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北風又起,將山頂上的煙霧吹散,此時天色已經發灰,一輪殘月高掛在天空,宣佈着它的時刻到來。
甄蒼面無表情的站在比武場中央,剛剛醫者告訴他甄龍沒有死,但腦骨變形,身體上下幾十處斷裂,就算活下來也成廢人了,或者更糟。
“掌門,方圓十里我們已經搜查了一遍,沒有發現魏不語的蹤影。靈珠國那邊我們已經請示了,明天就會派軍隊進行全國搜捕。”一位長老來到甄蒼身邊,聲音顫抖的道,那麼大的一個人,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地下溜走了,實在是過於恥辱。
“下去吧,我去看看龍兒。”甄蒼擺了擺手,神色落寞,彷彿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連走路都有些不穩。
“那青年會怎麼辦?還繼續麼?”那長老上前一步道。
“隨便了。”甄蒼微弱的道。
那長老看了看走的差不多的觀景樓,無奈的宣佈此次青年會就此結束。
甄龍是靈寶派全部的希望,日後的掌門,今日卻遭受大難,而傷人者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就下如此狠手,使得整個靈寶派上下滿是憤火,卻毫無辦法。
見靈寶派宣佈此次青年會結束,也不見將魏不語擒下的消息,斷劍生一拳打在木柱上,憤憤的道“居然讓那個惡徒跑了!可惡!”
古秋雨則是面色平靜的注視着場內,心中想道“不愧是大宗門,行事這麼的無羈無束,毫不顧慮後果。”
這時,蕭鼎的身影出現在二人身邊,臉上帶着疲憊的神色。古秋雨注視着蕭鼎,雖然此時他神色有些疲憊,但古秋雨還是從中察覺到了一絲的欣喜,不覺間,那蹙着的眉頭更深了。
“師叔,你回來了!發現了那個胖子沒有?”斷劍生看見蕭鼎,急忙的跑了過去,焦急的道。
“沒有,什麼也沒發現。”蕭鼎來到二人身邊道。
斷劍生輕嘆一聲,他看了眼剛剛甄珠所在的位置,少女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彷彿又環繞在他耳邊,心中升起莫名的傷感。
蕭鼎看了看早已走的差不多的觀景樓,對二人道“走吧,青年會結束了,我們回谷。”
“御劍鋒!你可敢與我一戰?!”
突然,比武場中央響起了一聲怒喝,古秋雨開始並沒有在意,以爲是哪個有着舊怨的武者,準備藉此機會,對戰一番。可他剛行了兩步,心中驚醒了過來,御劍鋒?那不就我用的假名麼?
古秋雨向場中一看,只見一人身高六尺,短髮無須,身材健碩,手中拿着一根長棍,正是先前比賽勝利的於非魚,此時的他正向着樓上狠狠望來。
古秋雨大驚,可他轉念一想,心道“剛剛他喊的是御劍鋒,那應該是今天才見過我,可我並不記得和他發生過什麼仇怨。”隨即安下心來,只要不知他的身份就好。
“你是何人?我師弟與你有什麼仇怨?”一旁的斷劍生向着樓下喝問。
“並無仇恨,不過他先前擊敗韓天嘯我並不服氣!那韓天嘯去年與我在這青年會上大戰數十回合,將我擊敗,回去之後我日夜修煉,想的就是今日將他擊敗,以證明我的實力。怎料,那韓天嘯被你一招打敗,這對我實在是奇恥大辱!所以我要擊敗你,證明我比他強!”
於非魚立在原地,眼冒精光的看着古秋雨,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的不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他想要證明自己,可韓天嘯敗了,他只好把目標放在古秋雨身上。
古秋雨見他這般模樣,也想下去與他一戰,可一旁的蕭鼎這時候道“走吧,青年會都結束了,沒有再打的必要了。”說罷,帶着二人離去,絲毫不理站在臺上的於非魚,古秋雨面露疑惑,沒說什麼,跟着蕭鼎離去。
於非魚見二人不理自己轉身就走,頓時面露寒霜,手中的長棍被握的“吱吱”作響,他這種武癡,最記恨的就是別人將他忽略。他看着三人離去的方向,提棍跟了上去。
就在這時,三樓雅間內,段古今和白臨風一行人才起身離去,剛剛動亂之時三人並沒有走,而是坐在這裡等待着結果,見魏不語逃脫,這才離去,他們也對這個雷火堂的小胖子此行的目的感到興趣。
“白公子,在下還有事情要辦,少陪了,不知二位要去哪裡?”行至靈寶派山門前,段古今對着二人道別。
“那就不擾勞段統領了,我和雲叔要前往鬆城,破空師叔如今在那,我要前去拜訪。”白臨風微微一笑,氣質優雅的道。
段古今一聽白臨風說起破空,面色一變,對着白臨風施了一禮,帶着手下轉身就走。當初炎陽寶殿之事,使得他顏面盡失,至今還耿耿於懷。
正巧此時,蕭鼎三人行在三人前面不遠,段古今身邊的一人看着古秋雨的背影,疑惑的道“大人,你看那前方一人的背影有沒有些眼熟?”
段古今看着三人的背影,面色不善的對着剛剛說話的那人道“那不是那個叫做御劍鋒的男子麼?所用武藝和青雲掌相似,怎麼,你還要管他們青玄的閒事不成?”
“大人誤會,小人在白天之時就感到在哪裡見過,只不過確實是想不起來了。”那人疑惑的道,目光依然望向古秋雨的位置,可三人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不見了蹤影。
段古今搖頭,帶着三人往相反的方向前進。這也不怪段古今沒有認出古秋雨,當初黑沙城外,夜色漆黑,看不清相貌,而他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張長生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古秋雨。同時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當初少年相貌大變,如說相識,那絕對不可能。
而那男子正是當日欺身抓向古秋雨的黑衣人,後被張長生一劍擊退,在當日見過其相貌,所以在見到古秋雨時,感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怎會料到,當初那個掉進斷劍河的少年,居然還會出現在他面前。
夜幕降臨,天空上不知何時陰了下來,使得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變得更加黑暗和壓抑,就像此時的靈寶派一樣,每個人心中都籠罩着一層烏雲,壓的全派上下都喘不過氣來。
斷劍生回頭看了看輪廓模糊的靈寶山,甄珠那梨花帶雨的面龐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使他心中有些莫名的哀傷,他也不知道究竟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搖了搖頭,跟上蕭鼎二人,向鬆城前進。
黑夜,天空中的烏雲籠罩着大地,除去不遠處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之外,漆黑的夜中是那麼的寂靜。
古秋雨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微弱的北風使得他有些寒冷,對於出生在炎州的他來說,寒州這寒冷的天氣,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雖然在這裡已經生活了近七年的時間。
蕭鼎走在三人前面,一雙虎目注視着前方的道路,這漆黑的夜晚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和來時那略顯悠閒不同,回去的路途,蕭鼎明顯是加快了步法,三人看似行走,可比跑也不慢多少。
突然,走在前面的蕭鼎停下了身體,目光敏銳的看向身後,古秋雨和斷劍生二人也神色警惕的向那裡望去,卻只見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發現。
“出來吧,從靈寶派開始,你就跟着我們,到底有何目的!”蕭鼎一字一頓的道,目光有些寒冷。
“什麼,居然有人一直跟着我們?”斷劍吃驚的道。
蕭鼎顯然早就發現了身後之人,卻一直沒有點破,而是在三人行到距離靈寶派很遠的地方,才揭穿那跟蹤之人。
古秋雨神色有些緊張,可又夾雜着激動,因爲,如果是段古今發現了他的身份,那麼接下來將會有一場驚天大戰,這樣一來就有很大的機會爲張長生報仇。
漆黑的夜晚,三人全身戒備的注視着身後的一片黑暗,四周的野獸也不叫了,彷彿都在屏息凝神的注視着這裡,準備見證接下來的大戰。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黑暗處沒有絲毫的動靜傳來,斷劍生和古秋雨面面相噓,以爲是師叔太過於謹慎了,而蕭鼎依舊的看着身後,緊繃的面色也有些緩和下來。
這時,古秋雨發現那黑暗之處,有一道人影在緩緩走來,雖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可古秋雨還是將那人認了出來,正是剛剛想要和他比武的於非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