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肯定以爲就在最關鍵的時刻,人羣中或者刑場入口處飛馬疾馳而來,伴隨一聲暴喝“刀下留人”,就讓陸公子得救了?
呵呵,真是圖樣圖森破。飛馬,沒有。“刀下留人”,也沒有。
不過飛鏢還是有的。大刀剛舉起來,就被不知道哪裡來的一枚飛鏢給射中。可惜,劊子手也是個經驗豐富且實力不俗的狠角色,那大刀是關陽城刑事堂上等貨,飛鏢射在上面就像小瓦片砸在牆上,自己給彈飛了。
大刀,向陸堂主的頭上繼續砍去。
飛鏢,急了。這正是最最關鍵危急千鈞一髮萬鈞一絲的重要時刻,怎麼能失敗呢?尤其是打在砍刀上面還失敗,萬一把劊子手的勁道給震歪了,一道沒把陸然劈死怎麼辦?或者沒劈到脖子,直接把腦瓜兒切成兩半,這未免有點違背初衷了吧?
不行,還得再來一次。
咻——
果然,飛鏢的水平不錯,速度也很快,這一次的角度也十分清奇,竟然射中了劊子手的屁股。
“哎喲!”
劊子手砍到一半的大刀,硬是因爲渾身彈給提回來了。
“有人劫法場!”劊子手不愧是經驗豐富之人,在這種時候,在屁股疼得發顫的時候,竟然能穩住心情及時報告,實在可敬。
不僅如此,在大喊一聲之後,他還忍着痛,再次提起了手上的大刀。這一回,他不在乎幾刀把陸然砍死,也不在乎砍哪裡,心中只認準一個道理——砍!
作爲一名劊子手,他其實是有正義在心中的。他生平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午時三刻——哦不,是午時三刻被人劫法場。這簡直就是對他的職業水準的質疑,對他的工作的挑釁和侮辱,對他人格和尊嚴的踐踏。
所以每次有人劫法場,在最後關頭搞小動作的時候,他會變得格外認真,會在最後關頭卯足了勁補上第二刀。按照以往的數據來看,劊子手大哥這個心態無疑是非常妙的,讓他至今從未失手。
這一邊,他的大刀已經再次劈了下去,而且角度其實也很準,不被影響的話刀起頭落是沒問題的。
另一邊,童無燕警覺起來,體內靈力流轉,正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其餘幾個法場的護衛也都半抽出佩刀,準備跟膽敢上來藐視國法的人決鬥。
此時此刻,感到最緊張最警惕最激動的,其實還數陸然和射飛鏢的人。
陸然作爲被砍頭的人,得知關鍵時刻有人劫法場救人,心裡當然激動得要死。雖然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在關陽城怎麼會有朋友,該不會是哪個被他的個人事蹟和英雄魅力所吸引的遠方粉絲吧?
射飛鏢的人,是真的激動到了極點。他平時不幹劫法場這種事,一般出手也只出手一次,但這次連射兩次飛鏢,居然都沒能成功,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劊子手也是人,至於這麼敬業嗎?你就是鐵了心要斬首,也好歹先摸一下屁股,把飛鏢拔 出來再動手啊?形象,形象知道不?
所以,情急之下,他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了第三枚飛鏢。這是他手上的最後一枚,也是他給自己立的行事準則中“事不過二,如果過了那一定事不過三”的最後一次機會。
咻——
這一鏢,速度之快,力量之強,真可謂一般般。不過飛鏢的角度相當清奇,可以用作不少使暗器的宗門的教科書典範。
只見那飛鏢從行刑臺邊緣的刑具架子底下的縫隙裡穿出來,走劊子手大哥兩腿之間某個不可描述部位下面一點點疾馳而過,再打陸然背後的木樁邊緣一劃,之後再打一個鏢局兄弟木樁上面二劃,最後射在另一個鏢局兄弟所縛的木樁上。
一鏢,三中!
只一瞬間,陸然三人的繩子都斷了。這還不算,人羣中一個帶着黑麪罩的白影閃現起來,以難以捕捉的速度衝向劊子手,將其一把扯下臺子,之後去扶陸然等人。
簡單的一個出場,就凸顯出了傲人的身法。連站在臺上警惕觀察的童無燕,都遲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之後上前抓人。
就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展開了。
作爲關陽城名捕,作爲關陽城高手,童無燕英勇之至,雙手握着對劍劈頭蓋臉地攻上來。那白衣人微微一怔,似乎在醞釀什麼,末了把陸然果斷一扔,自己跑了起來。
哎,看得出來,白衣人身法不錯,可惜修爲不夠,根本不是童無燕的對手。
不過陸然自己會解繩子,很快跟鏢局兄弟們都鬆綁了。看見如此可怕的場景,他們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跑。而實際的行動,也是如此。
“別讓他們跑了!”
童無燕一心兩用,給有點沒反應過來的護衛提個醒。護衛們果然打起精神,上來就把兩個鏢局兄弟又逮住。至於陸然,一來實力有那麼一點兒,二來身法也還可以,一時間跟那白衣人一樣,還在上面瞎跑。
“大俠,你的人呢?快讓他們出來啊?”陸然喊道。
印象中,劫法場通常是組織嚴密計劃周密的事情,通常會有專門的人開通路子靠近刑場,有專門的人組織劊子手並給犯人鬆綁,還有專門的人負責抵擋護衛以及掩護撤退。
可是現在看了半天,好像全場就白衣人一個,其他人遲遲不肯現身。
“沒人,就我一個!咱們打不過,快走!”
白衣人喊了一聲,自己輕功用到極致,往行刑臺後方的屋檐上跳去,竟然把童無燕給甩在後面了。這一招,很漂亮,很有畫面感。
只是,苦了陸然。
陸然本來跟幾個護衛還能勉強周旋一下,現在童無燕丟了白衣人,轉身就來對付他,只一個回合就把他逼到刑具架子後面,進退不得。
“媽的,這是哪門子的劫法場?”
他罵了一句,心裡好難受。劫法場這種事,豈能兒戲?要麼讓我死,死個痛快,要麼一次性劫到位,把我救出生天。這樣胡鬧,給人一點希望,然後再把人丟回絕望裡,實在太殘忍了!
“你個廢物,快跳!”
就在這時,白影又回來了,站在屋檐上迅速丟出自己的腰間束帶。陸然一激動,兩腿聽話就是一跳,果然抓住了束帶。
白影見狀,大喜,狂扯帶子跑路。
事情到這裡,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唯一遺憾的是,當時童姑娘反應敏捷,身手也快,一把揪住陸然的腳。然後,沒抓牢,只扯掉陸然的褲子。
畫面,我就不多描述了,大家可以自行腦補。陸然最後逃走的時候,據說只剩個褲衩。
不一會兒,倆人來到一間客棧外,從後面翻窗戶進去。白影這才把面罩扯掉,原來是追風閣的周雲風。
“周兄?怎麼是你?”
“嗯,就是我。我這幾個月都在關陽城溜達,昨天晚上聽說你殺人搶劫被判死刑,所以今天過來看看。”
陸然釋然,卻又擔心起來:“糟了,我兩個弟兄還在他們手裡。周兄,不如咱們再回去一趟,把他們救出來。”
周雲風沒說話,只是詫異地看着他,心裡琢磨着陸然應該不是那種爲了一點錢財就殺人的貨色。而且殺了人劫了財還連兩匹馬都不放過,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沒記錯的話,他離開槐州城之前,陸然可是身價幾千萬的大財主,絕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難道說,關陽城的童捕快誤會他了?
“對,她抓錯人了。”陸然看出他心中的疑惑,解釋道:“我當時只是路過,好心給對方弄了個墳堆,結果那丫頭就咬定是我們殺的,果然胸大無腦。”
“……我好像聽說,童無燕還是關陽城的名捕。”
“哼,名捕,我看名脯還差不多。不行,必須再回去一趟。”
“誒誒誒,現在回去,不是送死嗎?放心吧,沒了你這個主犯,他們暫時不會對你兩個鏢局兄弟動手的。話說,你來關陽城做什麼?”
陸然想了想,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且不說童無燕那脾氣,單單從法 理上講,沒了他這個主犯,兩個鏢局兄弟也罪不至死,不會掉腦袋。
“我們也只是路過,本來要去西殤國幽都運貨。”
“去幽都運貨?槐州城那邊還需要從幽都運貨?黃山城白龍城沒有?”
“這個我也不清楚,據說是一個神秘人物,要運送的東西也很貴重,否則我也不會親自來。”
“哦,原來如此。不對啊,槐州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神秘人物?還用得着去幽都拿貴重品?”
其實不光他不相信,陸然也不怎麼相信。如果不是黃徵而是別的人告訴他,他打死也會認爲是在開玩笑。
“消息可信,我也不清楚是什麼人。對了,你知道關陽城這一帶的強盜組織嗎?那一馬車的人看上去都是被強盜殺的,典型劫財殺人。”
“哦,這個我知道,應該就是聖盜團的人。”
“什麼,聖盜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