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劍法的進展很緩慢。比起之前仙子教他的那些口訣,這個文字不全的劍法實在讓人缺乏頭緒,練起來沒有方向。
“紫衣,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我起手式這樣走,到底對不對啊?後面接挺刺好還是接挑好?”
“都對,都好。”
“?”
“這劍法本就無常勢,無常形,沒有對錯的。”
“不是,關鍵你得告訴我要怎麼練啊?啥方向都沒有,那我練這個有啥意義?”
“你個笨蛋,意義就在於戰勝對手!對手出什麼招,你就用什麼招去破解和防守,所以不在於你現在練的是什麼招,而在於靈活運用。每一種招式都是好的,都需要練習。”
陸然無語,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仙子怎麼辦。說了半天,就是一個字——練。傻子都知道修煉招式是爲了打敗對手,傻子還都知道要靈活運用,要找對方的破綻。
可是,前提是自己會某些招數,這樣才能及時琢磨用什麼招,怎麼用。現在你教的口訣,根本就沒個確定的形態和方向,沒法用啊。
不過要說這口訣完全沒有形態,也是不對的。雖然缺少的字都很關鍵,但整個口訣又的確在引導,大致的運行脈絡還是比較清晰的,只是動作上太過自由隨性。
他沒再多說什麼,儘量按照仙子的意思和自己的領悟來修煉。
進展很慢,甚至可以說一直沒什麼明確的進展,就是隨心所欲亂七八糟地練。有時候砍起來順手,就砍,挑起來角度刁鑽,就挑,真是隨心所欲了。
月中。陸然照常早起,洗漱出門。
說實在的,經過近半個月的修煉,他實在不想再去南山鎮的晴川澗坐大石頭了。以來是因爲曬得比較黑,形象有所下降,二來是實在沒啥進步,練來練去都不知道在練個啥。
只是,仙子強烈要求,甚至還言語威脅,他無奈之下只好遵命。
這會兒,剛出門,碰到一個訪客。
“小子,快去稟報你家老爺,就說張家有人找他。”
來人開口說道,神色有點囂張,一看就知道把陸然當成門衛了。於是,陸然有點不開心,很不開心。
修煉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心境。一個好的心境,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想要保持好的心境,就得大清早吃好喝好心情舒暢。這不,全給這個衣着華貴態度惡劣的訪客給糟蹋了。
“紫衣,我這心情都被對方攪和壞了,今天恐怕難以有所突破,就不去了吧?”
“不行,你已經開了頭,心情不好也得練,也有效果的。”
嗯,這樣一來,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你,姓張是吧?”他淡淡一笑,慢慢地觀察起對方來。
此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外顯的幾個死穴神態凹陷,看來是個武宗後期的高手。這說明,肯定不是槐州城的,要不然不可能不認識他陸然這個大明星。
那張公子皺了皺眉,更沒好氣:“混賬!一個看門的,竟敢用這等口氣跟我說話,真是豈有此理!”
“誒,張公子別生氣。你一個武宗後期的高手,生氣起來很嚇人的,要是一巴掌拍下來,還不把我拍死了?”
張公子一聽,愣了,眼睛睜大了仔細打量陸然。修爲的高低,不是那麼容易看出來的,尤其低修爲的看高修爲的,就更拿不準了。沒想到眼前一個小小的門衛,居然能準確說出他是武宗後期的高手,真是有意思。
“小子,知道本公子生氣起來很嚇人,就快滾進去通報。”
“兄臺,你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是小子大子的?我看你冠冕堂皇的,也是個富家公子,說話客氣點好吧?你到底哪裡來的,找府主什麼事,說清楚了我就通報。”
“臭小子,老子都跟你說了是張家人,你哪兒來這麼多的廢話?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讓你丟了看大門的飯碗?”
陸然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態。這年頭的年輕人啊,都很衝,很無腦,沒個好態度不說,還總自以爲是。你是張家的,然後呢?這天下姓張的沒一百萬也有一千萬,有你這樣報家門的?
“張公子,這樣吧,咱節約點時間。你叫張什麼,是哪裡人,哪個宗門或者家族,來這裡有何貴幹,說清楚。不說清楚,就不給進。”
“喲呵,什麼時候一個看門的都這麼狂了?想死是吧,好,老子成全你!”
話音剛落,那位張公子便探出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陸然抓了起來。緊接着右手輕輕擡起,只捏個拳頭,作勢要打。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簡直讓人感到窒息。
陸然此時此刻的心情,簡直沒得說——千萬只草泥馬也平息不了。雖然知道對方是個高手,但這裡畢竟是他自己的家,你有事找來讓你說個姓名和來由,這不過分吧?怎麼就直接動手了?
“等等!”他急忙喊道:“張公子等等!有話好說,你就是不說姓名我也給你去通報,怕了你好吧?”
哎,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他被人舉在手裡,小命稍縱即逝,不得不慫啊。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劇情並沒有按照常理來發展。即便他認慫了,對方依然不肯罷休!
“臭小子,現在知道怕了?告訴你——遲了!去死吧!”
“你敢!”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急促的嬌喝從府內傳出,讓男子止住。他忙往裡面望去,隨即笑逐顏開,一副癡呆相。
“表妹!”
表……表妹?
陸然看看娘子,再看看男子,一臉懵逼。尼瑪,搞了半天這個是孃家來的人?這個二貨說的張家,就是娘子她孃的孃家?
“他是我夫君,你快放開!”
夫……夫君?
張公子看看南宮瑾兒,再看看陸然,也一臉懵逼。尼瑪,眼前這個看門的,就是那個廢物贅婿?就是他心愛的表妹的夫君?
“表妹,你真會開玩笑。”張公子笑着說道:“你那個廢物夫君,不是早就死了嗎?”
陸然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兄臺——哦不,表哥,我上次沒死。”
張公子愣了下,臉頰不自覺地抽搐兩下,手鬆開了。他那雙眼睛瞪得老大,再次仔細地把陸然上下前後看個遍,彷彿看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動物一樣。
“哼,沒死也不過是個廢物。”
說實話,陸然有段時間沒聽到別人這麼喊他了,竟然有一絲親切感。只是這男子態度實在惡劣,雖然知道了是娘子的表哥,但明顯沒有任何親切感。
關於丈母孃的事情,陸然知道的並不多。他此前有問過兩次,但無論岳父還是叔父,還是娘子,都絕少正面回答,每每含糊其辭一筆帶過。
因此,他只知道瑾兒的娘張氏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且張氏的墓不在槐州城,在其孃家那邊。沒想到娘子竟然還有個表哥,而且是武宗後期的表哥——就是嘴巴很賤。
對於這種修爲和修養嚴重脫節的人,陸然沒在意,只是轉向娘子。
“娘子,我還是去喊岳父,聽他說好像有事。”
“不用了。”南宮瑾兒叫住他,板着臉對張公子說道:“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等等。”張公子沒走,反而上前兩步:“表妹,我知道你一直生我們的氣。我這次是奉了爺爺的命令,來邀請你到家裡坐坐。再過幾天就是姑媽的忌日,爺爺近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希望走之前能看看你。”
聽到最後那一句,南宮瑾兒微微一怔,但依然很決絕:“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你們家!你回去吧。”
這時,南宮明也被門衛請出來了。遠遠看見一張不甚熟悉但又記憶清晰的臉,他頓時激動起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憤怒地看着張公子。
張公子注意到,便堆了個笑,朝南宮明拱了拱手。
“張風見過姑爺。前陣子聽說姑爺生病了,正打算來看望,現在看來已經好了,真是可喜可賀。”
“哼。”南宮明哼了一聲,把臉側向一邊:“我沒死,一定讓你們很失望。”
“誒,姑爺何必也這般說氣話呢?要不,咱們進去說話吧。”
“不用,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說完了就走!”
張公子一連吃了好幾個閉門羹,這會兒怒氣也上來了,沒再好語氣。
“好,好。反正我今天來只是捎東西帶話而已。老爺子,怕是不行了,臨走前想見見外孫女。你們要是願意,都去也行,正好過幾天是姑媽的忌日。要是不去,這一箱東西我留下就回。箱子裡裝的,是姑媽當年的遺物,老爺子一直沒捨得拿出來,這次讓我交給表妹。”
說完他把手一背,也看向一邊。
南宮明嘴巴哆嗦一陣,想說什麼,但看了看女兒,又沒開口,忙上前去看箱子。
如果這件事只跟他一個人有關,他會收了妻子的遺物,然後逐客。他跟其岳父以及妻子孃家人實在沒什麼感情可言。但無論如何,女兒的外公快要去世,她有自己的決定權。
南宮瑾兒沒直接回答,也忙跑到箱子前,打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