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里心中思忖,這對面的公子氣度非凡,並非武林人士的作派,更像是官宦子弟。
他所說的林玉冰自己並沒有聽說過在江湖中有什麼名氣,但應是林烽火姐妹。
只是像林玉冰這樣的人進入江湖後,不會用自己的真名,也許是自己知道的但不知真實名字的女俠。
牆壁上的燭火將小小的石室烤的乾燥,但空氣還算清新,一絲絲涼風隱約的在石室內吹過。二人就這麼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古秋雨道“陸兄,對小弟可有什麼指教?”
陸千里苦笑了一下道:“順其自然,少點好奇心就好了。”
古秋雨剛纔對於陸千里所說的青玄派人刺殺林烽火之事並沒有再問,而是先關心了一下自己的事,現在見除了自己深居簡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便又問了下去“不知陸兄剛纔所說的青玄派行刺之事,是如何得知的。”
陸千里道“這石國有人與我也有些買賣,我的路通與林家也有些交往。”
言下之意,正是林家告訴他的,不禁讓古秋雨對他再次刮目相看。
而且看他的樣子對青玄也沒什麼好感。
之前,古秋雨對於青玄和雷火堂在這天下的地位十分模糊,只知道青玄很大,門徒很多。
直到後來,呂俗給他深刻的講解了一番,這才讓他知道了,這種門派究竟有着多大的力量。
縱觀陽國,在整個歷史之中都有青玄的影子,無論是軍事、政治,或者叛亂。
只不過那些歷史,都被陽國的統治者模糊了,或者套上本國將領的字樣,那趙長風就是例子。
現在的陽國百姓只知趙長風是天神下凡,而不知其真實身份其實是青玄弟子。
而且呂俗也說過青玄五老,只不過他只是提了一句,那一句是這麼說的‘那青玄山上有五個老頭,實力雖不及掌門,可放在世上,也是絕頂的高手了。’
這一句話,讓古秋雨印象深刻,可以讓這個連刑無命都不怕的人,給出如此評價。
而現在五老之一竟死在了石國,這雷火堂的實力可見也是十分可怕的。
陸千里又坐在那裡開始喝茶,古秋雨剛纔的樣子他看個透徹,對這個青年的身世好奇之心總也壓不住。
這時,古秋雨道,“多謝陸兄告知如此重要的事情,在下萬分感激。”說着,對陸千里施了一禮。
陸千里起身來到古秋雨的面前,也回了一禮,笑道,“一碼歸一碼,咱們這也是明碼實價了。”
“那是,那是,明日定把其餘的銀子送到。”古秋雨道。
接着,古秋雨又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去,他如果在這裡太久的話,外面監視他的人定會起疑,不知道會不會泄露這路通秘道的密秘。
陸千里沒有相送,只是說了句“告辭”,手中那杯茶還剩下一點底子,他在那裡慢慢的品着。
屋外,古秋雨的身影如鬼魅般閃了過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遠處,一直監視這裡的二人悄悄的跟上了古秋雨,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木屋很快的消失了,回到了它原來應在的地方。
古秋雨順利的回到了林府,無論外面士兵還是聽雨閣的人對於他半夜的來去並沒有一點警示,看來田洪梅與蕭無常告訴他小心的話只是一種客氣之語。
古秋雨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青玄的事情只是其一,畢竟離時機的出現還有些尚早。
其二就是林府的人還在一直的跟蹤他,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府內的某人看在眼裡,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秋婉。
可他不知道,這秋婉爲何會對他這麼執着,自己應該是帶來了一定的危險,但是卻沒有人對他有任何提醒與限制,連林玉清夫妻都沒有。
苦思無果,古秋雨乾脆就不想了,可剛一閉上眼睛,遠處就傳來雞鳴聲,原來此時天已經亮了。他看了看屋外灰暗的天色,穿上衣服,躍到房頂上,對着日出的方向,吐納練功。
修煉結束,柳依月和孟驚楚已經醒了過來,林府下人也將早餐送到。
三人吃過早餐,古秋雨交代了二人一聲就出去了,直接來到了周長雲的院子,剛一進院,就見周長雲穿好了衣裝準備出門。
“雨兒,你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事?”周長雲面色驚訝的看着古秋雨,古秋雨除了剛進府時來了一次,這是古秋雨第二次來到他的庭院之中。
古秋雨施禮道,“姨夫,六姨不在麼?”
六姨,正是古秋雨母親的妹妹,林玉冰。爲人沉默少言,性格內向,就是古秋雨來到林府之後,與周長雲一起去看古秋雨時也沒和古秋雨說上幾句話,古秋雨也對這個之前素未蒙面的六姨沒什麼感情。
周長雲道,“玉冰不在,前些日子出門了,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古秋雨點了點頭,其實林玉冰在不在他並不關心,他今日主要就是來找周長雲借錢的,昨日答應了陸千里要把剩餘的三十兩送到,就絕對不能食言。
“還有別的事?說來聽聽。”周長雲見古秋雨點頭不語,知道他還有別的事情。
古秋雨看了看四周,撓了撓頭,難爲情的道,“姨父能不能借我一些銀兩?”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借錢,小時候總聽別人說借錢的時候如何如何爲難,今日他這才見識到了。
周長雲見古秋雨爲難的樣子,哈哈一笑,道,“雨兒啊,雨兒,我當你有何要事呢。說吧,借多少?”
“一百兩……”古秋雨聲若蚊蠅,哪裡還有一點少爺的傲氣,完完全全一副在長輩面前的靦腆樣子。
周長雲一聽,面色微變的道,“雨兒,你要做什麼,用得了這麼多錢?”
也不怪周長雲問這問那,這一百兩實在不是小數目,更何況他身上也沒有這麼多銀子。
雖說他是林府的大總管,這一百兩在林府眼中也是九牛一毛,可林家畢竟不是林家自己的,一旁還有秋家盯着,尤其是府內的開銷,審查更是嚴格。
古秋雨見周長雲面露難色,以爲是錢要多了,他本身就對錢沒什麼概念,只知沒有這東西是不行的,尤其是昨夜見到陸千里之後,所以想一次多要一點,留着日後使用,總不能哪次都向林烽火伸手要錢。
周長雲見古秋雨不說話,索性搖了搖頭道,“罷了,我也不問你這錢你準備幹什麼了,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取錢。”
他也不管古秋雨要這錢是幹嘛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區區一百兩,料秋家也不會多說些什麼。
沒過多久,周長雲就提着一條大包裹回來了,交到古秋雨的手裡。
“多謝姨夫。”古秋雨道謝,接過了銀子。
周長雲道,“你先拿去花,等林將軍回來的時候,我向他說一聲。”
“舅舅又出去了?”
“嗯,上朝去了。”周長雲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姨夫了,雨兒告辭。”
古秋雨告辭離去,揹着大包裹回到了小院內,將銀子倒在桌上。
孟驚楚見古秋雨就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就拿回來這麼銀子,長着大嘴道,“先生,你去搶錢了?這少說也有一百兩啊!”
一旁的柳依月一聽,沒好氣的道,“呆子!這林府就是先生的家,去哪裡搶?”
古秋雨不理鬥嘴的二人,拿了三十兩放在隨身的包裹中,將其餘的銀子包了起來,交給柳依月讓她保管,隨後便出了門,向昨日見陸千里的地方走去。
這區域內的兵士也熟悉了古秋雨,對他彷彿沒見到一樣。
很快,古秋雨就來到了昨夜的地點,卻不見了木屋,他這纔回過味來,這是一處偏僻之地,怎麼會有放東西的木屋呢?想不到路通還有些障眼的把戲。
這時,就見一少年走了過來,向他伸手。雖然這少年沒有身穿藤甲,可那黝黑的皮膚證明了他也是一個路通。
古秋雨微微一笑,將裝滿銀子的荷包遞了過去。那少年用手掂了掂,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路通,路通……”古秋雨看着少年的背影,嘴中不停的唸叨這幾個字,他是對這羣神秘的人愈發的感興趣了。
天色尚早,古秋雨乾脆就在這磐石城內轉了起來,瀏覽起街邊的店鋪,他來磐石城這麼久,還沒有真正的逛過這座巨城。
走着走着就見到前方圍了一羣人,彷彿在看着什麼,古秋雨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塊告示板上正貼着一張畫像,那畫中人古秋雨也認識,正是怪人呂庸平常時那張年老的臉。
“……此人罪大惡極,如發現行蹤,告知官府。”
人羣中,有專門宣讀告示的人,在寒州,大多平頭百姓都不識幾個大字,與滿是才子書生的炎州大不相同。
這時,古秋雨身後突然來了一行人,這羣人身穿白色衣裝,頭髮披肩,揹着厚實的包裹,各個步伐穩健,氣血旺盛,看樣是武藝高強之人,而且每個人都攜帶了武器。
古秋雨也注意到了他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打頭的二人,這二人都修出了內氣,年紀竟然和自己相仿。
“邪魔歪道,如果被我遇到,定斬了他!”那二人中一人看了眼告示,面色不屑,仰着頭道。
另外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拉了他一把,道,“別在這裡停留,這次下山有要事要辦,和這瘋子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