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戰鬥,昏暗的客房裡,一盞燭燈搖曳,白櫻雪嫩白的臉在燭光的映射下卻顯得很蒼白。
白櫻雪點點頭,自己確實已無力,冒然參戰不僅對戰局影響甚微,還可能成爲拖累,關心的說:“自己小心,不行就走,不用管我。”
寧陵點頭很誠懇的說道:“我會的,你放心。”
白櫻雪無可奈何的點頭,事已至此,多說無用。
“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府衙的人應該就快到了。”寧陵微笑,漠然的開口。
對面五人沉默,橫劍於胸,不答,那便是要戰。
寧陵感慨道:“你們這那是刺客,人都說刺客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你們倒好,狗皮膏藥一樣粘着,倒像是死士,什麼時候他也開始豢養死士了?”
五人對望一眼,很詫異,他們不認識眼前的年輕男子是誰,看裝扮不像是白家人,但從他的話裡明顯知道他們爲誰辦事。
“既然知道,更不可留。”其中一中年男子毫無情緒的說道。
五人沒有繼續與寧陵廢話,就如他所說,府衙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到。
五道劍影帶着決絕之勢斬破黑夜,一往如前。
一道刀光亦是如此,不到南牆亦不罷休。
黑夜中燃起五朵星光,猶如天上爲數不多的幾顆星辰,空氣中響起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刀與劍分離。
寧陵沉默,殺氣盎然。
刀起,直指剛纔說話之人,沒有多餘的動作,刀如毒龍,如索命刃般直刺過去。
劍起,這名死士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其餘四人亦是如此,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一個決心,那便是殺死他。
劍光如舞,致命而不雜亂,寧陵手中朴刀輕點兩下,避開致命劍,再次仰刀而起,朝着說話者面門一斬,來勢兇猛霸道。
說話者橫劍阻擋,噹的一聲,劍彎如弓,持劍之人單膝着地,咔擦聲響起,黑石地板破裂,同時伴隨骨裂的聲音,跪地者面容扭曲,痛苦之色如春風驟然而生。
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瘦弱的年輕人怎會有如此巨力,他不甘心,做勢欲起欲將寧陵攔腰抱住,沒了靈活性就只有被自己的同伴所斬殺。
寧陵怎會給他機會,鬆手,用力,朴刀繞劍轉動,而後抓住刀背,錚亮的朴刀立刻橫在他脖子上,跪地之人大驚,正欲反抗,然而鋒利的朴刀片刻穿過他的脖頸,帶起一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頭顱,劍落。
血柱如箭,直刺蒼穹,而後墜落。
濃郁的血腥氣令白櫻雪蹙眉,很反感,人就是這樣,對從未沒經歷過的血腥場面總是不適應,此時白櫻雪亦是如此,胃裡不由得一陣翻騰,也很擔心。
寧陵則不然,沒有理會那些灑落在刀上、手上、粗布衣上、臉上的血珠,平靜的再次與四人對立,剛纔舞刀擊開兩劍,殺一人,但身上也多出了兩道劍傷,他沒理會的兩劍。
來時九人,餘下四人,不得不承認,他們很強,比多數馬匪強,寧陵不由得想起康林的話:動靜要小。
用這樣的九人獵殺白櫻雪,在白櫻雪毫無防備之下,確實能做到沒有動靜,但寧陵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嘲諷,心道: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
如果寧陵沒有提前知道康林的計劃,此時白櫻雪應該死了。
寧陵回頭看着白櫻雪,微微點頭的朝她一笑。
白櫻雪懂了,這是安慰,這也是解釋,讓她不用擔心。
餘下四人不打算讓寧陵二人打情罵俏,飛舞的劍花斬破空氣,每一道劍都是那般狂躁,隨着戰鬥這些死士的心境也隨時變化,變得狂躁不安。
四道強橫的劍光意要斬斷橫在白櫻雪前方的山丘,布成一道織蜜的劍網,四人交替着穿梭着將劍網推向寧陵。
高速穿梭的劍影很快掠至寧陵眼前,眼看要被哪些凌厲的劍光斬成幾瓣。
寧陵望着犀利來臨的劍光,一躍而起,順着劍網如自投羅網般衝過去,眼看就要得手。
“小心。”如此危急的場面,白櫻雪驚叫,她自是不願意他赴死,但是他的動作卻讓她疑惑。
寧陵似是根本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朝着劍網投去,事實上他確實沒能聽到,也沒多餘的精力去聽。
劍光斬落,寧陵卻陡然在半空中做了一個詭異的停頓,而後側身一轉,巧妙地避開來劍,劍鋒所向之處斬到一片虛無。
寧陵來不及有多餘的動作,手中朴刀順勢一刺,刀入,血出,鋒利的刀尖刺入死士的胸口,而後快速抽出,只聽得一聲悶哼聲響起,死士捂着自己的胸口,轟然倒地。
劍網成勢,寧陵自投羅網那一瞬,眼見大局已定,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進去劍網後,寧陵竟如此靈動,輕而易舉的再次殺掉一人。
這對寧陵來說卻絕不輕鬆,如果劍網在多上一人,他會選擇避開,而不是這般看似毫無顧忌的衝殺進去。
剩下三人怒目瞪視着寧陵,如果目光能殺人,此時已死上三次。
但是沒有如果,寧陵瞧着殘破的客房,淡淡的開口道:“這間客房很值錢,你們九條命賠不起。”說話的時候寧陵看着白櫻雪,當然是鉅富之女住在這裡,這間客房才值錢。
三名死士沒有去想爲什麼這間客房會很值錢,只是其中一人厲聲的吼道:“陣起!”
活下來的三人齊齊爆喝,三人成陣,兩人在前,一人隨後,前方二以極快的速度揮動手中長劍,構築一片不大不小,剛好防禦住二人身軀的劍影牆。
寧陵向前踏出一步,雙手橫握朴刀刀柄,暴喝一聲奮力斬出。
“噹噹”
兩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舞劍的二人頓感手臂發麻,劍影牆隨之減慢幾分。
再斬,二人再擋,再斬,再擋,直至劍影牆幾乎沒有時,寧陵朴刀刺出,再次刺入這名死士的胸膛。
死士嘴中絲絲的血珠墜落,鬆手,劍落,轉而迅速往前踏出一步,長刀刺穿他的身體,這名死士看着寧陵發出詭異的微笑,而後伸手死死地握住朴刀刀柄。
另一名死士見勢,毫不猶豫收劍,亦是向前踏出兩步,向寧陵撲了過去,將之攔腰抱住,十指緊扣,二人結成壯士赴死之勢。
寧陵大感詫異,原來這二人根本不是構築劍影牆擋住自己的轟擊,爲隨後第三人創造機會,都是假象,他們只是用這樣的假象爲赴死創造機會,控制自己的機會。
寧陵沒能看破,所以他被二人困住。
就在自己已被攔腰抱住的那一刻,寧陵明白了剛纔那聲陣起的含意,不就是以殺換殺嗎,寧陵手掌握住抱住自己死士的頭顱,用力一扭,咔擦一聲,就此死去。
這看似漫長的戰鬥過程,其實不過是幾次刀劍碰撞,幾滴鮮血噴灑,劍影幾回斬動而已,自始至終第三者都猶如旁觀者一般,即使眼前兩位同伴的死,他也鎮定自若。
直至此時,真正的機會纔到來,這纔是他應該出手的時刻,這是兩位同伴用生命給他換來的機會。
他毫不猶豫的仗劍向前斬去,斬向那顆年輕的頭顱。
寧陵手裡的朴刀抽之不動,腰間掛着一名死士,腳步亦無法移動,凝望着劍風凌厲的來劍,寧陵彷彿感受到了下一刻頭顱墜地的死亡氣息。
然而,他們都忘了,在場的不止他們二人,這也不只是他們二人之間的戰鬥,還有一位姑娘在旁休憩,這位姑娘就是白櫻雪。
未等最後一名死士的劍落下,白櫻雪的劍悄無聲息的穿過他的後背,自心而入,自胸而出。
這名死士感受到胸口的刺痛,他終於想起了白櫻雪,一直都在與寧陵戰鬥,以至於他都忘了今天的目的,以至於他都忘了在場的還有一人,就是今夜準備刺殺的目標。
最後一名死士死了,寧陵向白櫻雪報以一個誠摯的笑容,而後說道:“謝謝。”
白櫻雪沒有說話,只是點頭示意不客氣。
寧陵抽出自己的朴刀,刀身猩紅,轉身準備離去,身後想起白櫻雪的詢問聲:“你是誰?”
寧陵沒有回頭,簡單的回答道:“寧陵。”
白櫻雪再次問道:“他是誰?”
寧陵轉過身,嚴肅的看着燈光下依然蒼白的臉道:“死人。”而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