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繫好褲腰帶,在背後摸了摸,掏出一把狼牙棒來,面色囂張。
“哼哼,路過?賞月?你們當我是傻子?誰三更半夜到這荒郊野嶺路過?在死人墓前面賞月?這癖好也太變態了吧?說,是不是天劍宗的?”
陸然好氣,自己把頭套扯成這樣了,陳康居然還認不出來?媽的,索性不變聲音,正常說話吧。
“壯士,我們是趕夜路的,不是來偷東西的,你放心。”
“嗯?還敢學我們堂主說話?豈有此理!”
額……這個……這個就有點過分了啊。我他媽用正常聲音跟你說話,你怎麼還能往那方面聯想呢?我這聲線如此特別,別人學得來嗎?能學得這麼像?
陳康基本上認定是天劍宗的人,心裡很氣,已經爆發出武宗後期的恐怖靈力來。只見他振了振狼牙棒,一個猛跳就衝過來,大手一揮,真可謂氣勢如山。
咕!
陸然嚥了一口口水,頓時就沒心情辯解了。這棒子要打在身上,那還不捶成馬蜂窩?看來,只有使出絕招了。
刷!
千鈞一髮之際,他把面罩一扯。
“媽的,你打!我讓你打!”
嘭!
陳康大吃一驚,急忙把力道偏了偏,捶在小石頭山的石頭上,激起石屑亂飛。
“額……原來是堂主你啊,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我還以爲是天劍宗的人假冒你呢。”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也已經把陸然罵了一遍。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好好休息,穿個黑衣服跑這兒來,是存心給我們這些熬夜的人找麻煩嗎?
“對了,這位是?”
“嗯?”陸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槐州城還有第二個人有如此絕妙的身材嗎?”
“額……是,是,我眼拙了。堂主,你倆大晚上的,不在家,跑墓地來,難道是打野——”
“住口!我們是那種人嗎?我們都是有修養有禮數的人,豈會在別人的墳前打——嗯哼,總之你住口!”
“額……堂主,你在說什麼?我剛纔是說打野兔。”
“啊?野……野兔?”
“對啊,天剛黑的時候我跟兄弟們就打了好幾只,特別大的。說實話,以前我還不知道南山鎮的野兔這麼肥碩。山後頭兄弟們還在烤,要不去嚐嚐?”
“嗯哼,這個……暫時不用,不過你給我們留一隻。我和娘子現在要進去裡面看看,如果毒霧消散了就喊你們一起把文物運出去,以免四大宗門明天哄搶。記住,今天的行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天四大宗門問起來也不要透露半個字,知道了嗎?”
“堂主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交代清楚,陸然把面罩往上一提,跟南宮瑾兒走到石墓入口處。
接着月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白天那股恐怖的毒霧已經消散。他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往裡面探頭觀察,發現啥也看不見,只能親自下臺階探索。
很快,在裡面點了火把之後,景象才變得清晰起來。原來墓裡的毒霧和預料的差不多,都散乾淨了。看來墓主人準備的毒液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又或者這東西過了上百年,已經過保質期了。
來人從臺階上下去。到了走廊口,陸然開始大說特說,把自己今天破解機關的光榮事蹟大肆渲染之後講給娘子聽,塑造英勇無畏聰明絕頂的英雄形象。
“天吶,夫君你太厲害了!沒想到墓道機關你都懂!”南宮瑾兒驚歎道,果然被他成功忽悠了。
“嘿嘿,小菜一碟,不足掛齒。娘子我跟你說啊,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這一塊,就中間這一塊,都是半透明的白色毒霧,把兩箱金銀珠寶都給罩住了。你知道這毒霧是從哪兒出來的不……”
導遊——哦不,陸然講了半天,大致重現了當時衆人進來和出去的場景,讓南宮瑾兒大開眼界。尤其是後面他第一次射劍沒射中的部分,更是讓伊人笑靨生花,合不攏嘴。
“天吶,這麼多寶物!快看,兩顆夜明珠!還有前朝金幣!……夫君,我們真的要交公嗎?能不能偷偷地拿一點?比如拿個夜明珠回去,反正又沒人看見。”
“額……娘子,你要知道爲夫是民事長,要秉公辦事,有些事情是不能參與的。”
“啊?可是這個真的很好看。咱家在我小的時候也有一顆,可是後來拿去賣了……那我摸一下總可以吧?”
陸然笑了笑,心裡想說,文物這東西,嚴格來說非專業人員是不能亂摸的。事實上即便是專業人員,也不能亂摸,碰的時候得做好防護措施,以免給文物帶來難以預測乃至不可復原的破壞。
“嗯,你隨便看,我先去研究研究棺木。”
“棺木?等等等等,我也要看。”
“額……娘子,這個可能沒那麼好看哦。這個棺材雖然過了百年,裡面相對乾淨,但其實真沒啥好看的。”
“哼,是你說帶我出來看點刺激的,現在連棺材都不讓人看,這有什麼意思?我不管,你去開,我就看!”
陸然摸了摸額頭的汗,遵命。
娘子的話,就是天條。娘子既然說要看,那這就是天意,懂不?
倆人來到正中間靠着石壁的石棺前。
陸然不着急,而是按規矩仔細把石棺觀察一遍,看看上面有沒有相關的文字,或者其上的圖案有麼有什麼明顯的線索。
考古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專業人員窮盡一生都不能面面俱到。墓室中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暗藏着至關重要的信息,這些信息可能比金銀財寶重要得多,能反映很多客觀現實。
當然,這跟陸然現在的情況沒什麼關係,因爲這個墓主人也就是預測的海昏王,其石棺跟外面武官墓穴的棺材一樣,只有普通的雕刻,沒啥特殊信息。
他撿起白天落在這裡的七星寶劍,在棺蓋縫隙裡撬了撬,正準備全力以赴一腳踹開,卻發現棺蓋已經被撬動了。
“嗯?是鬆的?”
想到這裡,他輕輕推開棺蓋。在他身邊,南宮瑾兒還是王侯退了一步,看來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轟轟——
蓋子被打開了。在火光映照下,棺材裡的景象一覽無餘。
“嗯?又是空的?”
陸然不禁說出聲來,心裡很不平靜。
三個武官的棺材是空的,他可以理解,爲了掩人耳目杜絕盜墓者嘛。可是你這個墓主人的棺材裡面也是空的,這又是什麼鬼?
沒有靈器,沒有寶石,沒有什麼特別的極品,什麼都沒有,就一個破官印?
“夫君,這都成一副白骨了,好像不怎麼嚇人嘛。”南宮瑾兒說道。
確實,棺材裡面的屍體已經爛得乾乾淨淨,是真的很乾淨那種,只剩下一副白骨。
陸然點點頭,沒作解釋。不是他不知道如何解釋,而是解釋的內容會引起娘子不適,還是算了吧。
要知道,棺材中的屍體,一般來說就是過上千年,也很少爛得這麼幹淨,更多情況是變得黑、硬,夾雜着很多血肉衣物等風乾後的東西,看起來可一點都不乾淨。
這副棺材裡面的骨架能如此白淨,只因爲一個原因——棺蓋是鬆的,通風,而且整個墓室跟外界沒有完全隔絕,“小動物”很多,血肉早就腐爛並被分解殆盡。
當然,墓主人入棺時沒帶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是一個原因。
他拿起那枚官印看了看,發現背後果然印着“大宋氏賀”字樣。這正是宋賀的隨身印,一個“大”字彰顯出宋氏藩王的尊貴身份。
只是,不應該只有一枚印章。
陸然很確定這傢伙不缺錢,要不然最外面四個監官墓裡就不會那麼風光了。到了主墓墓室,都還擺放了兩箱貴重的金銀財寶——雖說主要是用來誘殺盜墓者的。
可到了自己的棺材裡,居然只擺了一枚官印?
難道說,這個宋賀是個變態,在此入葬根本不是爲了死後安生,而是故意跟摸金校尉們過不去,故意要氣死人?難不成他身前就是專門搞盜墓這一行的?
噹噹!
突然,一個清脆的玉器碰撞聲傳來,讓倆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小鹿在用嘴巴戳那堆玉器。
“夫君,這好像也不怎麼刺激嘛。我還以爲棺材裡有啥讓人亮瞎眼的稀世珍寶,沒想到是空的,還不如旁邊的兩箱珠寶好看。”
“額……娘子,以我的經驗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是個例。一般來說有錢人一定會在棺材裡放大量寶物,以求身後在陰間使用。這個宋賀,哎,我也不知道,恐怕是個腦殘。”
“以你的經驗?夫君,你以前還盜過墓?”
“額……那倒不是,我是那種人嗎?只不過我以前跟老爺爺還學了點考古知識,所以略懂,略懂,嘿嘿。”
“又是老爺爺,我耳朵裡都快住着一個老爺爺了。”
簌簌!
正說着,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讓倆人當真嚇了一跳。
“糟了,有人來了!快躲起來!”南宮瑾兒喊道,但是身子沒動。
不是她不想躲,而是左右看了看,實在沒發現什麼地方能躲!況且,陸然的坐騎還在這裡,真不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