,地毯式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家小店和地攤。
可惜,依然沒有。
“陸公子,現在怎麼辦?”
董凌風問道,臉上就差寫“我很着急”四個字了。要是今天找不到蛇毒,那煉製靈器的事情就泡湯了,名聲也丟了,連鎖店就更不用想。
陸然聳聳肩,嘆了口氣,表示也很無奈。有些事情,是真的要靠運氣的。以前他運起一直還不錯,但今天明顯運起不好,這能怎麼辦?
“還有半天的時間,要不這樣吧,我到野人森林去找找,看能不能抓到幾條白鬚蛇。”
白鬚蛇也是靈獸,蛇毒的毒性不強,對人來說沒什麼大的危險。不過這種蛇膽小,巢穴很多,很難找,即使是擁有多年捕蛇經驗的人,也不一定能夠輕易找到。
董凌風點點頭。還有半天的時間,試一試總比站在這裡乾等的希望大。
陸然騎上小鹿,正要往城南去,不了被一箇中年男子給攔住了。
“這位少俠,聽說你要去抓白鬚蛇?”
跑來詢問的人,陸然認識——準確地說,是見過。此人就是不遠處靈藥區出口站着的一衆閒散人等中的一個,因爲臉上有一道疤,給人印象還算深刻。
這種人,陸然知道,是經常出現在市場這種熱鬧地方站崗的人。他們站崗的時候,通常帶着個牌子放在地上,打廣告,寫着“接散活,做短工”,說白了就是一羣無業遊民,靠打零工賺點生活費。
對這樣的人,陸然是沒多少興趣的。在他看來,四肢健全有手有腳,看起來還是個修煉之人,不去找個像樣的工作,而是整天靠打零工度日,這一看就沒有上進心。
尤其是現在跑來的,目測修爲在武宗中期甚至更高,就是找個驛館給別人送貨,或者找個捕獵隊伍去抓靈獸,賺錢也比在這裡接零散活要多。
“大叔,我還有要事在身,麻煩讓一讓。”
誒,少俠,如果你要抓白鬚蛇,我可以幫你啊。我們幾個都可以幫你。
大叔說着往旁邊的靈藥區出口指了指,只見那裡還站着十來個他這般模樣的閒散人士,衣着不甚光鮮,但也不算寒磣,都跟陸然打了個招呼。
說實話,聽到這裡,陸然有點心動了。抓白鬚蛇這種事,他沒幹過。事實上,他只在資料上看過白鬚蛇的畫像,還沒見過真的蛇。抓白鬚蛇取蛇毒的難度,可想而知。
而對方這幾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本地的,實力也都不俗——比他高出不少。
“你們……真的會抓白鬚蛇?”
那大叔拍拍胸脯,來了個自信的微笑:“少俠放心,我們一個個都身懷百般絕技,抓幾條白鬚蛇,不在話下。在下陳康,不知公子貴姓?”
“陸然。我這裡需要……拇指大的小茶杯知道吧?至少要一杯子蛇毒,你們能搞定嗎?”
“這麼多?陸公子,你這是要拿去煉器啊?”
“這不關你的事,你就說能不能搞定。”
“能,當然能!我一個人搞不定,但是這邊十來個兄弟一起去的話,別說一杯子,就是兩杯子的量都能給你弄來。不過陸公子你可知道,這白鬚蛇,很難找啊。而且白鬚蛇毒,量很少,蒐集起來——”
“多少?”
陸然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還帶着自信。對方既然說了兩杯子都能搞到,那說明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說這些廢話無非就是要錢嘛。
陳康笑了笑,兩隻手不自覺地在胸前搓了搓:“嘿嘿,我們都是老實人,開的價格絕不比養殖場的高——四千兩,一天搞定;三千兩,三天之後交貨。”
“這樣,我給你們五千,太陽下山之前交貨。”
陳康眉眼一擡,嘴都合不攏了:“陸公子此言當真?”
刷!
一張票子頓時出現在陸然手中,讓陳康和後面十來個兄弟們眼睛發亮。那是面值一千兩的扶風幣,想都不用想是預先付的。看來,眼前這個年輕公子是個不差錢的主兒。
陳康忙伸出手去拿錢,不了陸然把手一偏,讓他抓了個空。
“陳大哥,事情哪有這麼容易?一千兩不多,但也不少,我總不能就這麼給你們吧?要是你們一回頭,跑了,那我看起來豈不是個傻子?”
“啊,陸公子所言極是。你放心,幹我們這行的,早就想得很周到了。”說着他朝身後招了招手,喚來一個八 九歲的男孩。
那男孩走上來之後,很懂事,二話不說拿出刀子往自己胳膊上輕輕一劃,另一隻手拿盛了半碗清水的碗接住。緊接着,陳康搶過刀子,往自己胳膊上也輕輕抹出一道小口子,同樣滴了基地鮮血進去。
就在陸然一臉懵逼甚至感到惶恐之時,陳康把碗端到他面前。
“陸公子,融了,看見了吧?這是我兒子,就抵在你這兒,我們要是騙你的錢,你把他剁了就是。放心,太陽落山之前我們一定給你把毒液帶回來。”
說完他把那胖兒子往前一推,瀟灑轉身,招呼着兄弟們騎上馬,往城南狂奔而去,只留下陸然和董凌風在風中凌亂。
神,一個字——神!
饒是我陸然行走江湖多年——哦不,數月,各種稀奇古怪毀三怪震古今的事情,也見了不少,可是從沒見過如此奇葩之事。
這……確定是當爹的?爲了接活,居然把親生兒子都弄出來了?還尼瑪當場來個滴血驗親,當場抵押,當場接單……
不是,萬一今天生意好,很多人找你們幹活,那怎麼辦?其他人好像沒看見把兒子女兒帶出來啊。你就這一個兒子,怎麼抵押給不同的老闆?我就想知道這一點,就想知道你一個兒子怎麼夠用?
“叔叔,按照江湖規矩,你可以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不過你放心,我其實不會跑的。”那胖小子說道,一臉認真。
倆人微微一怔,不經意瞅了一眼小胖子的脖子,只見都是白白胖胖的肉,不見傷痕。看來以前的僱主也跟他們一樣,都是良善之輩,沒有做出這種事來。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四下看了看:“你……你爹經常把你帶出來玩抵押,是不是?”
“嗯,放學和休息日都要的。”
“那,你就不怕僱主們把你拐賣了?”
“不怕,我家很窮的。我爹孃都說了,要是碰上有錢的主把我拐走,我就主動配合。要是被賣給窮人,到時候我在找機會溜回家。”
倆人再次一愣,相視一眼,不覺紛紛嚥了一口口水,顯然是又被嚇到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道,能讓一個八 九歲的孩子擁有如此高的覺悟,說出此等人間至理?
“那個……你放心,我們不是很有錢,我們也拐賣兒童。那啥,你爹和他兄弟們,幹這行多久了?”
“這個啊,他們從去年畢業之後就一直幹起,一年多了。叔叔,能給我買個冰糖葫蘆不?”
“……哦,你隨便拿。”
小胖子從街頭老叟的架子上摘了三串冰糖葫蘆,先給陸然和董凌風一人一串,然後自顧吃起來,吃得可帶勁了。
三人就這麼在街頭候着,一直等到傍晚。中間陸然跟董凌風有打算到客棧歇着,可是又不知道陳康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事先沒約好,怕到時候找不到人。
再說了,他們現在身邊跟着個大胖小子,又不是自己的,可不能隨便跑客棧裡。不然到時候對方來個誣陷他們拐賣兒童,告到官府,以他民事長的經驗,那要扯皮扯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