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單單董氏夫婦不解，南宮瑾兒也不解了。我們出來是幹嘛的？賣礦的，對吧？賣礦不要錢，那還是賣礦？那叫送！
青芒山已經丟了一年，現在好不容易收回來，全家子忙活了這麼久，終於有點產出，正等着賣錢回本，你怎麼就蹦出“不要錢”這麼一句。
“沒錯，不要錢。”陸然怕對方沒聽懂，再次強調，順便拍了拍娘子的肩膀：“娘子，你聽我說。首先，礦不要錢。其次，我們幫你再找個大一點的店鋪，還帶倉庫。當然，店鋪倉庫這些費用，也全部由我們出。”
“另外，你缺什麼工具，缺什麼材料，我們都會幫你買。這個錢，當然也都由我們出。”
“抱歉，請等一下。”南宮瑾兒坐不住了，跟董氏夫婦打了個招呼，轉頭，很嚴肅地看着陸然：“夫君，你，知道我們今天來做什麼的吧？”
“嗯，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吧？”
“嗯，我知道。”
她看着他好幾秒鐘，最後咬咬牙，讓他繼續說。嗯，就相信夫君一次，他應該知道我的拳頭打在身上很疼。
“還有，”陸然繼續，思緒並未被打斷：“需要工人什麼的，也只管說，我們提供，免費。最後，靈器做出來之後，我們負責宣傳，負責把顧客引到店鋪裡來買。對了，宣傳、拉顧客的成本，當然也是我們出。董老闆，這個，夠清楚吧。”
咕！
董凌風嚥了口口水，點點頭。清楚，當然清楚，這何止是清楚啊，簡直清楚得懵逼了。反正一句話，不管啥成本，啥需要，都是你們出唄。要花錢，也是你們。
“請問，你們出的這些錢，要還嗎？利息多少？”
“夫君，”董夫人扯了扯董凌風的衣角：“你傻啊，這得多少錢？這利息你還得起嗎？這擺明了就是高利貸！這活接不得啊。”
“額……夫人你說得對，你提醒我了，差點被他們騙了。陸堂主，這高利貸我不借，打死都不借。我跟夫人回去種個地，窮是窮了點，但也能過日子。高利貸要是借了，八成要家破人亡。陸堂主，我看你做了幾件善事，還以爲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打着合作的幌子，居然騙我借高利貸，你……”
這……
陸然真是欲哭無淚。他是怕董氏夫婦放心不下，糾結本錢不夠或者做出來賣不動，這才故意說得好聽一些，着重強調這裡不要錢那裡不要錢，沒想到弄巧成拙，把對方的思緒趕到高利貸上去了。
“嗨，怪我，是我沒說清楚。董大哥，董嫂子，你們別誤會。我陸然怎麼會放高利貸呢？雖說那的確是個賺錢的法子，但我不是那種人。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所有的成本，都由我們來出，不用還的。”
“額……什麼都你們出，我們不用還。那我們做啥子？”
“做靈器啊。董大哥，你沒有的，我們有。我們沒有的——也就是手藝，你們有。這不正好互補嗎？我們出錢，出材料，出場地，跟你合作，靈器賣了大家一起賺。”
董老闆想了一會兒，“哦”了一聲，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你是想把我這董氏靈器店，給盤過去啊。”
“不，董大哥，你又錯了。我南宮家一向尊重技術，我們合作的店鋪，還叫‘董氏靈器’，當然，改回‘凌風靈器’也可以，都行。店鋪名字是你的，店內一切事物都有你來關你，整個店還是你的。只不過，到時候賣靈器賺了錢，我們分。”
對方的回答，遠比陸然預料的要快。
“好，陸公子、南宮小姐，我答應你們。如果你們真能幫我重開店鋪，我董凌風一定盡心盡力，做出全城最好的靈器。”
“夫君，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董夫人有點不放心，勸道：“他們說得好聽，萬一到時候讓咱們幹了活不給錢怎麼辦？或者把咱董氏的名號拿去，說成是自己的。”
“夫人，這個不用擔心。南宮家一向光明磊落，陸堂主又爲人正氣，我相信他們不會騙我。”
董凌風確實是這麼認爲的。當然，“相信”二字還不足以成爲他答應的理由，更重要的理由是——他沒得選。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要關門的地步，不接受，那就只能回去種田。到時候董氏店鋪也好，凌風店鋪也罷，不都徹底埋葬了麼？
相反，如果南宮家真的能幫他重建店鋪，讓他再創輝煌，祖傳家業不就保住了？這種情況下，收入分成是天經地義的。總不能什麼都別人出，產品做出來了你一個人得吧？
再說，以後要真如陸然說的能大賣，他們很快就會有本錢，到時候買下鋪子還了本錢，轉爲正常的客戶關係也沒問題。
“好，董大哥也是個爽快之人。這兩天我會盡快把店鋪準備出來，也會讓人跟你聯絡，有什麼需要你只管說。”
談完事兒，倆人出來。走了幾步，看周圍人不多了，南宮瑾兒這才停下來，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瞅着他。
“娘子，你幹嘛這麼看着我？……你別不說話啊，你這個樣子，讓人有點害怕……”
“你還知道害怕啊。”她說着把手叉腰，氣勢十足：“你自作主張，怎麼不提前跟我商量？”
“娘子，我那不是一時思緒飄飛靈感乍現，沒來得及跟你商量麼。”
陸然說着連忙靠近過來，笑容可掬。畢竟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大街上這一“常見”行爲，他可不想引起路人的猜測和議論。
可是，娘子不饒人。
“胡說。你別過來，就站那裡。我看你早就做了這個打算，要不然你們怎麼談得這麼痛快？還董大哥前董大哥後的，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不是，娘子你冤枉我了。人家靈器做得確實可以啊，再說其他幾家不是不給我們面子麼？除了這樣合作，也沒別的辦法不是？”
這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駐足觀望。
要換成普通老百姓，大家不會多看幾眼，大街上夫妻吵架再常見不過了。可這倆人一個是陸大明星，一個是南國美人，出現在街上就罕見，吵架那更是聞所未聞。
“快看，那不是我家大兒子心中的女神嗎？生氣了好像。”
“是南宮家的小姐。對面那個，就是沒出息的上門女婿吧？哎喲，吃個軟飯不容易啊。”
“就是。堂堂七尺男兒，又不是什麼傻子智障，做什麼不好做個上門女婿。這下知道了吧？大街上還給人這麼羞辱，還不羞死！”
……
這都是些很常見的議論，關於街上吵架、上門女婿的。一般人身臨其境，被路人這樣說，那肯定是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陸公子不是常人。
“那位兄臺，對，就你。看仔細了，我陸然就是你口中的上門女婿，就是吃軟飯的，怎麼了？做女婿犯法了嗎？憑本事吃的軟飯，礙着你什麼事了？我娘子是整個扶風國南部第一美人，心地善良，冰雪聰明，端莊賢惠，能吃這碗軟飯是我十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有本事也找一碗去？”
“你，對，穿紅衣服的大媽。我們小兩口甜言蜜語，礙着你什麼事了？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娘子羞辱我了？我娘子分明是在關心我，我們在理性地討論問題，相敬如賓。能得到我娘子如此的尊重和關愛，是我陸然八代祖宗積德。你家的媳婦有這麼賢淑嗎？你這麼一把年紀還穿這麼紅，怎麼不羞死？”
“你們，你們幾個剛纔想說啥來着？沒我娘子這般美若天仙，沒我這般英俊瀟灑，又沒有我們這般高貴的氣質聰明的大腦，就不要一個勁地表示羨慕嫉妒恨了，還是早點回家勤洗臉勤梳頭勤打扮勤學習提升內外氣質去吧。”
籲！終於安靜了。
兄臺也好，大媽也好，其他欲言又止的路人也罷，聽了這一席話，一個個激動得要吐血。大家都是槐州人，你爲什麼這麼出衆這麼秀？自古贅婿何其多，你爲何如此自信又自豪？
“快走，快走……”
大媽和兄臺毫不猶豫，兩步作一步，匆匆離開。
街頭，有點兒寂寞。因爲路人們離開之後，這兒就只剩下陸然一個人，和他孤獨而無敵的影子。
什麼，娘子？
娘子已經回家了。
……
第二天，南宮府。
扶風國南部，多丘陵，水常綠，山長青。夏日炎炎，早早地催熟不知名的果子，引來某些調皮搗蛋的小動物穿梭於枝葉之間。風起處，蔥鬱的樹梢左右搖曳，間或驚起三兩隻白色的、粉色的鳥兒，好不愜意。
這是槐州城郊野常見的風景，不特別波瀾壯闊，不特別小家碧玉，只是平淡間放縱着自然，自然間綻放着火熱。
好了，讓我們把視野定位在城南的松風林。
松風林位於槐州城南部邊界，再往南就是南山鎮了。這裡多松柏桑柳，雜草茂盛，風調雨順，是個多產的地帶。
當然，這裡說的多產，不是說水稻小麥地瓜黃豆這種多產，指的是——靈獸。沒錯，松風林就是槐州城最大的靈獸養殖基地，種類豐富，品質齊全，管理嚴格，安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