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也就罷了。神伏之術種類繁多，各家不同，他範氏的神伏術雖然稱不上天下一流，但好歹也是王族的東西，二流還是算得上的。這一整天下來，他隱隱感覺到再過三五個時辰就能成功收服小鹿，沒想到陸然跑過來，分分鐘就給搞定了。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實力如此垃圾，怎麼會有如此強悍的手段？”
他在心裡想道。再想起上次在槐州城擺攤坑錢的時候，陸然半途看出他陣法的奧秘，還找到了精妙的破解之法，他就更加感到匪夷所思了。
“境界是不高，但靈性高出不少，所以收服起來有點困難。嗯哼，那啥，陸公子，這隻鹿是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抓到的，現在既然你給降服了，我也認了，畢竟咱倆也算有緣，我……嗯哼，我一直都把你當好朋友。所以，你把你的神伏口訣傳給我唄，我也把我的說出來，咱倆分享分享。”
嗯？我說怎麼梯度突然轉變了，前一秒拳頭都快爆炸了，後一秒就當好朋友了？尼瑪，原來是想坑我的神伏口訣。
“範兄，我就知道你是個仗義好哥們！其實，我也很想把口訣告訴你，可是……哎，這口訣是當年我山上砍柴，一位老爺爺交給我的。我當時跟他發了誓，如果以後把口訣告訴了別人，我就全家不得好死，跟我認識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屍首不全，祖墳被刨——”
“停停停！”範坤連忙擡擺手，繃着臉，心情極度複雜沉重。
不想說就不想說，還特麼編故事。編故事就編故事，還整出個毒誓。毒誓就毒誓，你自己全家不得好死就算了，還連帶認識的人都不得好死，媽的，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狠的人？
哎，看來今天只能認栽了啊。上次遇到這貨就栽了跟頭，今天遇到又栽了跟頭，怕不是精準針對的掃把星吧？
“那算了，還是不要告訴我的好，我還想多活幾年。那啥，你把這頭狼解伏了吧，它跟我的氣質的確比較相配。”
陸然照辦，立刻運轉神伏口訣，把小灰解伏。剛一解，小灰的兇性就暴露出來，朝陸然瘋狂撲咬。
嗷！
一口，差一點。
嗷！
又一口，又差一點。
“範兄，快救命啊！”
陸然邊跑邊喊，其狀甚是狼狽。早些時候他能神伏對方，那是拼了老命才僥倖成功，這回哪裡還有心思和力量再來一遍？
大樹下，範坤看着如此荒誕的一幕，越發對陸然感到好奇。就現在這幅狼狽樣，絕不是一個能挑戰武宗二重境界頭狼的人，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麼神伏的。
搖了搖頭，範坤還是出手了。只見他右腳猛一蹬地，衝了上去，一把揪住小灰的尾巴。小灰猛回頭，反咬，竟瞬息之間被兩手鉗住。
“臥槽，好險。”
回過神來的陸然，趴在樹邊喘氣，同時驚訝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同樣是雙手鉗住小灰前肢，他那會兒跟女人被那啥一樣支撐不住，瞧瞧人家範公子，那兩隻手跟鉗子一樣把小灰狠狠夾住，讓它動都動不了。再看範公子臉色，平靜如水，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口訣運起，範坤很快進入了神伏過程——又是半個時辰。
陸然坐在火堆旁邊，一邊啃着兔子肉，一邊跟紫衣學習如何通過細節觀察來判斷武者的修爲境界。學習所用的樣本，就是神伏一隻頭狼都要半個時辰的範公子。
“你先看他的胳膊，看仔細點，動了沒有？”
“沒”陸然老實回答。範坤的胳膊跟個木頭一樣，紋絲不動。
“不錯，一點都沒動，說明靈力強度比小灰至少高出三重。如果有輕微的晃動，就更低一些。現在你再看他胳膊的肌肉，注意觀察靈力的氣息。”
範坤的身材是比較魁梧的，身上肌肉很明顯，胳膊上露出來的一部分，對女孩子來說那簡直不要太好看。陸然仔細瞅了瞅，發現不光是很發達，其上散發出來的靈力氣息還很平穩。
“靈力很強，但是看不出到啥程度了。不過氣息很沉穩。”
“嗯，氣息跟你比起來確實沉穩很多。看身體散發出來的靈力氣息，你還得觀察一點——發散情況。聖者境界或者以上，一般來說除非使用功法，比如打架的時候，否則靈力是收斂的。也就是說表面上一般看不出明顯的靈氣。他現在的靈氣是發散的，不過跡象不明顯，也就是說快到收斂的程度，這說明，已經進入武宗後期了。”
武宗後期！
陸然再次被嚇到了。他在此之前，已經大概判斷出範坤是個武宗境界的高手，比岳父高出不少，應該在中期左右。但是沒想到原來已經到後期了。
武宗後期是什麼概念？流水宗作爲五品宗門，掌門的實力剛到武宗而已。四品宗門的掌門，一般也就武宗中後期。這意味着範坤的武道修爲，很可能比四品宗門掌門還高，放在三品宗門裡能當個長老了。
甚至一些普通的二品宗門，比如白龍城天劍宗，裡面的長老實力較低，他也能當個長老。譚長老就是個武宗後期的人，不也當了好多年長老麼。
“你再看他胸脯，仔細觀察他的呼吸。”
陸然打量了一下，嗯，很慢，明顯比普通人慢。而且，很平穩，並沒有因爲手上在用力或者正在神伏而砰砰跳。
“呼吸可以作爲一個重要的參考，相對平靜的狀態下，越慢越平穩，說明修爲越高。”紫衣繼續解釋：“但這隻對聖者以下的武者管用。因爲到了聖者往上，呼吸的頻率都差不多，不會更低——太低就窒息死了。你再看他的臉，着重注意臉部的穴位。”
範坤長着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氣色還不錯，就是印堂有毛病。
“他印堂發黑，元氣不足，恐有血光之災。”
“……，你個笨蛋，那是你手上搗火棍的影子！再看，看他神庭、睛明、人中，然後到那邊去看他的啞門、風馳。”
陸然囧了，丟下搗火棍，湊近過去仔細打量。
“紫衣，這幾個穴位，好像沒啥特別的啊。”
“這都看不出來嗎？你是近視眼還是咋了？再看！”
額，其實陸然以前是近視眼，不過穿越之後已經不是了。他很有耐心，對仙子非常尊敬，二話不說就是一通看。果然，這一次隱約發現了一點異常的地方。
“我看出來了，他這幾個穴位……都有點凹進去的跡象，但又好像……怎麼說呢——”
“這叫神凹形不凹。你要是用手去摸，會發現他穴位比常人要深得多。”
“嗯，是這麼個說法。那這說明啥問題？”
“這是死穴中幾個最容易觀察的穴位，其形態受修爲影響。一般來說修爲越高，神形凹陷越深，向他這種神凹的程度，通常在武聖巔峰或者武神身上纔有。”
咕！
陸然頓時嚥了一口口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武聖巔峰？神？仙子，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果然，仙子沒有開玩笑：“當然啦，他也就一個武宗後期而已。他之所以有這種跡象，是因爲他是範氏正統，有比較純正的範氏血脈。”
範氏血脈？！
血脈這東西，陸然在流水宗課堂上聽說過，屬於課外讀物“趣味內容”中的知識，比大宗門、稀世名器這種知識還冷。
當今天下共有三大血脈，分別爲鳳凰城慕容山莊慕容氏的鳳凰血脈、雁南國都城靖陽城王族趙氏的靖王血脈，以及雁北國王族範氏的飛虎血脈。
血脈這東西，總的來說就是身體某方面天賦異稟，有特長。例如慕容氏的鳳凰血脈，據說比常人更長於操控火性靈力。趙氏的靖王血脈，在身體受傷或者靈力耗損的時候，會“越戰越勇”。範氏的飛虎血脈，天生的靈力抗性高，俗稱“打不死的小強”。
陸然聽過範氏的名號，也聽說過有血脈這東西，但此前並不知道幾大血脈是什麼在哪裡。眼下看着範坤這個大塊頭，心中不免有種複雜的感想。
這大概真的是有緣分吧。在槐州城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他能遇到範氏正統族人，而且還是一個擁有血脈的人物，這是在難以置信。看來，他傍上大腿了。
“既然你是此種人物，那你一定是我兄弟，不，是我親兄弟！”他在心裡這麼想。
紫衣不知道他心中這等沒骨氣的想法，繼續給他講解“觀察”之法，教他如何從常見的神色、氣色、顏色等判斷相應的修煉境界。
能夠推斷修爲的地方很多，臉上、身體、靈氣等等，甚至連動作姿勢的輕微差異都是，但很多因素也並非固定不變的，需要根據對方的實際情況來綜合調整。
大體來說，這是一個需要大量經驗才能學會的東西。只有經常觀察，經常接觸大量不同的修煉之人，並多進行實際的切磋，才能真正深 入地理解修煉對人身體和精神面貌的影響，才能更準確地判斷。
不一會兒，範坤終於把小灰給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