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雨不是失了神智,而是心中有萬千的思緒無法平息。
他現在的感受與當日呂庸用聚血魔功修練柳依月與孟驚楚二人時自己的感受不相上下。
他少年時只想爲家裡人報仇,因爲自己的天賦以及到了絕塵谷,被師父師叔所教,成就了強大的武功。
出谷後才發現自己不是不強,而是自己遇到的人更強,但每一個強大的人也同樣無法能控制住自己的命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宏偉計劃,也因此每個人在自己的計劃與別人的計劃相碰撞時,都會變成強烈的衝突。
每個人都因爲自己的雄心與野心而迷失在了紅塵的漩渦之中。
他不可能自己從幾百裡外的黑沙城,落入濤濤的短劍河中獨自一人漂到這絕塵谷外,這般巧合之事所不定是有人故意安排。
斷劍生也不會是簡單的就是從河邊撿來的棄嬰。
自己的家族就算是有了青玄想得到的玉佩,青玄也並沒有必要在沒有做好準備之時就將自己家滅門,以至於自己與古家勢力能活到現在。
設計局勢的人與破局的人都沒有完全實現自己的目標。
在秋葉城,當青玄與共濟教與呂俗先動起手來時,他原以爲是呂庸所求來的幫手,而到了最後他才發現竟然是這二夥力量是專門來對付青玄派的。
當呂庸就將發動最後一擊時,老糊塗卻出現了,而且他好像近期一直就在附近。而老糊塗強大到令共濟教與呂俗只能收手的地步。
如此這些只是在古秋雨心中思考了很久,卻並沒有讓他困惑進去,但是他回到絕塵谷後,卻發現這神仙般的地方竟然被毀滅掉了,就連那幾乎變成了神仙的師父都生死不明,就是那封信都寫的十分傷感,如果不是真出現了意外,以師父的清冷,怎麼會說出那些話來!
今日他又得知了本是死敵的雷火堂與青玄派之間居然講和了,而且條件就是讓殺死了馬長老的何花嫁到青玄做爲人質,這個條件簡直是無法理解的。
但這個紛亂紅塵又有多少是可以理解的。
他想看破這張網,卻只能無力的站着,他多麼希望斷劍生能摟住他的肩膀跟他說,“嘿嘿,師弟,咱們練劍去吧!”
這是他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時刻,因爲只有他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了。只是古秋雨心中還沒有絕望,因爲他還活着,只要活着,也許還有希望。
古秋雨又回到了絕塵谷內,時間一過就是幾天,谷內沒被燒燬的石屋中還能找到些糧食與蔬菜,還有可以用的鍋與火,前幾日他與何花就是靠着這些吃飯的。
在第一天,古秋雨還能爲了生存下去而努力,還能安排自己的生活,第二日,他還能練習自己的功夫與繼續修習自己的內息。
到了第三日,他又看到這廢墟時,他根本無法接受這種毀滅與無人的孤單。
內氣全無的他,心中的勇敢漸漸的消失,他開始逃避,他開始害怕,他變得怯弱。
他甚至想一輩子都躲在這裡,和那些殘垣斷壁一起慢慢腐朽。
至少,這樣,他不會感到任何的痛苦。
每到夜晚,更是古秋雨最難熬的時間,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忍受着夜間的寒冷。
就如同一直受了傷的狼一樣,野性全無,任何一點動靜都會令他瑟瑟發抖。
只不過,他的受傷卻是在心裡。
本應該自己守護的,全都被別人生生奪走,就連心中喜歡的人也是。
他甚至都沒有將自己的心意與她述說。
這一切,全部要歸於他的弱小,他的軟弱。
越想,古秋雨就更加自責,甚至開始懷疑活下去的意義。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越積越多,雙眼漸漸沒有了神采,如同驅殼。
最後,他將自己鎖在玄道天閉關的石室內,躺在冰涼的石板上,一動不動,打算就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
潮溼陰暗的地下,只有牆壁上滲透的水滴答滴答的落着,古秋雨數着水聲,熟悉的面容一個接着一個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着這些面容,古秋雨解脫似的一笑,雙眼緩緩的閉上。
“雨兒……雨兒!”
古秋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覺有人在他身邊輕輕呼喚,而自己怎麼也睜不開雙眼。
開始以爲這是幻覺,可時間一長,那個聲音越來越響了。
稱呼也成雨兒變成了古秋雨,語氣之中還有些怒意。
“是誰!”
古秋雨處在清醒與昏睡之間,他也不知剛剛說出的那句話是真實的還是意識中的。
呼喚聲越來越清晰,彷彿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一樣。
“師父?!”
隨着聲音的臨近,古秋雨聽了出來,這是玄道天的聲音。
“師父,你在哪?是你麼?”
古秋雨拼命的想睜開雙眼,可在他面前的依舊是一片黑暗。
忽然,在他眼前出現了一道亮光,之後,那亮光漸漸變大。
隨着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古秋雨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四周一片光明,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谷內的練武場中央。
遠處的老樟樹還在,谷內的房子還在,遠處的村民還在。
彷彿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沒發生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
古秋雨站在場中,心頭一陣不解。
“你醒了?”
這時,玄道天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古秋雨慌忙回頭,那張熟悉的面容就這麼站在自己的面前。
依舊是那般仙風道骨,不食煙火的模樣,一頭雪白的長髮束在腦後。
古秋雨看着玄道天站在自己的面前,頓時眼眶溼潤,雙腿立即就跪了下去,口中大喊道:“師父!徒兒不孝,不能保護師父與絕塵谷,以至於造此大難!”
他將面前的一切,還有玄道天當做自己做的夢了。
玄道天幾步來到古秋雨面前,對着他的腦袋輕輕的敲了一下,責備道:“雨兒,你說什麼呢?睡覺睡傻了?我不就站在這裡,絕塵谷也沒有變化。”
這下,古秋雨蒙了,並不是因爲玄道天的話,而是剛剛那一下他竟然感受到了疼痛。
“這到底怎麼回事?”
古秋雨愣在原地,一臉不解的看着周圍的景色。
玄道天微微一笑,捋了捋鬍子,來到場地中央,對着古秋雨道:“愣在那裡幹什麼,爲師今日有些時間,說好了教你一套全新的武藝,你還不快快過來!”
“不對,這不是夢,可我明明在師父閉關的地方,怎麼又來到了這裡,絕塵谷也毫髮無損……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
古秋雨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但他現在也有些不願去想。
就算是夢又怎樣,至少可以再看到師父,再回到絕塵谷中。
他心中平靜地向着玄道天走了過去。
一陣微風吹在古秋雨的臉頰,那感覺令古秋雨更加迷茫。
玄道天負手站在古秋雨面前,滿臉都慈祥的微笑。
“師父,您到底要教我什麼武功?”
古秋雨來到玄道天面前,恭敬的問道。
玄道天道:“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你不是說自己只會紅塵亂劍和青雲掌這兩套武功,有點太少了麼?”
古秋雨目光一滯,這種想法他確實有過,只不過不是在谷內說的,而是在最近纔有過。
見古秋雨不說話,玄道天自顧自的道:“其實爲師傳授你的紅塵亂劍與御劍決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武功。你與斷劍生不同,你天資極高,而且聰慧,完全可以將這兩套武功發揮到極致。到那時候,可任行天下。不過,如今你連這兩套武功的一半都沒掌握。”
玄道天這話說到了古秋雨的心上,臉上滿是慚愧。至此,他已經不關心眼前所有的一切是真是假。
玄道天道:“既然你說你學的武藝太少,那爲師就再教你兩套武功。但是,同時掌握這麼多絕世武功,可不是什麼好事,這裡面隨便拿出來一套,就可以讓那些武者專研一輩子了。”
古秋雨點頭應是,十分認真的聽着玄道天的話。
玄道天繼續道:“青雲掌之所以強大,是因爲他只有一式,與其他武功那些雜亂的招式不同,這一式擊出,應調集全身的內氣聚集在手臂之上,再在一個時間點爆發出去。其中難就難在手掌擊出的時候,內氣的爆發要在同一時間,才能展現出巨大的威力。內氣不夠不行,掌力不夠也不行!”
說着,玄道天突然向前凌空擊出一掌,雖然前方空無一物,但強大的掌風將地上的青石震裂,四散飛去。
古秋雨被這一幕驚到了,他沒想到自己認爲平常的青雲掌竟有如此威力。
見古秋雨這般模樣,玄道天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下面,爲師要教你的這套武藝,整個天下之內只有三人會,我、你師叔蕭鼎、你師兄劍生。雨兒,你可要看好了”
說罷,玄道天的氣勢立即變得凌厲起來,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見他右手緩緩擡起,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一刻,那一掌就已經打了出去,速度之快令旁人根本無法看到他是如何出掌的。
而玄道天的前方,猶如青雲掌打過一樣,碎石亂飛。
古秋雨本以爲這就結束了,怎想,在第一波掌力過後,馬上就是第二波,那威力竟比第一波還要強勁。
接着,第三波掌風也從玄道天手中發出,再看前方地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