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
一個老師傅拿柺杖在護腿的後板上敲了下,聆聽其聲音,連連點頭,差點把脖子給點折了。
“這……這聲音真好聽,老夫煉器這麼多年,還從沒聽過如此動聽的玄鐵聲。”
“快看,這拳套連手指上都加入了冰絲,而且是藍色的!”
“天吶,果然是藍色的!白紅藍黑,董老闆,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等手藝,能把冰絲練成藍色,老夫佩服!佩服!”
“快看這件軟甲!看見沒?紋路是刻出來的,但卻是一個整體,沒有走線的痕跡!天吶,董老闆,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嘖嘖,渾然天成,這防禦強度比玄級上品強太多了!”
……
董凌風被衆人這麼一誇二誇多誇,一時間話都說不出,嘴也笑得合不攏了。陸然倒是沒在意這些,畢竟以他的眼光,下品都是垃圾。
他在找張風,不知道這小子跑哪裡去了。
正尋着,突然天上掉下來一滴雨,正好落到陸然手上。他很詫異,這大白天陽光明媚,怎麼會下雨?怎麼這雨有點汗臭味?
擡頭一看,丫的張風居然貓在樹上,滿頭大汗。
“張公子,你看起來很熱啊。李老闆,還不給張公子拿一把扇子來。”
“哦,對對對,拿扇子。”
李老闆很配合,立刻拿了一把超大型的蒲扇過來,讓一名煉器師給張公子扇風。這蒲扇是風箱壞了的時候臨時代替用的,很沉,扇起來風很大。
“話說,張公子剛纔不還在門口的嗎?怎麼跑樹上去了啊?”有人問到。
“不知道啊。剛纔陸公子把靈器一抱出來,張公子就不見人影了,我也沒看見他怎麼就上樹了。”
“依我看,張公子太熱了,爬樹上吹風乘涼來着。”
“嗯,一定是這樣。”
樹下,陸然淡淡一笑:“張公子,來來來,把你身上穿的防具護具脫下來,給大夥瞅瞅。你是黃山派掌門之子,身份尊貴,想必身上穿的都是極品,不如比較一下。”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熱鬧起來。一方面他們很想見識見識黃山派飛黃靈器的好東西,一方面又想與陸然的作對比,看兩家有何優劣。
“是啊張公子,快下來吧,把防具護具之類的都脫下來給我們看看。我相信你家的肯定比陸公子做得好。”
“那可以不一定,我看董凌風今天做出來的,起碼也是標準的地級下品,恐怕還不止嘞。”
“媽的,你懂個屁?你是高級靈器鑑定師?還是說你煉出來過地級靈器?”
“哎呀,你們別吵,等張公子下來比較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張風,黑着臉,也紅着臉,很氣,也很尷尬。
剛纔陸然和董凌風抱着靈器出來的時候,他就一眼看出這他媽果然是地級下品的靈器,甚至某些方面的模樣跟他家飛黃靈器的中品相差無幾。
儘管心裡千個萬個不願意相信,但他還是意識到陸然是個變態,居然真做出了一套地級下品的防具。就這速度,就這質量,還有這款式風格,說實話,比他家的飛黃靈器只好不差。
所以,他心裡那個急的,連忙退出來,打算溜走。可是沒想到陸然腿腳那麼利索,硬是從這麼多人裡面迅速擠出來了,沒給他足夠的時間溜走。
情急之下,他靈光一閃,縱身一跳,躲上樹。
本來嘛,樹這麼高,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地上的靈器上,絕對發現不了他的。可是,他一時間又羞又惱,還緊張,額頭冒汗,一不小心滴下去了……
現在被衆人這麼吆喝着,他實在架不住面子,老老實實下來。
不過,他也是個有尊嚴的人,不會輕易就範,更不會輕易認輸。說到底,這還是跟家族利益有關的爭奪,直到現在他都還保留有巨大的優勢。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亮閃閃的防具:“這些,不錯,可以,的確算得上地級下品。”
衆多煉器坊老闆和工人們聽了,又是一陣附和。
“看,我就說這批是好東西,一定有地級下品。張公子親口說了,準沒錯。”
“廢話,誰都看得出來這一批絕非凡品。人陸公子還是鳳凰城高級鑑定師呢,他的話不是比張公子更有威信?”
“天吶,這些防具看得我好想穿在身上試試。就這軟甲,穿在身上就是站着讓南宮掌門打一拳,恐怕也不會出人命。”
……
陸然等衆人議論過了,這纔開口:“張公子,怎麼,不敢比?”
“笑話,我張風會不敢?”
話雖然這麼說,張風還是沒有動手脫衣服,而是兩手抱胸,生怕人看見他身上穿的靈器。
“陸然,我承認,之前確實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們真有點手段,居然做出來了。不過你要是以爲只憑這幾件防具,就能滿足市場需求,那就太天真了。要知道,相較於防具來說,兵器對武者而言同樣重要,甚至更重要。”
此話一出,衆人都安靜下來。
這番話,很有道理。
防具很重要,但畢竟是防具。武者交手,最終還是要贏,而不是隻求不敗。而贏,就需要進攻,進攻就需要兵器。
就算拋開上面這一點不談,單單對於煉器來說,煉製兵器所包含的技術也更復雜,對煉器師的要求也更高,反過來更能體現煉器水準。
換句話說,真正能評判一個煉器師或者一家煉器坊有沒有能力煉製某個品級的靈器,最關鍵還是看能不能煉製相對應品級的兵器。
顯然,陸然和董凌風拿出來的只是防具而已,還不能完全體現地級下品的煉器水準。
諸位煉器坊的老闆也冷靜下來。儘管心裡已經對陸然和董凌風佩服得五體投地,已經回心轉意想同風然靈器府合作,可是沒看見對應的兵器,他們還是有點不放心。
顧客來買靈器,一般肯定是全套。不買全套,也肯定先考了兵器和胸甲,其次纔是各種防具。而兵器和胸甲之間,肯定是兵器在前。
要是風然靈器府只會做防具,卻做不出兵器,那就有點因小失大了。
陸然明白張公子的意思,也看出大家的心思,不以爲然。這點基本的道理,張風知道,大家都知道,他陸然肯定也知道,而且早就準備好了。
“張公子說得不錯!”他拍拍手,指了指張風腰間掛着的一把金色短劍:“張公子,你這把短劍,想必也是飛黃靈器店出品,不如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張風很配合,取下自己的短劍遞給陸然:“也好,你仔細看,看仔細,明白明白雙方的差距,認清現實,知難而退爲俊傑。”
陸然抖抖身子,感到一陣雞皮疙瘩。隨後拿着短劍翻兩下,看卡,再拔劍,繼續看。
“不錯,張公子這把短劍,材質上乘,做工精細,也是一件地級下品。”
“什麼!”衆人驚歎。
“什麼?”張風驚歎。
衆人驚歎,是因爲絕少看見地級下品的兵器。最近一段時間槐州城來了三大國宗的先頭部隊,但也只有掌門級別的人才佩戴有地級下品的兵器,目前還沒展示過,大家沒飽眼福。
現在,張風的短劍就是一把好貨,也算讓大夥開了眼界。
而張風感到驚歎,是因爲按照他家飛黃靈器,或者說黃山派煉器堂準高級鑑定師的說法,這分明是地級中品的。這短劍當初還是他爹親自交代煉器堂精心煉製而成,是有黃山城靈器協會認證標籤的。
“臭小子,胡說八道!老子這把短劍,分明是地級中品的!”
“什麼!”衆人再次驚歎,沒想到原來不是下品,而是中品,今天真是開了下輩子的眼界了。
“什麼!”
陸然也驚歎,也感到自己開了下輩子的眼界了。媽的一件標標準準的下品,居然敢吹成中品。你以爲中品是那麼容易就練出來的嗎?你家煉器堂老子又不是沒見過,那幾件中品是打腫臉充胖子,帶着水分。
不過看着張風一臉認真的樣子,他並不懷疑對方。這劍的品階,張風恐怕不是很清楚,八成是周堂主跟他吹噓吹出來的。
也罷,今天就讓你你仔細看,看仔細,明白明白雙方的差距,認清現實,知難而退爲俊傑。
想到這裡,他擡手示意大家安靜,讓董凌風回到煉器坊裡面。不一會兒,董凌風出來,手裡抱着六七件兵器。
哐!
幾件光閃閃的兵器被一股腦扔在地上,排布在衆多防具旁邊,令人難以置信。這七件兵器都是今天累死累活趕出來的,爲的就是一次性讓衆煉器坊坊主們定心。
“天吶,這是……這怎麼可能?”
“難道這都是地級下品的兵器?一天之內竟然把防具和兵器都做好了?就憑兩個人?”
“董……董老闆,你什麼時候有如此高超的手藝?不對啊,老夫當初和你一起學藝,從沒發現你竟然如此深藏不漏啊。”
……
董凌風嘿嘿一笑,心裡爽到極點,但嘴上就是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