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路通們用他們的方式,藏在了周圍,竟然沒有人發現,陸千里黝黑的臉上,竟滿是關心。
陸百吉見此,輕聲道,“這古秋雨也算是天下少有的俊傑了,可今日咱們來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根本幫不上他。千里叔,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你也不要難過,這都是命,咱們改變不了的。”
陸百吉看着場中如孤狼一般嘶嚎的古秋雨,一陣唏噓。
陸千里奇怪的看了眼陸百吉,出聲道,“誰說要去幫他了?我難過,是因爲我那五百多兩的銀子。唉,早知道讓他拿什麼值錢的東西頂賬了,可惜了……可惜嘍!”
陸千里連續說了好幾聲“可惜”。他怎麼可能心疼那五百兩銀子,而是他所見古秋雨的堅強與努力,以他與古秋雨的友誼,心中怎會不傷。
“千里,你也不用難過,一會咱們就離開這裡,我相信,今日發生的事情,在其餘幾州,一定能賣上個好價錢。”
陸千秋摸了摸悉數的鬍鬚,滿臉的笑意,大雪封城,或許可以阻礙了別人,但是攔不住他們路通,就連他也沒看出陸千里爲何悲傷。
王嘯龍嘆了一口氣道“年輕人,我王嘯龍已是老得要歸西了,今日卻讓青玄受此大難,曾有過的狂傲在此已風消雲散,只想在最後的日子知道你身後的人。”說罷緩步上前,抓向了古秋雨。
“結束了,被仇恨支配的可憐人!”
古秋雨見王嘯龍親自出手,乾脆放棄了閃避,雙手牢牢抓住王嘯龍的手臂,另一邊,控制着飛劍,從四面八方刺向王嘯龍。
王嘯龍只是眼睛一動,手臂輕輕一震,就將古秋雨的雙臂震開,對着他的胸口,輕輕拍了一掌,將古秋雨擊飛。
接着單手一揮,全身上下突然青光閃爍,將襲擊過來的飛劍全部震開。
被一掌推飛的古秋雨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長髮遮蓋的面容下,已經滿臉的淚水。
他不是怕死,而是他不甘心。
十年前,斷劍河邊的那一幕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曾經他發誓,不要成爲別人的累贅,如今的他實現了這一諾言,不是他的實力有多強、武功有多高,而是他現在,只剩下自己了。
“他在哭。”
遠處,刑華勻面色黯然,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滴落,她能感覺到古秋雨心中的不甘,和對一切都無能爲力的絕望。
只見古秋雨突然如同着魔一樣,仰天大叫一聲,“我不甘心!”隨之,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身體緩緩的倒地。
王嘯龍輕嘆一聲,緩緩的向古秋雨走去,身後的青玄弟子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剛走幾步,王嘯龍突然渾身冰涼,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出現在他的身後。
“誰!”
王嘯龍轉頭怒喝,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正奇怪之際,只見地上那幾柄失去控制的飛劍,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王嘯龍大驚,此時的古秋雨已經失去了意識,不可能超控飛劍,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飛劍是活的!
想到此處,就是王嘯龍也難免生出一身的冷汗,身爲青玄五老的他,對於“七殺劍”還是聽說過的,這種極惡的武器有着神鬼不知的威力,但無論怎樣也不會自己動,定是有人在暗處控制。
而那幾柄飛劍在原地飛起,竟然開始主動攻擊王嘯龍,其速度與劍上發出的光芒,比古秋雨使用的時候強上不知幾倍。
“是誰在控制飛劍?”
青玄衆人與刑天殿、路通都是心驚,因爲這劍的速度與飛行只能用閃電來形容。
王嘯龍面對這突然行動的四把飛劍,只能調動全身的內氣佈下層層防禦,卻還是被擊穿了真氣,衣袍上被刺穿了兩個小洞。
那飛劍與王嘯龍戰了一息,足足將王嘯龍逼退數丈,青玄弟子中有人想上前,被金陽劍馬上制止了,這個御劍之式就是他自己也根本抵擋不了,別人上去只能是送死。
王嘯龍退後,二把劍停在他的前方,而天權劍與天璣劍飛到古秋雨的身邊,兩把劍合在一處,插在古秋雨的身下,竟將他擡了起來,飛向空中。
“什麼?!”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這可是御劍飛行啊,整就連現在玄峰也只有一人會用,那就是玄峰的鋒主。
更可怕的是,古秋雨已經失去了意識,竟被兩把劍託了起來,飛向空中。
王嘯龍四散開內氣,想找到是誰在控制着飛劍,卻什麼也沒感覺到,只能心中想,難道是那老人回來了。
他心中不甘,握着長劍的手輕輕顫抖着,劍上銀光四射。
.“劍氣破九霄!”
九道銀白色的劍氣王嘯龍的長劍上劈出,直奔空中的古秋雨。
開陽劍與天樞劍出現在古秋雨的身前,劍身轉成一道屏障,將劍氣全部打散,隨後全部沒入古秋雨的劍匣之中,隨着古秋雨向西飛去,迅速消失在天邊。
“王長老,接下來這麼辦……”
一名查衡殿弟子來到王嘯龍身邊,有些麻木的問道。
“唉,天意啊!”
王嘯龍仰天長嘆,落寞的向着西處走去,筆直的腰板彎了下來,頭上灰白的頭髮也近乎全白了。
路通們都張開了大嘴,癡癡地看着在空中漸漸消失的古秋雨。
林十七看着失神的刑華勻,說了句“華勻,回去告訴尊主,我們今天看見妖怪了。”
……
“這天真是太冷了啊,真他孃的想喝上一壺燒酒。”
“哈哈哈,別做夢了,還燒酒,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誰想到今年的冬天這樣冷,那雪下起來也是沒完。”
石國最北部,與霜國接壤的一處村莊外,兩位壯漢裹着厚厚的皮衣,緩慢的行走在一尺深的雪中,向不遠處的林子走去。
村莊不大,遠遠看去只有十餘戶人家,厚厚的積雪將他們住的房子掩蓋一半,彷彿在雪地中長出來的一樣。
周圍有着一望無際的山林,在深深的白雪覆蓋之下,一片潔白。
下了半個月的大雪在昨天終於停了下來,久違的陽光再次灑向這個僻靜的村莊內。
由於村莊位於風口外,所以這裡的積雪是最多的,讓整個村莊的人無法走出半步,風雪過後,村民開始一點點的清理積雪。
在雪後自然會有一些動物出來尋找一些吃的,是很好捕捉的,說不定還能撿到凍死的動物,要是有些大的如鹿這般動物,也夠村人吃上幾日了。
雖然行走艱難,但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都習慣了。
兩位壯漢走的很慢,身體卻是十分自然與流暢,顯然是經常行走在這種地方。
其中一人,身披鹿皮大衣,頭上帶着一頂氈帽,一把長長的鋼叉綁在後背,腰間掛着一把短刀。
“我記得前面不遠的林子中,有着一窩狍子,不知現在還在不在那裡。”
另外一人,身後揹着一把木弓,長長的鬍子被綁成兩隻小辮,他出聲道,“那感情好,今日咱哥倆就打上一窩狍子,回去在讓娘們燙上一壺燒酒,好好吃上一頓!這他孃的,這半個月下來,老子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我說劉豺,你他孃的能不能一天天的別光想着喝酒,你家那個破房子都快塌了,也不見你修一修。”
鬍子綁成小辮的那人撇了撇嘴,一臉不在乎的道,“洪九虎,你可別在這咒我的那個房子了……”
劉豺話還沒說完,洪九虎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做禁聲狀,接着指了指前方一顆大樹的後面。
見此,劉豺面色變得凝重起來,輕輕的低下了身子,將身後的木弓取出,搭上一隻簡陋的木箭。
二人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那棵大樹的後方,洪九虎看了劉豺一眼,劉豺點了點頭,常年合作的二人當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接着他雙臂用力,將那隻木弓拉成滿月。
洪九虎在腰間掏出幾顆石子,隨後猛的打向樹木的左側。
“呼啦!”
一隻渾身褐色,頭長雙角的動物突然從大樹後方竄出,向右邊跑去。
劉豺早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着獵物的上門,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箭頭隨着那隻動物移動隨後鬆開箭弦,箭矢如一道流光一般飛了出去,那隻動物應聲倒地。
“哈哈哈!”
二人相視一笑,一陣小跑來到了被他們射殺的動物身旁。
“好啊,沒想到還是一隻馬鹿,前面還有一窩狍子,上一次我見到它們就想將他們捉回來,怎想突然下起了大雪,這回連馬鹿都出來了,狍子也跑不到哪去了!”
洪九虎興奮的抓起那隻已經死去的馬鹿,臉上滿是笑容。
這麼一大隻馬鹿,夠他們兩家吃上好久的了。
“哈哈!走,看看去抓狍子!”
劉豺也是十分的高興,這纔出來這麼一會功夫,就有了收穫。
“嗯?不對勁……”
洪九虎又刺了那隻馬鹿一刀,擡起眼時發現了些東西。
“怎麼了?”
“前面好像有一個人?!”
二人面色震驚,放下了肩頭的馬鹿,立刻向着前方走去。
“我的天,還真是一個人!”
劉豺看着躺在雪地中的青年,瞪着眼睛,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還愣着幹什麼,快看看他還活着麼?”
洪九虎推了一下劉豺,來到了青年的身邊。
那青年面色清秀,但一張臉卻毫無血色,嘴角還殘留着絲絲血跡,一隻半人來高的盒子落在青年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