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從來都是奢侈的,不管是夢裡夢外,爲此寧陵儘量將每天過得更加的充實,讓奢侈的生活更加奢侈,哪怕是在做夢也要努力去做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華夢。
就如此時,自從從姑姑那裡得知一些關於修行者的消息後,寧陵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名可以飛天遁地的修行者,至於姑姑所說的難,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寧蠻蠻很生氣,這一個月以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生氣了,然而這一次有很大的不同,一張不大的圓桌,兄妹二人面對面而坐。
哥哥已經回來一個時辰了,也齜着牙笑了一個時辰,生氣的寧蠻蠻更是看着哥哥笑了一個時辰,期間根本沒有在意坐在對面的自己。
寧蠻蠻不知道哥哥撿了什麼天大的便宜,或許比天還大,反正自己很生氣,不是生哥哥沒理會自己的氣,而是哥哥笑了整整一個時辰也沒有打算把這個天大的便宜與自己分享,這是原罪。
故事有了開始,就會有結尾,無論好壞。
正如寧陵手裡的一杯茶,水溫很高,最終的結果就是白色的瓷杯如五馬分屍一般靜靜躺在地上。
杯主人疑惑的看着倒茶人,倒茶人一副無辜的表情,楚楚可憐。
“哥哥,你累不累?笑了一個時辰了,累的話早點去休息,不然等你那笑臉變不回來了可不好,走哪都是一副傻傻的笑容,別人會以爲你是傻子的!”寧蠻蠻好心勸慰。
說出來的話即是有意義的,寧蠻蠻也不列外,寧陵懂了。
“妹妹想知道?”寧陵難得調皮的問道。
前一刻還在生氣的寧蠻蠻,這一刻全然沒了那份矜持,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湊在寧陵身邊,問道:“哥哥願意說?”
寧陵也不拒絕,一副高深莫測、趾高氣揚的樣子得意的說道:“哥哥我多年的願望就在今晚就要實現了,今晚過後我就可以成爲一名修士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對吧!”
“真的?”寧陵震驚的看着哥哥,完全沒想到哥哥僅僅是出去見了一面尚未行拜師禮的師傅,就變得如此胸有成竹,那豈不是自己也快了?寧蠻蠻這樣激動的想着。
“那還能有假?就哥哥我的人品,可曾欺騙於你?”寧陵老神在在的享受着妹妹滿是火星的眼光,全然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
……
夜臨,月現。
寧陵懷揣着激動的心,月光下拉得老長的身影快步趕往姑姑的居所。
雨簾看着寧陵進來,一點兒也不驚訝,知道這孩子着急,也不多說,伸手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寧陵。
寧陵接過小冊子,疑惑的看着小冊子上‘月輝論’三個字,而後又望向姑姑,意思很清楚:我是來學習如何感受天地間的月輝的,不是來看書的。
雨簾看着寧陵投過來疑惑的目光,一瞬間就知道他心中所想,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說道:“什麼都不知道還妄想修行,如果說一遍便能感受到月輝的存在,那修行者豈不是滿世界跑?況且你對月輝瞭解多少?你知道月輝是如何存在於天地間?趕緊滾回去好好看,仔細看,看透,要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修行。”
寧陵滿懷希冀的去找姑姑,一天的煎熬等待終於來臨,卻不想回報的卻是姑姑一通根本不給任何辨別機會的臭罵,無比狼狽的寧陵再次拖着修長的影子回到居所。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寧蠻蠻從哥哥出門那一刻就已開始期待哥哥回來,不大會兒功夫的時間,寧蠻蠻宛若等了一年之久,好不容易看到哥哥進門,心裡想的卻是難道修行就這麼簡單?
“哥哥,成了?”寧蠻蠻激動的問道。
迴應寧蠻蠻的是一個很大時間很長的白眼,寧陵學着姑姑的樣子鄙夷的看着寧蠻蠻說道:“如果修行都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那修行者豈不是滿世界都是?別打擾我,我要看書。”
風中凌亂的寧蠻蠻僵硬的呆在原地,宛若木雞,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哥哥什麼時候愛看書了?這是寧蠻蠻此刻心裡唯一疑惑的地方。
不管寧蠻蠻怎麼想,寧陵此刻很依然沉浸在喜悅跌落悲哀的心思中無法轉緩,看着手中薄薄的小冊子,大約有十來頁,心裡卻滿滿都是姑姑鄙夷的神情。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都說小人得志,我這一不小心就做了一番小人。”
不管戰場如何失利,情場如何失意,生活總得繼續。
小人得志也好,懷才不遇也罷,遭遇了挫折總不至於就此消沉,何況這還不是修行上的挫折。
翻開月輝論的第一頁,開篇第一句寫道:月輝者,日精也。月輝柔而日精烈也……
此刻,寧陵不再想身上的遭遇,一心盯着枯黃紙張上的每一個字,姑姑說了一定得仔細看,看通,看透,於是寧陵這樣做了。
不知看了多久,只知道當最後一頁最後一個字經過寧陵眼睛後,天地間彷彿都不一樣了,沒有黑夜,也沒有白晝。
天地間充斥着一片銀白色的濃霧,濃霧裡許許多多細小的小光點,像塵埃,散發着淡淡的銀白色光芒,很柔弱。
這不是濃霧,而是衆多細小如塵埃的小光點散發出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便看起來像濃霧。
“這是什麼?”寧陵疑惑!
“難道這就是月輝?”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寧陵狂笑不止,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我寧陵如此天才,都說觸輝難如登天,在我看來不過土雞瓦狗而已,我寧陵只看了一遍書就已入門,將來還有何事能難得倒我?我認真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哈哈哈哈……”
所謂小人得志,寧陵完美的將其含義充分的體現了出來。
發現了新的東西總是令人高興的,特別是這還能影響到自己以後修行之路的步伐。
白天姑姑的話在耳邊縈繞,感受到天地間月輝的存在僅僅是修行路的起點,堪堪入門而已,接下來的階段應該是引月輝入體,開啓月宮。
新的喜悅已經讓寧陵失去了理智。
盤坐下來,靜下心思,用心去感受已經能夠看得見的月輝,與之溝通,寧陵伸出手,輕輕觸碰着遊離在身遭的月輝,就像撫摸妹妹的小腦袋一般溺愛着。
很順利,月輝在手觸碰到那一剎那,並不抗拒,溫順的觸及寧陵的皮膚,而後進入晶瑩的血脈,順着血脈涌入心臟。
一顆月輝進入月宮,緊接着是兩顆、三顆……越來越多的月輝自寧陵身體各處涌入進去。
月宮內,一片枯槁,毫無生機,黑暗籠罩。但是隨着第一顆月輝的進入,黑暗的月宮終於被點亮,隨後潮水般的月輝漸漸將整個月宮大地淹沒,黑暗不在,月宮熠熠生輝,小草探出牙,直至生機勃勃。
這一刻,寧陵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桐關血戰的十個死士在這一刻的寧陵看來,只需要翻手之間便能屠殺。
“接下來呢?納體後面該幹嘛?”寧陵着急,不知道納體完成後下一步怎麼辦,姑姑也沒說啊,這一刻,寧陵都快哭了:“恨啊,早知道就問清楚了!”
一切都停止了,伴隨寧陵的無知停止了。
“哥哥……”
“陵兒……”
一陣細碎,忽遠忽近的聲音不時在寧陵耳邊縈繞。
突然間,寧陵感覺到不對啊,一切是不是都太過順利了?正在寧陵着急發現哪裡不對的時候,渾身一陣激靈。
睜開眼,姑姑妹妹二人映入眼簾,驚恐的看着自己,感覺到發尖滴落在臉上的小水珠,還透着絲絲涼意,不知何時自己竟睡着了。
“原來是場夢……”寧陵失落的說道。
“哥哥,你怎麼了?”
寧陵搖頭,不願多說。
雨簾卻看的真切,這些事又如何能瞞得過雨簾,告誡道:“一切隨緣,是你的,永遠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心心念念又有何用?執念可不是個好東西,既吃不飽,也穿不暖,反而會讓你毫無寸進。”
說完,雨簾揮揮寬大的紅色袖炮徑直出了門,徒留寧陵一人被寧蠻蠻當鞦韆一樣搖晃。
“唉,夢裡夢外終是夢。”寧陵輕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