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堂主,在想什麼呢?”範坤道:“看好了沒?要不要來玩兩把?”
看着對方挑釁的眼神,陸然心裡一陣複雜難決。在剛纔,他就是打算玩兩把破了對方的騙術來着,可現在聽紫衣一解釋,原來是個有真才實學的騙子。
“不過,扔圈圈的戲法,能有什麼蹊蹺?”
想到這裡,他釋然了,果斷走到側邊。地上有擺着一打鐵絲擰成的圈圈,他拿了幾個,聚精會神地鎖定前方大概三米遠的地上的一塊亮閃閃的石頭。
“等等,”範坤打斷道:“先給錢。”
“……,怎麼,你怕我不給錢?”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怕你沒錢,因爲你左手提着一袋剛買的東西,應該花了不少錢。次要是怕你扔得盡興一時不注意,欠我太多,到時候錢不夠。”
陸然沒說話,只覺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他孃的,這小子也太精了吧?還怕我玩上癮給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他剛纔買了兩套護具,加一個軟甲,已經用了三千五百兩,身上剩下的錢的確不多了。不過這隻有他自己知道,對外,形象肯定是要顧的。
咻!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扔了過去:“這張就先放着,好讓你安心。你可以準備一下零錢,好等我馬上套中了找給我。”
“哈哈,好說好說。”範坤笑着道,饒有興致地觀看,並未見準備零錢的動作。憑他這幾年的經驗,預付的錢很少有需要找回去的,一般都是玩家玩上癮,欠下更多需要再交錢給他。
旁邊,陸然定了定神,穩住手勢,計算好鐵拳的重量、鐵拳到小石頭的距離、此刻約莫三級左右的西南風等參數,大略估計了一番,然後輕輕一丟。
丟你老母!這都沒中?
不行不行,有段時間沒玩扔圈圈的遊戲了,手藝生疏了啊。不過沒關係,一次才十兩銀子,他剛纔扔了五百兩,算起來能扔五十次。當然,五十次是不需要的,最多再扔個兩三次就能中了。
咻!
咻!
……
十五次之後,他有點慫了。連續十五次,他竟然一次都沒中。而且和以前玩這個不一樣,這十五次每一次連小石頭的邊都沒碰到,真是氣煞我也。以前扔竹圈圈,雖然中的也很少,但起碼有幾次能壓邊,這回連壓邊也沒有。
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啦!已經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豈能善罷甘休?現在剁手,剛纔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前功盡棄這種事,不是陸然的風格。
就這樣,陸然成功被對方忽悠上頭,小鐵圈一把一把地用。但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邊都壓不到,更別說套中小石頭了。
很快,他手上只剩下一個小鐵圈。在此之前,四十九個圈圈都打了水漂,無一例外地落在了小石頭周邊。這記錄,簡直比他以前在公園裡面玩的兩米遠的還要慘。
“奇了怪了,就算手法生疏了,也不至於這麼慘吧?再說老子現在是武者,手穩得一筆,明明對得那麼準,怎麼一次都沒中?連邊都沒擦到。難道說,這是一塊磁石?”
不對,磁石不一下子就把鐵拳吸住了?看那樣子,也不像是黑磁石白磁石改造的。想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怎麼回事。
“呵呵,陸堂主,別猶豫啊。”範坤依然帶着微笑,不誇張也不掩飾:“反正就最後一個了,試試吧,萬一中了呢?”
其實他擔心的,是萬一你把這最後一個放下了,那我豈不是還要找你十兩銀子?多麻煩,不如最後的十兩也給我吧,反正你也是個修煉之人,走路回家不打緊。
陸然也是這麼想的。既然只剩最後一個了,當然要搏一搏,萬一中了呢?不中的話,反正已經輸了四百九十兩,也不在乎最後的十兩,湊個整數還好聽點。要是中了,嘿嘿,那就得到了極品軟甲,豈不美哉?
爲了娘子,搏了!
只見他屏氣凝神,目光緊緊鎖住前方的小石頭,恨不能把它一口吃了。右手平靜如水地捏住鐵拳,試了兩下,正要出手。
“等等!”
關鍵時刻,紫衣姑娘還是沒能忍住:“哎,你怎麼就能這麼蠢呢?都丟了四十九次了,你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有,我今天運氣不好。”
“我看你是腦子不好。哎,算了,這其實也勉強你了,畢竟你接觸陣法的時間還太短了。實話跟你說了吧,你這樣子,就是丟到鬍子發白,也不可能中的。”
“你看出什麼破綻了?”
“廢話。這空地下面擺了兩個引導陣,就在小石頭左右兩邊。所以你每次一丟過去,圈圈不是偏左就是偏右。”
我擦,原來如此!他奶奶的,我就說今天運氣怎麼這麼背,扔了快五十次連邊都沒壓過,搞了半天這遊戲有鬼。至於什麼引導陣,他雖然不清楚是啥東西,但聽名字肯定就是讓他的鐵圈套不中的原因。
“紫衣,前後是不是也有兩個引導陣?我有幾個丟在中間的。”
“那是真沒中!”
“額……好吧。真是氣死我了,我這就跟他理論。”
“等等,不用理論。你不是還有一個沒扔嗎?再扔一次中了就行,不過得換個位置……”
此時此刻,範坤發現陸然好像又走神了,而且臉上竟然出現了時而驚訝時而陰笑的表情,這讓他不由地作了壞的猜想——“哎,多英俊的一個小夥子,竟是個傻子,可惜了”。不過下一刻,傻子就來破陣了。
“姓範的!”陸然突然大喊一聲,臉上自信滿滿:“你的小把戲我已經知道了,這軟甲是我的了。”
“呵呵,是嗎?那快扔吧,我看後面好像還有別的顧客想來試試,你快扔了好讓位置。當然,你要是還有錢的話,我是非常樂意你慢慢玩的。”
“扔當然是要扔的,不過我要換個位置。”
聽到這兒,範坤心裡緊了一下,但表面上依然淡定:“陸堂主,這扔圈圈的遊戲,跟位置有什麼關係?”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扔圈圈嘛,規則大家都知道,只要保證距離夠就行,跟方向無關。所以你放心,我換個位置,還是會保證距離足夠的。”
“呵呵,行吧,你換。”
範坤說道,心裡不免起了一點疑慮。不過他現在還不怎麼擔心,就算對方換了地方,不出意外也是一樣的結果,除非——換到自己和小石頭所在的這條線上。不過這兩個方向一邊坐着他自己,一邊坐着老頭兒,他應該不會換到這兒來。
除非——陣法的玄機被看破了。但,這更不可能。以他的眼力觀看,陸然不過是個武師境界的垃圾,而且能一連扔四十九次不悔改,顯然是個“感性”之人,不大可能發現陣法的存在。
果然,陸然並未要他或者老頭起身。但是,他竟然跑到老頭兒攤位旁邊去了。算算距離,這個位置到小石頭,何止三米,都快八米了。
“陸堂主啊,你別自暴自棄。”老頭兒勸道:“人生在世,誰不會遇到些挫折?遇事要振作,雖然你已經數了四十九次,但最後一次還是認真點對待的好,即使再輸,也要輸得痛快不是?還是靠近一點扔吧。”
陸然笑了笑,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範坤,然後舉起手中的鐵圈:“老人家,你知道範公子爲什麼沒勸我嗎?因爲他怕一開口,就正好證實了我的判斷——地上的小石頭兒,只能從這個方向套中,而且從這條線上仍過去,想不中都難!”
咻!
剛說完,他手掌一翻,直接扔了出去。準確地說,這個動作看起來更像“砸”。至於力道,他是有稍微把握一下的。不過剛纔紫衣姑娘說過了,只要大概仍在石頭兩旁的陣法範圍內,藉着兩個陣法相互的引導,這鐵圈最終一定會從中間落下。
果不其然!
只見鐵圈先是被丟到老頭一側的陣法上空,剛有下降趨勢,卻被靠近範坤那邊的陣法一陣吸引,又往前衝了一截,衝過了小石頭。但接下來這邊的陣法又一陣牽引,往回拉。如此三番五次之後,鐵圈果然從中間落了下來,正好套中那個小石頭。
範坤傻眼了,難以置信地盯着陸然看了好久。他很詫異陣法是如何被發現的,更詫異如此簡單直接的破解方法是怎麼被發現的,最詫異的,還是陸然這個人。
前一刻,陸然還跟芸芸衆生一樣傻里傻氣,一連玩了四十九次不知悔改,下一刻就瞬間洞悉了陣法的存在,而且還想到這個一個絕妙的破解之法,實在令人震驚。這就好像一個人剛剛還連九九算法都不會,下一秒給你整了個微積分方程出來,你敢信?
“陸堂主,不,陸公子,不,陸少俠!”範坤一連三改口,眼冒精光:“不知少俠是如何看破在下這點雕蟲小技的?可否指點一二?”
陸然笑了笑,拿出常用的高人姿態:“範公子,你都說了是個雕蟲小技,雕蟲小技還有什麼難發現的?剛纔玩那麼多次,主要是想讓你良心發現棄惡從善,沒想到你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醒悟。所以,我這就把陣給解了,收了你的軟甲,給你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