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雨這一睡就是三天,醒來時正是下午,黃石城在磐石城西南,又是荒原,已是盛夏,屋外烈日炎炎,伴隨着蟬聲,又有着花香從窗外飄進來。
古秋雨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心思清明,首先他運了一絲真氣,感應到浮屠七星劍就在牀邊,心中放鬆了下來,自己又調整了一下身體,並無大礙,心中慶幸又被劍匣救了一命。
他強撐着坐了起來,躺了三天使得他渾身痠痛,可體內卻沒什麼不適,內傷痊癒的差不多了。
合羅那一掌威力的確恐怖,就連古秋雨這種內力高強的武者都被一瞬間震散了護體的內氣,如果沒有劍匣抵擋,那他現在躺的就不是這舒適的牀榻了。
屋外的人聽到古秋雨的聲響,慌張的跑了進來,見古秋雨靠在牀榻之上,臉上清瘦了一些,一雙眼睛因爲見到她而露出了笑意。
“先生,您醒了!”那人見到古秋雨無礙,驚喜的喊着,雙眼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落下淚來。
古秋雨看着面前這女子,那白皙的皮膚,美貌的容顏不正是柳依月麼?
一陣香風襲來,柳依月已經趴在他的腿上,眼中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滴落。
古秋雨輕輕扶着柳依月的頭,輕聲道,“不哭,不哭,我沒事了。”
古秋雨越是這樣,柳依月就哭的更兇了,泣不成聲的道,“依月該死,沒能照顧好先生……”聽得古秋雨心中一陣不忍,自己重傷讓柳依月受了太多的驚嚇。
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孟驚楚與何花走了進來。
孟驚楚滿天大汗,懷中抱着許多包裹,見古秋雨醒了過來,不顧懷中的物品跑了過來,半跪在牀邊,滿臉喜悅的道,“先生!您醒了。”
古秋雨點了點頭,看向門口的何花,只見她一身黑色勁裝,正依在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古秋雨老臉一紅,拍了拍扶在腿上大哭的柳依月。
柳依月見屋內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尷尬的退在一旁,眼中還掛着淚水。
古秋雨雖然是在昏睡中,但心底還有些神思,知道已經過去了好幾日,這幾日何花也是在身邊的。
“你醒了就沒什麼大礙了,我先出去,你和這二位應該有話要說。”何花看了眼古秋雨,轉身就走。
本來這幾日有時她在照顧古秋雨,只是聽取天鷹衛的報告時才離開。畢竟青玄與雲頂殿可能還在城內外,不可輕視。直到昨日這兩個人出現,柳依月更是將照顧古秋雨的事情攬在自己的身上,就連孟驚楚也不許進入房間。
“說說吧,怎麼回事。”古秋雨喝了些水,感覺自己的手臉甚是乾淨,也沒有太飢渴的感覺,自然是自己在昏睡時被照顧的很好。
他離開磐石城的時候沒有將二人帶在身旁,而是留在了林府,此行危險,他自己的生死都是未知,將二人帶在身邊只會成爲累贅。
柳依月低着頭,一言不發,眼睛瞟了瞟孟驚楚,孟驚楚見狀,卻卻糯糯的道,“先生,你走之後,我……我十分想念先生,就說服了依月追了上來。”
“你們就這樣跑出來了?林家人沒管?”
“是啊,先生,我們二人就是直接出的林府,一路上並沒有任何人阻攔啊。”
古秋雨心中一陣翻滾,想了一下又對二人說道“這樣也好!但你們出來後怎麼過來找我的?”他臨走的時候特意告訴林府,讓他們好生照顧二人,不要讓他們隨意出門。可他剛前腳剛走,林府就沒有人管這二人了,看樣子還是巴不得二人快走纔好。
孟驚楚又說“出門後我們找了個商隊,給了銀子,他們正好還有別的隨行的男女,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一路上可好?”
“這個商隊好像經常過來這裡,一路上還是很安全的,吃住都不錯。”
他們來到黃石城後,就直接來到了城中的兵營,而聽雨閣的人也認識二人,直接帶他們見了蕭無常,蕭無常跟他們說了一些話,就把他們送到了這裡。
古秋雨聽着二人的遭遇,又問了問那商隊頭領的模樣,孟驚楚答道,那人個子不高,皮膚黝黑,古秋雨一聽,笑了起來。
說了一會,孟驚楚出去安排飲食。古秋雨站起來走到柳依月身旁,只見她身形單薄了一些,臉上淚痕還沒有幹,眼中卻全是滿足的笑,想她這十幾日奔波也是受了不少罪。
“依月,辛苦了。”
“先生,受了這麼重的傷,先生……” 柳依月又哭了出來。
她昨日見古秋雨時,只見他人事不醒,氣若懸絲,心中已近絕望,今日此時再見心中的修羅神又安然無恙,正是喜極而泣。
古秋雨只好扶着她坐下,安慰了一番。
孟驚楚拿回了些飯菜,三人吃了些東西,古秋雨讓二人好好休息,背上劍匣準備去找蕭無常,戰事一觸即發,自己昏睡了三天,已經耽誤了許多事了,要趕快的瞭解目前的情況。
“敘完舊了?”古秋雨剛一出門,就見何花站在一處樹蔭下,平靜的看着自己,言語之中帶着些許的莫名。
古秋雨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微微一笑,來到何花面前,道“小花,多謝你這兩日的照料。”
“蕭蔘軍在正堂等你呢。”說完,轉身就走,古秋雨連忙追了上去。
黃石城府衙內,一隊隊的甲士在不停巡邏,天鷹衛隱藏在暗處之中,警惕着周圍的動靜,大戰在即,每個人心中都是十分的緊張,那股感覺壓的人們透不過氣。
石國的五千鐵騎在圍剿雲頂殿的第二天傍晚就開入了黃石城中,辰州的府兵還需幾日的時間,具體人數大概也在五千左右,但大多都是步軍,而且訓練不足,糧草也沒有多少。
現在的黃石城已經全城戒嚴,只許入,不準出,每個入口都有着天鷹衛的人把守,以防銘國的細作混進來。
古秋雨聽何花說後,微微點頭,對於軍政他確實不懂,但心中也有十分的疑惑,這黃石城原沒有多少守軍,在他們到達之前銘國已有兩萬大軍,還有劉楊這個叛徒,要掃平這黃石城只不過是擡手的事,卻始終沒有進攻,反而安排雲頂殿與青玄的人埋伏在城中,這是爲了什麼,恐怕不是爲了打下黃石城或者是辰州這麼簡單。
古秋雨二人來到正堂,見蕭無常正和一人在商議着什麼,蕭無常見古秋雨前來,身體並無大礙,神色一喜,道“古統領,身體痊癒了?”
古秋雨心頭一緊,很不滿意蕭無常在外人面前提他的真名,卻還是恭敬的道,“多謝蕭蔘軍惦記,在下身體已經無恙了。”
“好,好,好,古統領痊癒,對我真是雪中送炭啊,介紹一下,這位是石國的李武成將軍,此次正是他帶領着五千鐵騎。”蕭無常將身旁那中年人介紹給古秋雨。
“李家的人?”古秋雨心中一動,難怪蕭無常將自己的身份挑明,而一旁的何花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下官古秋雨,參見李將軍。”
李武成擺了擺手,道“古統領不必客氣,此次只是奉陛下令,將五千人馬送來,具體交戰的事宜還得仰仗二位。在下只是庸才,聽從二位調譴。”
“李將軍過謙了,這人馬正是將軍教導出來的虎狼之師,深得聖上信任。我這小輩哪敢與將軍並提。”
“啊呀,古統領少年神武,陛下幾次提起,令在下心中羨慕,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二人又寒暄了一番,古秋雨對這種應酬是如火純清,他生在高位,年少的時候對這種事情見識很多,使用起來更是輕車就熟,沒有絲毫的生疏。
看的何花在一旁心中鄙夷,直罵古秋雨虛僞,身爲武者的她對於這種官話十分不屑。
“好了,咱們談正事吧。”蕭無常見二人客套起來沒完,只好出言打斷。
隨後,他將如今的兵士狀況和錢糧和古秋雨說了一遍,他也不指望古秋雨能不能聽懂,但這道程序是一定要做的,那李武成這次前來也起到了監軍的作用,雖說李洪甫將此事全權交於二人辦理,但還是要出人在一旁監督的,這一點,蕭無常完全能夠理解。
“蕭蔘軍,天鷹衛傷亡如何?”這事纔是古秋雨最爲在乎的事情。
“死兩人,傷五人。”
古秋雨點頭,這個數量的傷亡是他能接受的了得,“那雲頂殿那羣人呢?說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情報都在趙長老的手中,如今他死了,這羣雲頂殿的人也沒什麼價值了。”蕭無常也沒有什麼所謂。
古秋雨道,“恩,都是些俠士,當以禮相待。以後還可以拿他們和雲頂殿談一些條件。”
“正有此意。”
又商議了一會其他,古秋雨沉默了一會,緩緩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蕭蔘軍,那日那個青玄之人使用的究竟是什麼武功,竟如此的強大,如果不是僥倖,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合羅那日的一掌,讓他現在都心有餘悸,那種強大的力量根本不應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武者。
蕭無常平靜的看着古秋雨,又看了看何花,見二人眼中都充滿了疑問,便將事情緩緩的說了出來,“那合羅喝的東西是嗜心毒液。”
“嗜心毒液?!這種東西不是早就失傳了麼?”何花都提前問了話,可見心中震驚。
“什麼是嗜心毒液?”古秋雨不解,對於這種奇怪的藥物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何花道,“有關嗜心毒液的任何事情在華州都屬於禁忌,相傳這種藥物早已失傳,沒想到居然在青玄弟子的身上出現了,就是不知這合羅是否擁有藥方……不行,我得立刻將此事彙報給哥哥。”何花說完,也不顧蕭無常與古秋雨二人,徑直離去。
“蕭蔘軍,這嗜心毒液到底爲何物?”古秋雨見何花聽到嗜心毒液後,都一改常態,不由得心中更加好奇起來。
蕭無常道,“此物乃華州奇人,嗜心老祖所創,人喝了之後可以瞬間提升數倍的戰力,而且身體都有劇毒,尋常人一觸即死。據說當初他煉出此夜的時候,朗朗晴天頃刻間烏雲密佈,雷聲大作,嗜心老祖見此,認定此物有違天和,便將藥方藏了起來,後來,這藥方竟被華州的一個小派所得,那小派得到藥方之後大量的提煉,四處販賣和自己服用,很快就在華州有了一席之地,華州的幾大教派恐其過於壯大,就練手將其滅門,而那藥方也隨着那小派一併消失了。”
“擔憂是假,奪其藥方纔是真吧。”古秋雨心中暗想,直言道“那些大派是否抵禦住了這藥方的誘惑?”
蕭無常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哪有平白無故得來的力量,那嗜心毒液雖強,但也有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藥效的時間太短,只有兩刻鐘的時間,而且服用藥物的人身體會遭到重創,壽命銳減,在半年內的時間裡都無法使用內氣。”
雖說這嗜心毒液有着缺陷,但對武者來說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試想一下,如果一名高手在被人圍攻之時喝了此藥,情況就會瞬息轉變,反敗爲勝。
“後來呢?藥方被誰奪去了。”古秋雨好奇。
“這些門派什麼也沒有得到,那藥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而且如今又出現在青玄弟子的手中,真是奇怪。”
古秋雨心道,那合羅也是夠狠,見突圍無望,果斷的喝了此藥,這才能在重圍之中脫出,又想起白臨風來,這也是用暗器的青玄弟子。便向蕭無常,簡單的說起另一個號稱十傑的青玄弟子,還用暗器的事情。
李武成聽二人說的武林之中的事,也是好奇,又不時看一下古秋雨背的劍匣,覺得武林人士還是很神秘的。
三人正在屋內感嘆青玄變得如此惡毒之際,一名天鷹衛突然闖了進來,神色焦急的道,“二位大人,銘國的先鋒軍隊已抵擋黃石城二十里外的飲馬坡,現在正在那裡安營紮寨。”
蕭無常眼睛一亮,說道,“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