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看不出來麼!那個羽十六明明對林十七爲命是從,吃飯的時候也一直看着林十七的眼色行事,這要不是林十七那小子出的主意都出鬼了!”
魏不語一個翻身坐在了牀上,將木牀壓的吱吱作響,彷彿要塌了一般。
古秋雨喝了一口茶,說道:“那你知道林十七爲什麼要試探你麼?”
“難道是想看看我的武藝?”
魏不語撓了撓頭,他只知道林十七讓羽十六找他的麻煩,卻不知到底想要幹什麼。
古秋雨搖頭道:“你認爲林十七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我看他真正在意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師父。”
“我師父?!”
魏不語一下就跳了起來,滿臉不解的道:“在意我師父他找人打我幹什麼?我用的可都是雷火堂的功夫啊,他能看出什麼?”
“我也只是猜測,只是你的功夫雖爲雷火堂,但其中還有許多地方不一樣,單是那焚天掌,我就看出了你用得並不十分合理,總不能說你學了二十多年還沒學會吧!就是這一個問題,我都感覺奇怪了,更別說那眉毛都是空的林十七了。”
古秋雨無奈的嘆了一口,幽幽道:“這刑天殿自從見到了你之後,一直都在研究我們呢。”
魏不語問道:“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
古秋雨道:“自從絕塵谷中出現事後,我就感覺到了有一個上百年的故事,好像在現在要有什麼說法!”
魏不語坐直了道:“什麼絕塵谷中,什麼百年的故事?這些與我師父有關嗎?”
古秋雨一笑道:“過了明天再說吧。”
魏不語道:“這刑天殿也奇怪了,殺個人爲什麼要等你來,要說上殺誰,就是那林十七一個人來,仔細安排好,恐怕就是青玄的長老能都跑不了。”
古秋雨道:“你還沒看出來麼?明天要殺的那個叫言良俊的人,身份絕對不一般,或許事後還會有很多麻煩!”
“老大,您怎麼知道的?”
“他們告訴我的啊?你沒聽見麼?”
“啊?!”
魏不語苦兮兮的道:“老大,你就別難爲我了,我這腦子哪有你好使啊,使點小聰明還行。現在我心中更亂,根本就想不明白哪裡不對勁,您就別拐外抹角的了。”
魏不語在江湖中行走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古秋雨,閱歷是不少,但是腦子卻與古秋雨沒法相比。
但現在這個事情卻令他感覺十分的不對,本來刺殺言良俊的事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現在卻發現林十七已經決定將他也安排起此事了。這其中作爲與刑天殿暗殺人的做法根本就不一致。
古秋雨笑道:“你想啊,今日在大廳之內所出現的人都是什麼人,許多是刑天殿的正式弟子,個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現在,連這些人無法直接衝進言良俊的宅院之中殺人,還要選在春宵樓那種風月場所,你說那言良俊簡單麼?而且,不知你注沒注意道,剛剛羽十六最後說的一句話‘一定不會被人抓住’,這麼看來,刑天殿是沒打算隱藏身份了,而是準備強攻。憑藉刑天殿那些人在此還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是說明了這言良俊並不像他們所講的那樣簡單。”
魏不語大驚道:“老大,既然這樣,咱們還幫什麼忙啊,別到時候刑天殿自己捅了簍子,還把罪名安在您的身上,不如咱們今天就跑吧。”
古秋雨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魏不語,失聲笑道:“跑?往哪跑?再說,這件事是我與刑無命之間的協議,是他幫我在先,我纔會答應他的,如果跑了不是背信棄義嗎?”
魏不語一拍大腿,說道:“老大啊,現在還管什麼義不義的,如果咱們明天殺的那個人是什麼皇家子弟,或是什麼世外高人,這事不就壞了麼?到時候,整個華州都容不下你我啊。這麼大的一個屎盆子,我可不接!”
“是啊,你說的沒錯,江湖上也沒有這個言良俊的名號,但就如斷劍生一樣,橫空出來的這麼一個人,根本就不知道底細,見面了才知道竟然是天下一等的高手,讓我們纔會這麼爲難的。但是,這個任務我不敢不接。被青玄追殺我不怕,但要是被刑天殿盯上了,恐怕咱們這輩子也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古秋雨起身來到窗邊,一把將窗戶推開,視線正對着林十七的房間,對面窗戶上的那道縫隙也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此時天色明月高掛,幾朵雲彩飄蕩在月下,被潔白的月光染成銀色,一股暖風順着窗戶就吹進了屋內,身後的魏不語重重得倒在牀上,嘴裡說道:“什麼言良俊、斷劍生的,這江湖亂了。”說罷就響起了鼾聲。
古秋雨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樓房,關上窗戶回到了牀上。
明日將會發生一場大戰,心中雖然不想捲進刑天殿的陰謀之中,但古秋雨別無選擇,只好在這一天多的時間內將內氣盡量的恢復。
待心神沉定之後,古秋雨便開始運行心法,一股薄薄的內氣出現在他的皮膚之上。
第二日一早,古秋雨並沒有去吃準備好的早飯,從房頂下來之後他便找到了魏不語,交給了他一些事情。
隨後,魏不語便易容後離開了這裡,古秋雨從窗戶向外望去,見刑天殿的人並沒有阻攔,而是過了一陣,兩名身穿平民衣服的男子從這個宅院中離開。
魏不語會被跟蹤古秋雨早就想到了,可他卻不擔心,以魏不語的心思,應該不會暴露什麼。
魏不語走後,古秋雨便盤坐在牀,開始修煉起來,體內的內氣自從離開祈獄城之後便有了很明顯的動靜,相比於之前的沉寂,現在可以說是爆發。
明顯可以感覺到氣海正在源源不斷的生出內氣,只是古秋雨並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氣海中的內氣纔會充盈。
憑藉之前的經驗,現在的氣海應該早就滿了,但現在爲止,那氣海中的內氣才一半有餘。
“難道是氣海增大了?”
古秋雨心中嘀咕,隨後便全神貫注的運行着心法。
期間,林十七來過一次,但他只是在樓下待了一陣,並沒有上樓。
就在這同一時刻,盛夏的熱浪不間斷地襲來,天河城中的每一棵樹都愈發得綠,彷彿樹葉的水分都流了出來,只餘下一團團深深的綠,空氣中有着樹脂的清香,鳥雀的聲音已然聽不到了,想是天河城人口衆多,又熱得過分,能飛走的鳥兒全都飛去鄉下避暑去了,而不能飛的,也因爲是掛在各家的鳥籠中,只能留在陰涼處正在休息。
但即使是這樣的炎熱,也無法阻擋天河城人對集市的熱情。下午時分,曉春湖堤,在開着火紅花朵的木棉樹下,人羣熙攘,小販們把攤位沿曉春湖擺出兩裡多長,人聲鼎沸,比城中操練兵馬時的一字長蛇陣還要威武氣派。
在這熱鬧的人羣中卻有一匹高頭大馬不急不緩地走來,一個人騎在馬上,身材高大,皮膚油黑,一雙大眼睛,在肩頭扛着一把長刀,長長的刀柄是純紅色的,刀身卻是黑色。
天河國雖然沒有明確禁止攜帶兵器,但凡手拿兵器都會被官府詢問一番,雖然確定身份就會放行,但還是十分的麻煩。
而扛着這麼一把顯眼的大刀在街上走的卻自有他一個,在天河城,沒有人不認識他。
他便是欒族的一個貴族,名叫烏昴巖華,他九歲到了天河城,如今已然十五年了。
自四年前起,烏昴巖華就不知犯了什麼病,身爲貴族的他,竟然加入了天河城的刑部巡捕司,成了捕快,卻又管起來城中的小偷小摸和尋釁滋事這種小事來,每日跨上他從寒州買來的高頭大馬,一個人出得巡捕司來,到市集上上街巡邏,遇到偷盜勒索的都少不了一頓胖揍。
長此以往,小賊們遠遠看到了他的高頭大馬都要暗暗抹一把汗,然後灰溜溜地跑回家去。
實際上對於這巨大的天河城而言,什麼樣的人都應該能有活下去的營生,更別說這些小賊們了。烏昴巖華這樣的折磨他們,確實讓這些人的日子過得不好。
而且在這富裕之地,每年的劫財害命案子也都不少,但這烏昴巖華卻只是喜歡管這些小賊們,對於那些殺人大事卻不聞不問,平時就是拿着他的大刀,在各個市集中來往,宛如小賊們眼裡的惡霸。
烏昴巖華是出生在四州最南部的欒族部落,欒族與庫族的領土一直在涯國軍事、經濟與文化的侵襲之下,大量的土地已經被佔,許多族人都已經服從了涯國的統治,說通用語,與華族的人一起生活,成爲涯國的士兵與工人。現在只有不到一半的欒族與庫族還在相信自己的傳統與文化。
烏昴巖華從小來到天河城,卻不是爲了成爲華族人,而是欒族的貴族們希望有有一個能完全理解這華州花花世界的人,來指引欒族與庫族如何避免被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