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雨剛進木屋,就發現這裡扔的全是掃地用的東西,顯然是清掃街道之人放工具的地方,卻沒有見到一個人。正迷茫之際,只見木屋的地上緩緩開出了一道暗門,裡面有着光亮照出。
古秋雨猶豫了一陣,但還是進入到了密道之中,身後的暗門自己又關了起來。下了梯子,卻是一條很寬的密道,墻上掛着幾盞小燈,古秋雨這輩子第一次進密道,心中又是好奇又是警惕。在體內調動起內氣,時刻準備着應對情況,由於行事隱秘,他並沒有將七劍帶了出來,只是帶着短小的甲術劍。
密道不知多長,只拐了兩個彎就到了一處石室,石室的中央放着一張桌子,牆角的位置堆放着許多包裹,牆上掛着一些風乾的肉,還有幾罐水。
石室內並無一人,古秋雨站在這裡,只感覺空氣清澈,並無密室混濁之感,心道,這裡應該有別的出口,看樣子這裡應該是一處藏身儲物之處。
果然,就在這時,古秋雨對面的牆壁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人,身穿藤甲,尖嘴猴腮,皮膚黝黑,正是那日所見的路通——陸千里。
古秋雨真沒想到路通竟然能把暗道修到都城的城牆下,這絕對是滅門的死罪,而且他還敢讓別人知道。
陸千里見到古秋雨,哈哈一笑,道,“公子,我磐石城內的貨物還沒送完呢,咱們就再次相見了。”說着指了指牆角處的那一堆包裹。
古秋雨調侃的道,“陸兄,你這效率實在是慢,這都半月有餘,你的貨物還沒送完?”他就愛和這種拿錢辦事的人打交道,這種關係裡,沒有虛情假意,只有金錢。
陸千里竟然尷尬的一笑,搬了張椅子讓古秋雨坐下,道“公子,您這話可難爲我了,我這個路通,辦的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買賣,而且收貨人也是見不得光的,平日裡根本尋不見,就只好等了。不能拿了人錢財,見收貨的不在就離去吧。”
古秋雨一聽,心裡只道又碰見了一個呂俗,只是這種過於的實在,必定還要隱藏着更多的秘密。
古秋雨忙道“陸兄,是小弟說笑了,陸兄所爲,在天下無出其左,小弟心中是十分的佩服。”
陸千里對於古秋雨的馬屁也不在意,不知在哪裡拿出一個茶壺,給古秋雨倒上一杯。古秋雨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勉強嚥了下去,再看陸千里,則是滿臉陶醉的喝着茶,每喝一口都會回味一番,不捨得將杯中的茶水喝完。
其實陸千里這茶已經不錯了,平頭百姓根本喝不起,但在喝慣了名茶的古秋雨眼裡,味如草根,實在是難以下嚥。卻見陸千里正陶醉着,只好將杯子放在一旁。
陸千里喝茶很麻煩,先要一口一口的呡,然後再閉着眼睛回味一番,雖說茶葉不名貴,但也喝的津津有味,古秋雨倒是興致很高的看着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過了好一會,陸千里才喝完一杯茶,回味無窮的點了點頭,才發現古秋雨正在那裡盯着他看。
“啊,公子,實在抱歉,我這人一喝起茶來就這麼模樣,讓您見笑了。”陸千里尷尬的一笑,彷彿忘記了這石室內還有一人。
古秋雨哈哈一笑道“在下也是十分喜愛陸兄的茶水,看陸兄的樣子,真是對此茶情有獨鍾。”說罷將桌上茶水一飲而盡。他如今對這個其貌不揚的路通很感興趣,之前看這人明明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可今日一見,又不相同。
石室內的燭火閃爍,古秋雨坐在桌子前,又喝了一杯茶,只道還不算難喝,倒也喝出了別樣的味道來。二人又聊了一會其他,陸千里道,“說吧,公子,今日所來何事?要向哪裡運送些物品?”
“想和你打聽一些事。”燭光下,古秋雨將一袋銀子放在了桌之上,看份量,少說也有二十兩。
陸千里沒有看桌子上的銀子,平靜道,“這打探消息的買賣,我們路通很少接手,畢竟這不是我們的強項。”說到這裡,陸千里神色一變,繼續道“可我和其他路通不同,只不過……這價錢可不低啊。”
古秋雨向桌子那袋銀子指了一指,沒說什麼,陸千里見此,嘿嘿一笑,道“說吧,什麼消息,是江湖上的還是各國間的?”
“青玄。”古秋雨看着陸千里的眼睛,嘴中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陸千里一聽,瞳孔微微一縮,神色不變的道,“青玄何事?”
古秋雨注意到了陸千里的神色的變化,暗地裡點了點頭,更加堅信了有大事發生,接着說道“前兩日,青玄在石國內的事情。”
陸千里一聽,一改剛纔的倦懶,正色道,“公子在哪裡聽說此事的?!此事關係石國,不知公子爲何有興趣?”
古秋雨見陸千里這副模樣,神色不變的道,“我希望得到具體的消息,你只需告訴我你知還是不知。”
此時的古秋雨,身上散發出天生上位者的氣息,這是與生俱來的,尋常人就是學也學不到的。
陸千里此時目光閃爍,眉頭緊鎖,自從在黑風山上見過這個青年,就對他十分好奇,但做路通的絕對不能有好奇之心,不然自己早死了十七八個來回了。可古秋雨實在是太過離奇,今日上門來,身後就又跟着兩個人,自己剛纔喝茶時也盤算了半天,自己是否應問個明白,現在心中也在猶豫。
他看了看古秋雨,定下了心意道,“這事我知道,但價錢不低!”
“說吧,多少?”古秋雨心中同樣鬆了一口氣,就在剛纔,他心中還在擔心這陸千里會不會將這事告訴他。
陸千里沒有說話,站了起來,只是將手掌伸開,隨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錢袋,那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古秋雨微笑,心中定了下來,只要這陸千里要錢,那麼一切都好辦了,雖然他現在也沒有這麼多的錢,那袋子裡一共只有二十幾兩而已。
“剩下的那三十兩我明日送到。”古秋雨看着陸千里,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
路通這一行有兩種人,第一種是隻幹正經買賣,傳遞尋常貨物,這種人在路通之中最爲常見。第二種就是陸千里這樣的,傳遞的貨物都是見不得光的,這些人只認錢,其餘一概都不認,只要錢夠數,哪怕是偷運玉璽,他們也會照辦。可是,這陸千里又是這第二種人中的一個異數,不光傳遞貨物,而且在情報上面也有涉足。
但凡路通,只要收取報酬,定不會拿着貨物逃跑,或者幹一些偷天換日的勾當,這在他們這個行業裡是最大的忌諱,如果誰打破了規矩,自然會有武藝高強的路通找上門來。
陸千里點了點頭,乾脆的道,“好!”
青玄在石橋山的事現在是最有價值的時候,再過不久,這事就會天下皆知。
陸千里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緩緩的道,“前段時間,青玄派派出許多門下弟子來到石國,就在不遠處的石橋山遭遇了雷火堂的伏擊,青玄弟子死傷慘重,十傑之一的間越和青玄五老之一的馬長老當場身死!”
“什麼?!”
古秋雨被這消息震驚了,在自己出谷之後,一系列的奇遇已讓他明白有一件事正圍繞自己而發生,青玄在十年前害了自己全家,現在又出現在了磐石城外,加上林府的如臨大敵。心中已將這些事與自己相關聯了。連忙問道,“這些人中是否有七劍中的星垂劍?”
陸千里一愣,還是答道“有,還有七劍之首,破空劍,可被打成了重傷。”
“還有什麼消息?青玄而來是爲了找尋什麼。”
陸千里攤了攤手道,“我只知道青玄是來刺殺石國皇帝與大將軍的。”
這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青玄派那是東州巨擎,望眼整個天下能與之抗衡的門派屈指可數。而玄州雷火堂門徒之廣,錢財無數,派內又有着強大的火器,也算的上天下聞名的大宗。
如今這兩個巨獸馬上就要撕咬在了一起,到時,整個東州和華州的武林都不得太平,說不定會牽扯至整個天下。
古秋雨知道陸千里上過黑風山,見過自己殺人,便索性問了下去“陸兄可在黑風山見過星垂劍?”
“沒有見過,我是晚上上山的,只有見你在斬殺那些惡賊。”
“陸兄,我出山不久,對於這個江湖真是不瞭解,不知陸兄可否教導小弟一二。”
“公子一表人才,又身負絕世武學,膽大心細,學識淵博,我這個小民又教公子什麼?”
古秋雨站起來行了一禮,“我只想問一下,你是怎麼看我的?”
這句話確實說到了陸千里的心底。陸千里想了一下,就說了出來。
“初次見到你,周身上下說不出來的戾氣,如暗黑天吞噬衆鬼一樣,殺人不眨眼,最後讓那一個弱女子去砍一個屍體,實在是詭異萬端。我這人從不好奇,可偏偏之前的幾天聽說了一件趣事,竟然有人跟刑無命過了二十招,那個人也是一個青年。好巧的是,有人說當時看到有一箇中年人與他在一起。而一個月前,御劍峰與一箇中年人到靈寶派鬧事,一招就打傷了韓天嘯。天下幾十年沒有出過這般到處滋事的狂傲之人,有此功夫的人學的不是青玄派功夫的,就是學涯國萬象神功。還有可能是刑天殿的傳人。公子你可知,你每次出門,不光有刑天殿的人在跟着。還有別人在跟,不知是什麼門派的,若真是青玄的人,公子在兩大門派人的跟蹤之下而毫無畏懼,確實令在下佩服。”
古秋雨直聽得心中亂跳,面紅耳赤,口乾舌燥,難堪之情無以言表。連喝了兩杯茶水,直感覺到這茶水真是難得的好味。
“陸兄直言,小弟感激不盡。”
“你能御劍,當世還會這功夫的只聽說青玄派還有,當然別的門派還能有傳人,只是不知道而已。可你殺人時之狠,與武功招式並非青玄傳人。你武功高強卻又不隱藏形跡,讓我很費思量,要不然你就是想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一番,要不然就是還有更可怕的力量在你身後,連青玄派與刑天殿都不敢輕易出手的強大存在。”
古秋雨自己已是目瞪口呆,自己出谷後確實是想低調,但在靈寶派強出頭,在紅巖城又莫明其妙的與刑無命打了一場,他也深知這一戰決定了自己只要露面說不可能再隱藏下去了。偏偏他又去黑風山大殺了一場。估計這黑風山的人不是被舅舅派的人殺光也得被青玄派的人滅口,但消息還是會有人知道。他心中想着報仇,卻忘了自己首先得活下去。
只能再行了一禮“陸兄,再說!”
“你又與這林烽火什麼關係?”
這陸千里對於古秋雨確實是知無不言,古秋雨到也感受的到,但這個人利益爲先,又如何能將話向他全說出來。林烽火的外甥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但不爲人所知的就只有他一個,他只要說出來,陸千里應能猜出來。
古秋雨卻張嘴道了一句,“我母親是林玉清。”
陸千里也是一愣,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