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劫匪的事情,王易早就向家中送了書信,數十名鏢師以在石國邊境準備就緒,確保歸來的商隊萬無一失。
鬆城內,周瑩瑩與何花二人換好了一身平常的衣物,頭戴帷帽,將面容遮擋。
古秋雨也想隱藏起相貌,裝成一箇中年人,自然扮的不像,卻讓周瑩瑩左右一頓忙乎,很是高興。只是古秋雨背後永遠有一個大大的包袱,裝得劍匣,讓瞭解他的人一看就會懷疑。
三人先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一些東西,古秋雨離開靈珠國快一年了,現在又吃到了簡單熟悉的味道,心中還是有些欣喜的,之後三人在城內又轉了轉。古秋雨又向周瑩瑩借了些錢給谷內的人買了一些茶葉與布料。
正巧途中路過一處說書人的攤位,講的正是古秋雨參與的秋葉城一戰。
這也是周瑩瑩最愛聽的一段,連忙拉着古秋雨與何花二人就湊上前去,一臉興奮的聽着故事。
“話說,那青玄七劍一個個長的那是凶神惡煞一般,尤其是擋在小劍仙面前的星垂劍,模樣更是恐怖,一張大臉臉上滿是傷疤,一雙獠牙足足有一寸長,而且常年不穿衣服,只露着上身!”
只見那說書的先生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下方立刻就要十五六歲的少年問道:“那星垂劍不穿衣服難道不冷麼?”
說書先生看了看提問的那個少年,神秘的說道:“當然冷啊,在這石國寒冬裡誰敢不穿衣服啊。但是,那星垂劍可不一樣……”
說到這,說書先生故意停了一下,賣起了關子來。
“怎麼不一樣啊?”
下方的人們應和着問道。
“因爲那星垂劍吶,渾身上下長滿了長毛啊!那黑漆漆的毛髮,都快趕上狗熊了,你說他能冷麼!”
“哈哈哈哈!”
竟說書先生這麼一說,下方頓時發出了一陣鬨笑,周瑩瑩也同那些少年一般,笑的花枝招展。
說書先生壓了壓手,繼續道:“那小劍仙也是人中豪傑,見星垂劍兇如惡狗撲食一般衝了上來,臨危不懼,當下大喝一聲,漫天的飛劍就將那星垂劍罩了一起。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那星垂劍一身的長毛就被小劍仙給剃的一乾二淨,之後那星垂劍便大哭起來,高呼“不打了,不打了!”
“爲什麼認輸了啊。”
說書先生哈哈一笑,手中摺扇往手中“啪”一摔,說道:“爲什麼?身上的毛都沒了,當然是被凍得啊!”
“哈哈……”
下方又一次響起了震耳的笑聲。
再看周瑩瑩,已經笑的蹲在地上,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古秋雨與何花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意猶未盡的周瑩瑩拉了出來。
周瑩瑩念念不捨的還想再聽一會,怎奈力氣沒有二人的大,被生生的拖了出來,就是這樣,還將一兩銀子扔到了說書先生前面的碗中。
說書先生看着碗內突然多出了的銀子,連忙收入懷中,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眼中一抹精光閃過。
“我說瑩瑩啊,那日的當事人就在你的面前,有什麼想知道的問他就好了,何必聽這講給小孩的故事啊。”
鬆城外,何花看着一臉委屈的周瑩瑩笑道。
“我就喜歡聽啊,誰讓他都不講給我聽啊。”
“走吧,時候不早了。”
古秋雨看了看天色,故意的岔開了話題,氣的周瑩瑩直跺腳。
路上,古秋雨突然向着何花問道:“那青玄七劍你見過沒有?”
“見過。”
“哪一個?”
“破空劍。”
何花在說起破空劍這三字的時候,明顯表情有些動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古秋雨見何花不願多說,也沒多問,開始向周瑩瑩仔細的講起秋葉城所發生的事情。
只不過,聽過之後,周瑩瑩卻皺着眉頭說了一句:“什麼嘛,一點也不精彩,比說書先生講的差多了。”
古秋雨與何花聽後,不禁失笑,何花面上的不快也被周瑩瑩驅散。
何花自然知道古秋雨所經歷的大戰已是幾十年來江湖上最大的一次對戰。
不在於規模有多大,而在於到場人的身份及所用武功的級別,僅是古秋雨御五劍就可以說是百年來江湖上第一次,而摩桓達佐也是第一次正式面對中原武林出現,還有神秘的御火之術和萬象神功。
而青玄傷亡之大也是極爲罕見的,古秋雨並沒有說當時死人的慘狀,現在想起來也是難以回首。
在城中買了一頭驢,馱上了東西,三人有說有笑的向着絕塵谷方向走去,看着一幕幕熟悉的景色,古秋雨不禁有些加快腳步想快一點回到谷內。
雖然玄道天不會喜歡外人到谷內,但是古秋雨深知自己現在不一定什麼時間就會有危險,還得依靠何花的保護。
對於他而言,這些事並沒有選擇。
可走着走着,三人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爲走到河邊不遠處時,無論他們往哪個方向走,到頭來都會回到原處。
嘗試了幾次,古秋雨便讓二人停下來休息,自己看着眼前的事物一陣出神。
在他前方是一座用石頭搭砌的石林,古秋雨一直都搞不明白這處石林到底是幹什麼的。
印象中,只要過了這處石林就會看到一條小河,河邊有一艘小船,過了河再走一會就到了絕塵谷了。
“這石林……有些像某種迷魂陣。”
這時,何花來到古秋雨的身邊,提醒了他一句。
“陣法?”
古秋雨心中一驚,谷內十年中,他只出去過幾次,還是在蕭鼎的帶領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片石林有着任何玄妙之處。
經過何花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了當日蕭鼎跟他說過的話,現在想想,是有些奇怪。
那日,蕭鼎站在石林前方,對着他與斷劍生說道:“你們兩個別鬧了,跟緊我!”
接着,古秋雨便在腦中回憶起當日蕭鼎帶着他們二人走過的路徑,對着身後的何花與周瑩瑩道:“你們二人跟緊我。”
依靠着有限的記憶,緩緩的向着石林走去,沒過多久,三人又回到了原處。
不過,古秋雨已經知道到底應該怎樣走了,他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帶着二女又走入了石林之內。
這一次,出現在三人前面的景象與之前不一樣了,一條小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出來了!”
古秋雨長嘆一聲,擦了擦額頭的汗,再看二女的反應又是各不相同。
何花一臉疑惑的看着身後的石林,嘴中不知在說些什麼。
而周瑩瑩則是白了古秋雨一眼,說道:“一個破林子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你在這裡怎麼也住了十年吧!”
何花對着周瑩瑩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這陣法好生玄妙,比我們雷火堂的都要精細,如果不是古秋雨認得路,咱們走上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走的過來。”
聽何花這麼一說,周瑩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着古秋雨仰了一下小脖子,就向着河邊走去。
“咦?這怎麼有血?”
三人剛坐上小船,細心的周瑩瑩就發現了船板上那一塊顏色已經黯淡的血跡。
古秋雨聽此,立即上前一步,看着那一塊血跡,心中暗叫不好。
何花這時掏出一把短刀,將那塊血跡颳了一點,放在鼻子前聞了一聞,對着古秋雨點了點頭。
“壞了!谷內出事了!”
古秋雨連忙開始划動小船,雖然一塊血跡不能說明什麼,但是他的心中卻有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隨着到了對岸,這種預感也越來越強,原本在河的兩岸常年有着五六條小船,而今只剩下一條,其餘的都消失不見,只有幾塊破木板在水上孤獨的漂着。
三人將船綁好,急急忙忙的向着谷內趕去。
谷口處,古秋雨突然停了下來,臉上全是震驚與不解,喃喃的道:“怎麼會這個樣子。”
只見谷口處一地的鮮血,刻着絕塵谷三個字的石碑如今已經碎了一地,隱約看見上面殘留的掌印。
身後的二女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這哪裡是古秋雨口中所說的神仙之地,分別是一個戰場,只好跟着丟了魂似的古秋雨緩緩的向着谷內跑去。
原本如同仙境的絕塵谷,如今只剩下眼前的殘垣斷壁。
古秋雨飛身來到了自己當初住過的房屋處,但哪裡還看得見什麼屋子,二十幾間屋竟只剩下一地的瓦礫,地上不時還會看到乾涸的黑血。
他又來到了練武場,遠遠就看見那棵陪伴着自己十年的老樟樹彷彿被一劍斬斷,高大的樹幹橫在場地中央,三人多高的樹冠倒在地上,樹枝折斷,樹葉都已掉落了一地。
“師父!!!師叔!!!師兄!!!你們在哪!!!”
古秋雨聲嘶力竭的叫着,喊着,他多麼希望玄道天與蕭鼎出現在他的面前,可傳來的只是無盡的回聲。
“到底是誰?!”
古秋雨此時只感覺天旋地轉,渾身都失去了力氣一般,何花與周瑩瑩連忙來到他的身邊將他扶住。
何花在一旁勸道:“咱們再去找找,說不定有人活了下來。”
古秋雨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玄道天的住處,穩了一下這才向谷內走去。
此時已是春天,每年的這個時刻都是百花盛開,鶯飛蝶舞,可現在玄道天的住景象就如同外面一樣。
房屋還在,但是門窗大開,有一半門板都已經沒有了。那庭院中的清泉還有水流,卻是混濁不堪,石亭傾倒在地、花圃中也是一片凌亂,就連院中的那口千斤大鼎也被人生生的砍成了兩半。
古秋雨將來到倒下的大鼎旁,發現了上面一張清晰的掌印,雙眼變得如同野獸一般,嘶吼道:“青雲掌!青玄,原來是你們!!!”一絲絲血沫從口中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