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其獨立性和關聯性,它既是一個獨立的事件,又或多或少與其他事件保持着緊密的聯繫。
就好比此時的寧陵,手裡捧着小冊子,才發現原來第一頁還沒讀完,就開始打盹了。
但是隨着越往後面研讀,寧陵有一個很古怪的發現,小冊子裡大概的描述了星空下的天地間處處都存在月輝,而月輝的存在形態便是以小光點存在。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夢?”
寧陵感覺到奇怪,如果說夢裡的都是假的,現實存在的纔是真的,那麼爲什麼在自己毫不瞭解的情況下,夢裡的月輝會與小冊子裡描述的一致?這又有什麼關聯?
夢裡的自己已經能夠觸輝並且已到達納體,那麼現實中的自己又如何呢?寧陵趕緊盤膝席地而坐,全神貫注的去感悟這世間對普通人而言飄渺的東西。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夢終究是夢,夢裡擁有的終究是虛幻的,現實中的他依然是一個普通人。
小冊子已經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個字,寧陵大概對飄渺的月輝有了一個基礎的瞭解,那就是存在的形式是以一些小光點存在,但是卻不像塵埃散亂,毫無規律可言。
結束第一遍,寧陵合上小冊子,沒有再去費心神,或許姑姑說得對,太過執着終究不是什麼好事,一切隨緣或許會別走一番趣味。
於是寧陵睡着了。
……
新的一天從第一縷陽光照在臉龐時就已開始。
寧陵像往常一樣打來井內冰涼的井水,仔細的清洗臉上的每一處。
今天的早飯比往常晚了許多,送早飯的也不是熟悉的紅妝,而是另一名比寧陵還要年長一些的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感受到寧陵疑惑的目光,解釋道:“師妹今天休憩,輪到我輪值。”
寧陵這纔想起那天紅妝和自己說的‘今天輪到我守山門’,點點頭表示明白,說道:“有勞姑娘親自送過來,不如你告訴我飯堂在哪裡,以後我自己去取,我在這裡還要住上一段時間,也省得姑娘們天天勞煩。”
紅衣少女輕聲說道:“不礙事的。”
“今天既然姑娘輪值,是守山門吧?既然受了姑娘的送飯之恩,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守山門。”
寧陵喝着小米粥,說話的聲音有些不怎麼清楚,紅衣少女卻聽得很清楚,紅着臉說道:“不用了。”說罷轉身出了石屋。
寧陵覺得有些好笑,這姑娘一定是想岔了。
快速的喝完小米粥,寧陵一路小跑的追趕紅衣少女,一路上不見紅衣少女的身影,直到到達山門處纔看見紅衣少女正和另外兩個和妹妹一般年齡的小姑娘規規矩矩的站在山門處值守。
寧陵這才明白,山門本是有人值守的,之前紅妝那丫頭定是偷懶,才導致那天與妹妹沒看到人。
很明顯寧陵的到來並沒有在山裡傳開,看到寧陵小跑過來,那兩個小姑娘很詫異的望着眼前的紅衣少女,一副無助的表情,很明顯,如果是山外來人,小姑娘定會上前詢問一番,只是眼前這人明明是從山裡跑出來的,而且還是男子,這就讓兩個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
紅衣少女明顯知道內情,微微笑道:“沒事!”
“你怎麼跑這麼快?我追老半天沒追上……”寧陵微微踹着氣,對紅衣少女的速度很好奇。
“要是你都能追上,那她還是我們的大師姐嗎?”小姑娘對山裡出現男子很不滿,鄙夷的說道。
“行了。”紅衣少女輕呵,而後又對寧陵說道:“兩位小師妹不懂事,寧公子莫要見怪,這是莫容小師妹,這是莫靜小師妹。”
“嘿嘿,姑娘……”
“呂明月……”
“哦,見過明月姑娘,兩位小師妹……”寧陵這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很尷尬,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呂明月莞爾,沒有理會寧陵的心思,柔和的說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吧。”
寧陵點頭,隨即盤膝坐在路邊的一塊大青石上,掏出姑姑扔給自己的月輝論再一次看起來,不再理會旁邊三人。
場面很寧靜,很和諧。
事實上,她們都在誤會寧陵,呂明月心裡不知道怎麼想,兩個小丫頭明顯抱着敵意。
然而,寧陵只是有些無聊,找了個藉口跟着呂明月出來守山門,這麼多年緊張的生活節奏,或許需要放下,輕鬆的去面對,纔有可能踏出那一步。
寧陵第二次研讀小冊子,不像第一次那般只爲讀而讀,看着小冊子裡的內容,寧陵時而蹙眉,時而輕鬆一笑。
“呂姑娘,你覺得月輝是什麼樣的存在?”小冊子裡記錄的畢竟是一個人的看法,或許別人有不同的看法呢?寧陵知道呂明月已經是一個大修士,像她請教不丟人。
呂明月聞言,沒有驚訝,甚至連一絲訝異都沒有,平淡的眼睛裡透露着小女兒的柔情,內斂的笑容猶如春風十里拂過,很舒服,任誰見了都會生出親近之意。
“修行者在感悟月輝存在一道上,因人而異,一萬人有一萬人的理解方式,但是總歸殊途同歸,無論理解得多麼與衆不同,月輝的本質就是一些普通塵埃一樣的光體,至於每個人在感悟的過程中有什麼別樣的理解,理解的完整程度和深度,就是理解的差異。
既然本質一樣,其餘的理解看個人的天賦和資質,你認爲一個修行者需要去找一萬個修行者,聽取他們的意見麼?別人的見解有時是解藥,有時也是毒藥,只有自己的,纔是屬於自己的。”
呂明月不知何時已走到寧陵身旁,在哪塊大青石上在寧陵身旁席地而坐,接過寧陵手裡的月輝論,手裡快速的翻動着小冊子,輕柔細雨的慢聲陳述着。
與白櫻雪的豪放相比,呂明月的溫柔沁人心脾卻不做作,沒有絲毫的僞裝,嬌柔而不造作,這就是她的性格。
對於溫柔的人,天生就應該被保護,寧陵此刻就是這樣想的。
呂明月的一席話沒有解開寧陵的疑惑,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深處一張無形的巨網中。
小冊子裡清楚的說明:對一個普通人而言,月輝是神聖的,遙遠而不可及的,也是無法理解的。普通人向道,除了瞭解月輝的本質,對規律、性質、特性等等也需要有一個大概的認知,瞭解月輝本質在的特性越多,觸輝時的受益就越大。
可以看得出,小冊子裡對全面瞭解月輝持有推崇的看法,而非呂明月的自己論。
一時之間,寧陵不知道該如何取捨,無比的惆悵。
坐在大青石看着成片的紅楓,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想法:其實做一棵紅楓也不錯。
想法歸想法,與實際總是存在差距,更何況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正在寧陵發愣的時候,一種奇異的香味飄然而至,回過神的寧陵才明白這應該就是呂明月身上的那種淡淡的處女幽香吧!
寧陵打算今晚月現的時候再次嘗試一番,成與不成都不重要,只將它當做一次與月輝接觸的機會。
“你理解中的月輝是什麼樣的?”無知者的求知慾是巨大的,即便呂明月明確的告訴寧陵,聽取別人的見解,不如自己體悟來得實在。
呂明月或許是覺得自己剛纔說的那番話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了,有些想當然,人與人天賦不一樣,觸輝的難易程度自然不同,想起自己幾乎沒花費什麼力氣便觸輝成功,自然是天才,但是並不是人人都是天才。
一番自我討伐的思想讓呂明月很羞愧,紅潤的臉頰慢慢蔓延到脖子,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紅色。
“你怎麼了?”寧陵問道。
呂明月低着頭,微不可聞的說道:“沒,在我看來,月輝是有靈性的,當你觸輝成功,進入納體時,並不是所有的月輝都能爲你所用。人的身體就像一口盆,月輝就如有靈性的雨,你需要從衆多的月輝中找出適合你自己的月輝,向你需要的那類月輝表達你的善意,接引它到你這口盆中。
人類是渺小的,相對周遭的天地,盆也是渺小的,對待我們需要的月輝,必須崇敬,必須真誠的去邀請它。”
呂明月說完,側眼偷偷瞄了下寧陵,見寧陵沒有注意自己,只是在聽,又說道:“或許小冊子裡說的可行!”
先前還呆滯的寧陵,待呂明月說完,雙眼頓時發光,毫無預兆的說道:“就是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