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日演武大會一般由午時時分開始,但是時間卻不固定,不同的地方舉行時間或早或晚,距每個地方視情況而定。
由於祈日大會由民間自行組織,官府並不介入,但是每到這一天,祈日大會組織方便會邀請當地官員前來見證,當地官員參加與否自行決定。
待寧陵二人到這裡時棋盤街已是人山人海,多爲觀賽而來,像寧陵這樣路過的遊客更是佔據很大一部分。
棋盤街設立三個演武臺,東西各一個,而棋盤街中央佔據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
東面的演武臺爲比武招親所設,紅毯打底,與其說是比武招親,倒不如說是比武相親。
因爲按照規則,由場上女方發起挑戰,而場下傾慕者接受挑戰,一旦傾慕者上臺,敗則失去機會,若勝,女方有權拒絕挑戰者,也可以贈予手中之劍作爲信物。
而女方若拒絕,自己也將離開演武場,失去繼續比賽的機會,由下一位參賽者上臺繼續比賽,相對來說也保持一定的公平性。
西面設立以武會友演武臺,人人可參與,男女不限,按照規則,場上二人相互切磋,無性命與受傷之憂,比賽結束後相互對對方弱點進行點評。
中間設立的演武場則爲名次爭奪,參賽者若能取得第一,便有資格參加帝國六大學院舉行的特招會試,相比其餘兩處演武場,這裡纔是真正的龍爭虎鬥。
噹噹噹
一陣陣銅鑼聲迅速傳遍整個棋盤街,上一刻還人聲鼎沸的街道上,此時鴉雀無聲,片刻後一個個此時皆向中央演武場靠攏。
“諸位,今乃祈日……”
此時臺上一中年男子侃侃而談,講述祈日來歷以及對初來乍到的來往旅人表示歡迎。
男子身着灰色袍服,挽着一根翠玉髮髻,面容似天生自帶親近之感,見過之人皆有與其攀談之感,至少寧陵有這種感覺。
“哥哥,你有沒有發現這人有些特別?”寧蠻蠻拽着哥哥的衣袖,櫻聲問道。
寧陵看着妹妹,心道:果然不愧是我妹妹,連想法都一樣,不過嘴上卻說道:“有些人天生有一幅與人親近的皮相,並無特別。”
寧蠻蠻小嘴上翹,顯然對哥哥的不贊同表達不滿。
然而寧陵卻發現身旁一陌生男子像瞧白癡一樣瞧着自己,顯然是對他剛纔評價的譏諷。
“這位小哥來自窮鄉僻壤吧?”陌生男子開口詢問。
寧陵佯裝大驚,道:“先生可是算命的?”
陌生男子拋給寧陵一個白眼,面露譏諷與不屑的說道:“算個屁命,國朝五大鉅富白銀誰不認識,也只有你等窮鄉僻壤的犄角旮旯裡出來的纔不知道。”
寧陵略顯尷尬,雖不知道鉅富與看起來特別有什麼天然的聯繫,還是躬身一禮表示受教,這大概就是有錢人在窮人心裡天生自帶親近感吧!
此時臺上的男子,國朝五大鉅富之白銀向四周揖首一禮,而後說道:“今我等有幸邀得國朝御史康大人作爲本次祈日大會見證者,接下來由康大人賜言。”
語罷,南面人羣后方一陣譁然,而後自動分開,讓出一條康坦之路,一身着國朝仙鶴官服的的男子自人羣中而出,看樣子是從對面醉仙樓中出來。
這康大人名叫康林,約五十歲左右,臉上長年掛着笑容,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後天練就的一身本事,反正與其接觸過的人皆對其讚歎不已,與白銀自身的親近感不同,康林身上有一種與人信任感的魔性。
寧陵蹙眉,心裡一陣不喜與厭惡油然而生,一邊寧蠻蠻第一時間感受到哥哥氣質的變化,那是殺氣,不由得關心的問道:“哥哥,怎麼了?”
寧陵伸出滿是硬繭的右手握住妹妹,心底對自己這種控制力很是不滿,於是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諸位,康某有幸受邀作爲此次祈日大會見證者,賜言實不敢當,本官作爲國朝中人,上唯願爲陛下盡得忠心,下吾亦盼我國朝四方安定,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昇平,吾亦有一言與諸君共勉之: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
臺下寧陵很是不以爲然,輕聲譏諷道:“善言之輩善爲人而不是人,虛僞至極。”
此時身旁陌生男子盯着寧陵,也不知道聽沒聽清,看樣子正準備開口訓斥,不料卻被寧陵神色漠然的嗆上一句“閉嘴”,陌生男子悻悻然不在開口。
康大人話畢,衆星拱月般被衆人擁護至醉仙樓,而後白銀上臺,對康大人所言表示贊同,譏色一閃而過,笑着說到:“我亦與諸君共勉之”只是不知道共勉那一句,畫面略顯喜感。
片刻後白銀直接宣佈祈日大會正式開始,一陣鑼鼓喧天附和着。
第一位登臺者乃是一名少女,身着淡色窄衣花綿長袍,秀麗而不失英武之色、一條天青色江南錦繡繡布將滿頭秀麗長髮堪堪繫於粉頸之後,爛漫而不失灑脫之意、雙手挽劍於胸前,大氣而不失豪俠之氣。
少女婷婷而立於臺上,臺下頓時一片譁然,聲音隱隱越過康林上臺之時,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上臺挑戰者居然是她。
寧蠻蠻很喜歡臺上的那個姐姐,不管是相貌、衣着還是氣質都喜歡,與其說喜歡,卻不如說是羨慕,自己自小到大都是在哥哥的庇護之下長大,有些事她想做,哥哥卻也該允許。
“哥哥,那姐姐長的好生灑脫!”寧蠻蠻看的很出神,第一次賞祈日大會,很是興奮。
寧陵深感贊同,隨口點評道:“確實很美,至少我還沒見過比她更出色的。”
寧蠻蠻一聽哥哥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口,隨後問道:“哥哥,我們自小長在邊塞,你可有算過你見過幾個女子?”
寧陵撫摸着下巴,掩飾內心的尷尬,話說確實沒見過幾個,於是惱羞成怒的說道說道:“我瞞着你見過很多”
寧蠻蠻不搭腔,明顯對哥哥這句話不甚在意。
不過爲了滿足自己的一點好奇心,竟慫恿哥哥打探一番,寧陵對妹妹這點小小的要求還是能滿足的,厚着臉皮和身上陌生男子打了句招呼,順便提了一下妹妹的問題。
陌生男子本就對寧陵懟自己很是不滿,在他看來你一個鄉野匹夫,也不知道來自那個犄角旮旯,居然對自己不客氣。
陌生男子又給了他一個很長的白眼,不屑的說道:“白銀是她爹,你說她是誰。”
寧陵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他懷疑自己真會收拾一下這個欠收拾的匹夫,費盡口舌名字也沒給妹妹問道,當即沒好氣的怒聲道:“滾”。
跟妹妹說了臺上女子的來歷,其實就是轉述陌生男子的十個字,寧陵突然沉默起來,短短時間之內心境已經失衡兩次,這一點也不符合自己的做事之道,心道:唉,養氣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轉而看向臺上,此時女子對面已有一挑戰者,面容俊秀,只是看起來身子骨差了一些。
兩人橫劍於胸,互揖一禮,女子開口道:“關東白家白櫻雪,請賜教。”
男子亦道:“塞外粗人張長,請賜教。”
比試正式開始。
只見張長教字剛結束,衡在胸前的劍並未放下,便搶先向白櫻雪橫推而去,簡單而迅速。
反觀白櫻雪,對張長快速的搶攻並不在意,似是早有準備一般,待張長攻向白櫻雪身前三尺時,白櫻雪後退一步,衡在胸前的劍亦未放下。
張長再進,白櫻雪再退,如此反覆三次,第四次,白櫻雪未退,衡在胸前的劍此時順勢向張長拍去,而後劍尖正對張長橫推過來的劍身。
如果仔細看,便會發現白櫻雪此時的劍尖不知何時已微微上翹,如果張長依然順勢橫推過來,那麼白櫻雪的劍便會刺破張長的喉嚨。
此時張長陡然發現問題,不過他卻並未慌亂,亦有後招,只見他迅速將橫劍轉豎劍,依然豎在胸前,而此時白櫻雪手中的劍無論偏於何處,張長有自信有把握輕鬆應對。
張長越來越靠近白櫻雪,白櫻雪不動,她做了一個衆人難以想象的運動,單手握劍,舉眉刺天,劈,朝着豎劍而來的張長劈過去,簡單而粗暴。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張長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應該輕視於人,對方雖個女子,也不是自己簡單以攻代守能勝的。
而後不得已,張長豎劍再轉橫劍。
然而劍擊的聲音卻遲遲未到,卻響起了白櫻雪戲虐的聲音“你輸了!”
張長面色蒼白,並不是比試所耗心神過大,而是對自己太過自大而羞愧,輸了就是輸了,張長揖首一禮,轉身下臺。
白櫻雪看着他的背影,緩緩開口道:“你不應該瞧不上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