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風罵了一句,登時爆發出令人感到窒息的聖者氣息,劍鋒晃了下,直衝上來。那速度之快,氣勢之剛,眼神之犀利,世所罕有。
此時此刻,周圍不相干的人都練練退卻。民事堂的人瞬間退到小青小紫那兒去了,小青小紫他們也再退幾步,生怕被靈力衝擊或者劍氣餘勢給傷到。就連張明月也自覺後跳一截,以免影響掌門殺人。
“且慢!”
千鈞一髮之際,陸然大手一揮,紋絲不動,把李清風給攔住:“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這裡地方有點狹窄,打起來難免破壞周圍的樓閣,也可能傷及無辜。這樣吧,我們找個寬敞點的地方一較高下。”
咯噔咯噔——
李清風作拳抓得嘎嘣兒響,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氣得扭曲。他現在距離陸然不過一米,只要劍鋒橫掃過去,陸然這個比他更帥的臉瞬間就會被切成兩半。
不過畢竟是有風度的人,他還是忍住了。畢竟這次單挑過後,紅燈區就再也不會受到民事堂的干擾,積極意義很大,多浪費點時間勉強可以接受。
“好,你要去哪裡?我都可以。”
半個時辰後,南山廣場。
南山廣場是仿照槐州城中央廣場修建的,地理位置上處於南山鎮鎮區的中心地帶,在鎮中心十字路口東南側,周圍是居民區和集市。
所以,雙方隊伍剛來到南山廣場的時候,這兒就聚集了不少觀衆。有些觀衆是本地人,陸然的忠實粉絲,有些是外地人,看熱鬧。
廣場中央,陸然和李清風相對而立,一腳都在春風中起舞。廣場一角 ,民事堂和逍遙派的兄弟們窩在那兒,一方擔心一方得意。
雙方拔劍出來,正要對砍,這時一個聲音把倆人打斷。
“且慢!容老夫說兩句!”
衆人回頭,發現是秋風河老叟。老頭小跑過來,臉上帶着迷之微笑,看看李清風,再看看陸然。
“陸堂主,上次你答應我的事情,還記得吧?”
“嗯,記得。”陸然不耐煩地點點頭,突然愣了下:“啥?上次我答應你啥事來着?”
“額……掃黃的時候,照顧我。”
“哦,你放心,你的青 樓這次就不罰了。”
“不是這個。堂主,我是請你一定要打敗李掌門。你不知道,道上的規矩以前是一個月一千兩的保護費,他來了之後一個月一萬兩,我們利潤少了,知道嗎?”
“額……”
陸然黑着臉,只點頭同意。尼瑪,還以爲當初你說照顧,是指掃黃的時候照顧你的青 樓呢。沒想到你指的是照顧別人不收你保護費啊。
老頭兒說完,離開,走出兩步又倒回來,拍拍他的肩膀,再離開。
陸然沒放在心上,抖擻精神,跟李清風正是展開了對決。
翁!
靈力所起,劍鋒顫動,傳出尖亢的哀鳴,似乎在向蒼天傳達悲涼的絕殺之意。
此時,風起,雲涌,飛沙走石,天地彷彿在一瞬間爲兩位絕世劍客鼓舞起來,用自己的方式爲之吶喊助威。對決雙方的眼神,也冰冷到了極致,殺意之重輕如鴻毛。
當!
終於,交鋒了。
其實沒啥好看的,畢竟周圍的人大部分不是劍客。
但其實也還挺好看的,畢竟雙方的靈力爆發出來後,氣勢上竟然差不多。單單這一點就讓大夥對陸堂主刮目相看。
看了一會兒,大家意識到一個明顯的問題——倆人的劍法的確很好看。或者準確地說,不是很好看,而是很耐看。
半年來,天劍宗的人越來越多,劍客的身影遍佈槐州城各個角落,大家日子一長多少也對天劍宗的劍法有所瞭解。起初看的時候,覺得很吊,但現在也覺得一般。
一方面聖者境界的高手不多,一方面來來回回就那幾招,有時候八 九歲還在學堂識字的小孩子都能說出天劍七式。
但這兩人的劍法,不同,完全不同。他們的劍法,沒有固定的招式,往往一個順手的動作使完之後,下一個動作飄搖不定,可能從任意方位接上來。
天下劍客,多如牛毛。天下劍宗,數不勝數。但每一個宗門,每一個劍客,都有自己的路數和特徵,這也是高手很容易根據劍客的劍法判斷其宗門的原因。
這倆人現在對陣所使出來的劍法,的確毫無頭緒。
陸然的毫無頭緒也就罷了,畢竟之前他露過幾手,槐州城不少土著有所瞭解。但李清風的劍法也無跡可尋,這就讓人感到懷疑了。
“咦?這倆人是什麼宗門的?怎麼打了半天我一個招式都看不懂?”一個天劍宗的弟子說道。他是前不久纔來槐州城的,自身也是個武宗後期的高手,見多識廣。
“不知道啊,我也覺得奇怪,好像從頭到尾一點重複都沒有。”另一個人說道。他是一個江湖遊士,四十來歲,天下劍法不說悉知但大概的風格還是能判斷的。
“你們發現沒有,他倆的劍法,在劍意上好像有點相近。靈力的控制和劍鋒輕重的變換,都非常靈活,有種順勢而爲的特點。”另一個劍客觀衆說道,他眼光比較銳利。
“這……嗯,你這麼一說,是有點樣子。難道這倆人的心法是同源的?”
“那個年紀稍微大點的我知道,是最近成立的黑 幫逍遙派的老大。可惜這人身份神秘,沒人知道是哪個宗門的。”
“逍遙派?呵呵,還真有人又弄了個逍遙派出來啊。我看也就是一羣無家可歸的江湖混混,不過一個閒散人士能混到聖者境界,天賦不錯。”
……
廣場上,李清風跟陸然交了幾招,不覺眉頭皺了起來。
他之前也聽說過,陸然師從流水宗,跟流雲宗頗有淵源,會上善若水以及其他絕技,所以看到陸然開護體訣之類的,並沒有感到意外。
只不過沒想到陸然半年的時間居然已經到了武宗巔峰之境,開護體訣之後靈力強度上跟他相差無幾。當時報紙上可是明明說得清楚,說民事長在修棧道之後閉關修煉了一段時間,修爲恢復到武宗初期。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誇張的是,陸然這劍法——跟自己的很相似!
別人看不懂,很好理解。可他對自己這套絕世劍法,再熟悉不過。這些年,他之所以打遍同輩無敵手,正是憑藉一套傲視羣雄的絕世劍法。
這是他家裡祖傳的。據說百年前他先祖從一位逍遙派絕世劍客那兒得到此劍法,有心延續下來,便勤加修煉,一代傳一代。
到了他這裡,雖然真正的逍遙派早已消亡,但這套劍法算是保存下來,天下之憂他一人會使。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另一個會用此劍法的人,而且熟練程度竟然絲毫不輸於他,看樣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了。
“臭小子,你這劍法哪裡得來的?你師傅是誰?哪個宗門的?”李清風問道,加快攻勢,招招致命。
陸然神色凜然地應對,不屑於回答,心裡卻也驚訝到了極點。
“紫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套劍法也有別的人會?難道這也是你從別人家裡偷來的?”
“胡說!《白虹訣》和《逍遙圖》你可以說是別家的,但這套劍法是逍遙派少數不外傳的絕技之一,天下除了逍遙派門人,再無別派會使。”
“但他這劍法跟我的就是一樣。你看這變換手法,還有控劍的靈力痕跡,跟心法幾乎完全對應得起來。”
“嗯,這倒是沒錯。你讓我想想啊……好像,嗯,應該是前主人那一次傳出去的吧。”
“那一次是哪一次?傳給誰了?”
“前主人臨死前到一片桃花林散步,看見一個少年在練劍,突然發了善心,就把這套劍法傳給少年了。這個李清風,應該就是那少年的後代。”
臥槽,這麼狗血?
“話說,這劍法叫啥名字?”
“哦,這叫陰晴圓缺劍法。這劍法有四劍招,四劍意。劍招名和劍法名對應,劍意名叫作悲歡合離。劍招的四篇你已經都學了,劍意對應的心法,我只教了你‘悲’意。這個劍意是最好練的。”
“那就是說,對方也只是個初學者,用的劍意也是‘悲’?”
“嗯……也不能這麼說。他可能練了十來年吧,資質不如你。當然,你練得快主要是我教導有方,然後只練了一種劍意。”
“……”
噹噹!
又是兩劍相撞,平分秋色。
李清風漲紅了臉,心境已經被破壞。他堂堂一個逍遙派掌門,聖者高手,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跟陸然這樣的垃圾打了半天,連上風都沒佔?
念及此,他丹田微微震顫,心法變換起來。
“喝!”
李清風大喝一聲,長劍直刺過來,鋒芒逼人。待陸然側身避開,便斜上揮斬,劍鋒嗡鳴之下竟放出一道無形劍氣,讓人驚駭。
呲——
陸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左胳膊頓時皮開肉綻。他此刻穿着地級下品的護肩,但劍氣太過剛強,硬是把護肩給切開了。
“臥槽。”
陸然皺了皺眉,腳下生風快速退開幾步。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意在對方身上漫起,有種捨身取義的決絕和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