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公主又誤會了。我們羅剎堂從沒什麼標誌,生怕在外面被人認出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圖案,是專門給我們縫製面罩的服裝廠的商標。”
噗嗤——
公主和不少侍女都沒能忍住,笑出聲來。今天的比武招親,大家神經一直繃得很緊,沒想到現在被一個羅剎堂弟子給逗樂了。
江湖上傳得神神秘秘駭人聽聞的消息,竟然如此可笑。
“那你是羅剎堂什麼人?”
看見公主終於態度緩和,男子敬了個禮,面向衆人。
“在下乃是羅剎堂堂主麾下,修羅門門主麾下,煉藥房藥工總頭麾下,採藥弟子一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尹攸是也。”
沉默,短暫的沉默籠罩大地。之後被爆笑刺穿。
“哈哈哈……啊哈哈哈,這自我介紹真尼瑪有個性。”
“乍一聽羅剎堂堂主麾下,我還以爲是什麼大弟子啊門主啊少主之類,搞了半天只是一個採藥的初級弟子。”
“看出來了,這就一逗比。還口出狂言要挑戰兩大高手,腦子進水了吧?”
……
公主擡手示意大家安靜。儘管對尹攸的印象還不錯,但想到擂臺挑戰,她還是嚴肅而認真:“尹公子,臺上兩位都是武聖高手,你還是別摻和了,快下去吧。”
“誒,公主何必輕視在下?不就是兩個武聖中期的修煉之人嗎?好說。”
“這……”
公主和侍女們相互看了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公主自己是個渣渣,修爲只有可憐的武師境界,但菜鳥和高手大體上也分辨得出來的。
難道說,這個採藥弟子身懷絕技,是我們沒看出來?
想到這裡,公主發了善心,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展示展示:“那這樣吧,你先露一手,要是真有實力,我在讓你跟他們打。要不然,白白送了性命,可惜。”
“承蒙公主關愛,那在下就露一手給大家看看。”
尹攸說着往黃金臺中央的比武場地走了幾步,神色輕鬆而自然,似乎真有能者隨心風輕雲淡的氣魄。
四周的江湖人士,也和他一般輕鬆自在,只等他露餡兒好嘲笑一番。畢竟大家都是聖者高手,最差的也是初期——陸然這種直接忽略不算——如果他露出來的手段不夠看,那就成了一個笑話。
其實江湖上以前對羅剎堂的認識,還是比較中肯的,知道有很多高手。但後來正如尹攸所言,因爲被打壓,越來越低調,以至於反過來大夥對羅剎堂的瞭解越來越少。偶爾跟一兩個普通弟子交了手,覺得實力很渣,傳開來覆蓋了羅剎堂的整體印象。
所以,當尹攸在手指上凝聚出氣勢不輸於許丹青的靈力時,大家驚得說不出話來。等到看見他隔着十餘丈遠一指點在水牆上,憑空幻化出一道玄妙的波動,竟將水牆當場消融的時候,大家更是徹底傻眼了。
簌簌——
方寸天幻境如水霧一般轟然炸開,釋放出強烈的靈力波動。玄妙的幻靈之術,就這麼被一個採藥的弟子輕易破除。
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除了萬千看客,還包括臺上的許丹青,甚至陸然也吃了一驚。
他早就看出這個尹攸看着年輕平凡,修爲痕跡不是很明顯,但實際上也是個武聖高手。只不過沒想到其手段竟然如此強大,只輕輕一點,就把幻境給破了。
“紫衣,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可能是‘碎靈指’或者類似的手段吧,我暫時也不清楚。”
聽到這裡,陸然越發感到驚奇。以往不管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功法和招式,仙子都能一語道破,很多時候甚至連源頭根基都能點出來。可是這一次,竟然也不確定!
乖乖,看來這次來幽都,是真的長了姿勢。
臺上,只有三千宗澤跟大夥的反應有些不同。幻境破碎的瞬間,他纔剛緩過神來,注意到許丹青。正準備衝上去打,不了被主持人一聲喊住。
“慢着!”
主持人拿着擴音喇叭喊道,語氣依然帶着幾分震驚和興奮:“三千公子,你們僵持太久,已經有新人上來挑戰了。你們商量下,誰先接受這位尹公子的挑戰。”
宗澤這才往裡邊看,只一眼就又把視線挪到許丹青身上,臉色很不快:“這不過是個小雜碎,沒資格跟我們打。姓許的,再來!”
許丹青沒吱聲。宗澤是不知道咋回事,但他很清楚。就憑對方剛纔破開他的幻境的一指,已經說明其實力非同小可,擺明了是那種深藏不漏扮豬吃虎的主兒。
“不,我尊重公主的意思,我先跟這個後來的打一場。”許丹青說道。
主持人又打招呼,讓三千宗澤先到場外休息。隨後,兩個現場最爲神秘的宗門人士,來到擂臺中央,開始新一輪切磋。
現場的江湖人士們,激動壞了,止不住議論和歡呼。沒辦法,今天這兩個人的表現實在太讓人驚訝,尤其是剛剛出場的尹攸,呼聲可以說是最高的。
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如果這兩號人物不出現,那大家最看好的肯定是三千公子。兩個神秘宗門的人士出場後,大家初飽眼福,胃口自然被吊了起來,更期待這兩個新人有優異表現。
臺上,許丹青拱了拱手:“今天真是巧,沒想到在幽都能遇到羅剎堂的高手,幸會,幸會。”
尹攸還禮:“幸會。許公子的手段,在下有所見,心裡很是佩服。不如這樣吧,咱們也別打得那麼費勁,就比比拿手好戲,誰輸了誰下去。”
“拿手好戲?尹公子指的是?”
“就是拿手好戲嘛。許公子你選個自己擅長的,選什麼我就跟你比什麼,一招定勝負。”
此言一出,許丹青心裡一驚,又是疑惑又是震撼。
下山的時候,師父就跟他強調,山下江湖複雜,藏龍臥虎,凡事一定要謹慎小心。下山後,他發現藏龍臥虎不多,裝逼犯倒是一大堆。
可是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如此誇張的裝逼犯。
天下武道之修,莽莽無極,任何宗門和家族,都只擅長特定手段。哪怕是曾經的逍遙派,也不是諸般皆長。眼前的羅剎堂弟子,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會什麼,對方就跟他比什麼——難道對方也會他崑崙山的絕技?這不是搞笑嗎?
“這位少俠,是我理解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要跟我比我擅長的?”
尹攸笑着點頭,似傻非傻:“不錯,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我就跟你比崑崙山絕技。”
末了這句話聲音說得有點大,讓附近幾個觀衆聽得很清楚。所以,黃金臺的陽光一下子燦爛起來,金光閃閃,彷彿沸騰了一般。
“什麼!尹公子要跟許公子比崑崙山絕技?”
“什麼情況?尹公子不是羅剎堂的嗎?怎麼會提出這麼蠢的要求?”
“口誤吧,誰會傻到跟別人比對方的看家本領?又不是同出一門的分宗。”
……
許丹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再確認一遍:“尹公子,裝逼的方式有很多,你可想好了。”
崑崙絕技從不外傳,千百年來無一泄漏,比起那些一品宗門還要嚴格得多。他百分之一萬的確定,對方絕無可能也會崑崙山的絕技。
可是,尹攸還是一臉自信:“放心,我想得很好。說吧,你要比什麼?”
許丹青陷入沉思。崑崙山的絕技,他會的很多,但不是每一種都適合拿來比較。方寸天比較適合,可剛纔被人輕鬆破了,在拿出來未免有些寒磣。
想了一會兒,他搖搖扇子,鬢髮飄飄。
“我崑崙山常年積雪,摘星處松柏亦絕,房舍只能冰造。先祖起業之時,伐冰成磚,練就了一招霹靂手,分金裂石不在話下。尹公子竟然敢口出狂言,不如就跟我比一比霹靂手,如何?”
“好,那就比霹靂手。”
聽到這裡,許丹青猛回身,想說什麼,不過還是嚥了回去。他很氣,羽扇輕輕一帶,讓自己飄出丈許之遠,之後朝尹攸微微拱手,便運轉心法使出招式來。
只見他把羽扇換到左手,右手作掌微微上臺,霎時間靈力涌動,氣勢逼人。單從這強悍的靈力形態來看,就足見其武聖中期的實力。
他沒立刻劈出,而是打算故意等等,看對方是否也能做出這個手勢。他是不相信對方也會崑崙絕技的,恨不能只一個手勢就揭穿對方的彌天大謊。
可就在這時,尹攸果然也擡手了,嘴角還帶着幾分笑意。
同樣是右手,同樣的手法,同樣的靈力形態!
而且氣勢更盛!
“什麼!”
所有人,在場所有人爲之震驚乃至發狂。親眼所見,宗外人士竟然使出了宗內絕技,而且不是普通三四品的小宗門,而是江湖上一直神秘無蹤的崑崙山絕技!
而且,還是被一個羅剎堂弟子使出來的!
說實話,這一刻要不是許丹青心態好,他手上的靈力恐怕已經散了,因爲他實在太過震驚,整個人都微微一震,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