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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言輕不敢放鬆,擡起頭,看北齊王,“父王是覺得兒臣沒能力沒本事守住北齊江山嗎?所以,才如此問。”
北齊王聞言點頭,“你說的這是實話,也不枉在朕身邊長大,沒跟朕虛言。”
齊言輕聞言立即垂下頭,咬了咬脣,道,“回父王,兒臣自小便被當做太子和未來的君王教導。若是不做太子,不做未來的君王,兒臣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很難回答嗎?”北齊王問。
要撤掉他的太子之位?是一直以來就想撤掉?還是從來就沒想給?或者,只是在試探?
他的騎馬射箭,文治武功,大部分,都是他教的。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他真正地怒過,除了他知道謝鳳離開回了南秦。他自認爲,他是瞭解他的父王的,可是如今,看着面前的他,他發現,他這個做兒子的,實在不瞭解他。他如今想什麼,他猜不出。
他不愛他母妃,卻對他不可謂不好。明明他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這些年,卻一直未表露出來任何思念。瞞了他母妃,瞞了玉家,瞞了他,甚至瞞了滿朝文武,很多年。
齊言輕似乎被震住了,臉色一變再變,他看着北齊王,這個是他父親的男人,哪怕他的王后謝鳳回了南秦,他震怒過,摔了他最愛的翡翠盞,但也不過幾日時間,便恢復如常。至今,他奔波趕來玉霞坡,哪怕疲憊,但也未曾現出蒼老,依舊保持着他的丰儀。
北齊王平靜地道,“你只說,你心可甘?”
齊言輕面色一變,脫口而出,“父王!”
齊言輕聞言住了嘴,北齊王看着他,“輕兒,若是朕撤掉你的太子之位,你心可甘?”
北齊王收回視線,臉色平靜地道,“百萬人馬的軍營,因爲一場大火,便人心惶惶,發生亂向,讓人趁機而入。怪天何來?”
北齊王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頭頂上一片濃濃的黑色雲彩,他道,“這天稍後怕是會下一場大雨。”齊言輕也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道,“這雨如今下什麼?若是下在一日前,小舅舅就不會中毒了。秦鈺和謝墨含也跑不了。”
“小姑姑臉色極差,看來,把握不大。”齊言輕話落,又道,“不過魅術向來神通,也說不準能救醒小舅舅。”
齊言輕將事情經過和齊雲雪的話複述了一遍。北齊王聞言沉默片刻,道,“這麼說來,她也沒把握了。”
“如何?”北齊王問齊言輕。
“父王。”齊言輕見禮。
齊言輕出了營帳後,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簾幕緊閉,營帳內透不進一絲光線,從外面看不到裡面是何情形,他轉身,走向在營帳前玉案旁坐着的北齊王。
齊言輕雖然心有不甘,但看了一眼牀上昏迷不醒的言宸,還是走了出去。房門被關上,房間中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言宸和齊雲雪。
“能不能總要試試。”齊雲雪轉過身,不想再與他多言,“出去。”
齊言輕聞言立即道,“你的意思是……你的魅族……魅術?能救小舅舅?”
齊雲雪沉着臉道,“無論是你父王,還是你,或者是玉家,都該感謝我不是真正的北齊公主,我是流着魅族血脈的人。你們皇室藏着掖着認爲恥辱之事,卻是能救你北齊的半壁江山。”
齊言輕面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讓我出去是想如何救小舅舅?”
齊雲雪臉色陰沉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解的了。如今你聽了,可滿意了?”
齊言輕搖頭,“小舅舅因爲我中毒,昏迷不醒,我很擔心,尋遍了名醫,都無法解毒,我只想問小姑姑,可知道是什麼毒,可有辦法解毒?你說完了,我就出去。”
“他因爲救你,而中了這個毒,你很得意自滿是不是?”齊雲雪臉色難看。
齊言輕道,“小姑姑看我不順眼,和我發脾氣,是因爲小舅舅因爲我中毒,你在生氣中毒的人爲什麼不是我是不是?”頓了頓,又道,“小舅舅是我母妃的親弟弟,我是他的親外甥,他自然要救我。”
“我讓你出去!”齊雲雪回頭,冷冷地看着他。
齊言輕看着她,“小姑姑是診出什麼毒了?能解了這毒?”
齊雲雪繼續給言宸把脈,又過了許久,她放下手,對齊言輕沉聲說,“出去。”
“別叫我小姑姑,我不是你姑姑!”齊雲雪沉聲怒斥了一句。齊言輕微怔,想起了什麼,一張臉也沉了下來,抿脣不再言語。
齊雲雪把脈許久,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幾乎擰成了一根麻花。齊言輕的心提到嗓子眼,終於忍不住問,“小姑姑,小舅舅他是中了什麼毒?”
齊雲雪快步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躺在牀上的言宸,不是尋常中毒之人面色發紫、發黑、發青。他就像是睡着了,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她走到牀邊,伸手給他把脈,齊言輕不敢打擾她,站在她身後。
北齊王示意齊言輕帶齊雲雪前去見言宸,齊言輕立即帶路。來到言宸的住處,有人打開簾子,請齊雲雪入內。
齊雲雪看了北齊王和齊言輕一眼,臉色沉冷,不待二人說話,也不給北齊王見禮,便冷聲問,“言宸呢?在哪裡?”
一日後,齊雲雪繞過漁人關到了玉霞坡,北齊王和齊言輕聽聞她來到,都匆匆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