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竹易容假扮謝芳華多年,一舉一動,都十分相像。
就算是謝芳華此時此刻見了,也挑不出絲毫破綻來。可見品竹在易容假扮她身上,下了許多功夫,她的哥哥在調教品竹易容假扮這方面,也下了足夠的功夫。
謝伊見謝芳華來了,也歡喜地跟在英親王妃、聽音身後,迎出了水榭。
其餘幾位夫人小姐對看一眼,也都站起了身,英親王妃都迎出去了,他們就算不迎接出去,但也不能大模大樣當沒看見一般地坐在這裡。畢竟謝芳華尊貴的身份的確擺在那裡。
英親王妃很快就迎上了易容打扮的品竹,拉住她的手,嗔怪地看着她責怪道,“華丫頭,如今雖然春天了,但還是乍暖還寒,你大病之體,怎麼還穿得這樣少?”話落,不等她開口,對一旁的秦錚瞪眼,“你的未婚妻,自己不知道疼着嗎?怎麼不讓她多穿些?”
秦錚看着英親王妃,語氣無辜,“您也說了,她是我的未婚妻,還不是妻,難道我能親自動手幫她穿衣服?”
英親王妃聞言被氣笑了,伸手打了秦錚一巴掌,“你滾一邊去,沒個正經話!”
秦錚這回到沒乖乖地等着捱打,而是立即躲了開去。
英親王妃沒打着人,也不再理會秦錚,拉着謝芳華的手道,“你看看你,你這手冰涼,他爺們家的顧及不到的地方,你自己怎麼就不仔細身子?”
品竹第一次易容假扮謝芳華出府走動,而且來的地方還是英親王府。早先在忠勇侯府裡,秦錚獨自一人去接她的時候,她聽到消息,心下就有些打顫,但到底是世子悄悄派侍書傳了話,告訴她小姐也在這裡,讓她只管隨着秦錚來,她才壯起膽子,提着心來了。
因爲最近,京城內是有些對小姐和聽音不利的傳言。
必須要打破這種傳言。
不能讓皇上起了心思暗中查探出聽音和小姐其實是一個人的身份,那麼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她必須要走這一趟,而必須要做好這個身份。
因來這一路,早已經做好的準備,是以,她早先雖然有些愜意,但到底是經過十足訓練的,從進了英親王府後,就全力地將自己當做了真正的謝芳華。
此時,英親王妃拉着她如此親熱,她自然要表出態度,便學着謝芳華那日的模樣,有些虛軟但輕軟地柔聲開口,“太過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累得慌,我便撿了輕便的來穿了。雖然如今春日裡還是乍暖還寒,但我日日吃的藥裡都是補身子的藥,這點兒微微寒意還是不怕的。您看,我如今的手雖然涼,但手心是暖的呢!”
英親王妃聞言摸了摸她的手心,頓時笑了,“是呢,還真是暖的。”話落,又道,“不過你不怕也是不行,我見你今日稍微好一點兒了,若是因染了寒意再臥牀幾日,我可又要心疼了。這樣吧,進了水榭內,四周湖水的寒氣吹上來還是避外面涼的,我讓春蘭給你拿一件披風來,坐着的時候,你又不用走動,遮掩一些,擋些寒氣,總是好的。”
“那就多謝王妃了!”品竹笑着應承。
“春蘭,聽見了沒?快去拿!就拿年前聽音和我一起縫製好,我還沒穿戴上身的那件牡丹花的披風。”英親王妃對春蘭吩咐。
春蘭連連笑着應聲,匆匆去了。
“我本來捨不得折騰你過府,但是那日迎春日裡,因你臥病在牀,沒能去玉女河看錶演,今日六號畫舫來了這府裡,我便讓錚哥兒去忠勇侯府看看你身子骨好些了嗎?沒想到,你還真是可以走動了。”英親王妃一邊說着,一邊笑着拉着品竹的手,對她道,“今日來了不少夫人和小姐,除夕宮宴裡你該是都見過,一起熱鬧熱鬧,你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品竹搖頭。
“對了,聽音,快過來!”英親王妃想到什麼,回頭喊了一聲。
謝芳華漫步走上前,沉靜地笑道,“我在這裡。”
“這是忠勇侯府的芳華小姐!你還沒見過,你們今日認識了,以後多親近親近。畢竟將來,總是要在一個院子裡生活。提前瞭解一些,總是好的。”英親王妃笑道。
“聽音見過芳華小姐!”謝芳華微微一福。
品竹心底微微緊張了一下,但到底是自小就適應了易容假扮,是以,隔着面紗,淺淺地眸光打量着謝芳華,微微一笑,輕軟虛弱地道,“聽音姑娘,久仰大名了!無需客氣,快起身吧!”
謝芳華心中暗暗讚揚了品竹一番,緩緩地直起身。
“我和錚二公子雖然有了婚約,但到底是三年後才能大婚!還不算是這英親王府的人,只能算是沾些邊。聽音姑娘不必刻意與我親近,慢慢相處就行了。時間還長得很。”品竹斟酌地對謝芳華說道。
謝芳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你看看,一看都是明事理的人兒,你這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等如花美眷。”英親王妃伸手點了點一旁的秦錚。
秦錚看着二人,一問一答,一行一止,天衣無縫,緩緩地笑了,得意地勾起嘴角,“天降福來擋不住,您兒子是天定的福祉。”
“臭德行!”英親王妃笑罵了秦錚一句,拉着品竹往水榭裡走,“走,進水榭裡,別在這光站着了。”
品竹點點頭,由英親王妃拉着手款款跟着她腳步走進水榭。
“芳華姐姐,你沒看到我啊?眼裡只有王妃!”謝伊嘟起嘴,不滿地瞪着謝芳華,但到底是在英親王妃面前,沒敢太明顯表露不滿。
英親王妃腳步頓住,看向跟着的謝伊,頓時笑了,“哎呦,這裡還有一個吃醋的!”
謝伊臉立即一紅。
品竹緩緩轉過頭,隔着面紗,笑得柔和,“伊妹妹今日打扮得這麼漂亮,我這麼能看不見你?”
“芳華姐姐最會哄人,你打扮得漂亮纔是。”謝伊聞言笑開。
品竹笑笑,不再說話。
“知道你們姐妹親近,以後有得是時間,不在這一時半刻。今日啊,先將你的芳華姐姐借給我陪我待着,他日你們再玩,總之我們英親王府還沒娶過門,如今你們謝氏纔是一家人。”英親王妃對謝伊道。
謝伊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
英親王妃笑着拉着謝芳華進了水榭。
“各位夫人安!大伯母安!六嬸母安!”品竹從進來那一刻,早已經將水榭內的每個人都掃了一眼,這些年,她雖然易容假扮謝芳華,並未出幾次府,但謝墨含都私下給她們準備了京中貴裔夫人的畫像讓她們熟悉。以及京中一些形式動態,她們可謂是瞭如指掌。
“芳華小姐安!”幾位夫人齊齊笑着打招呼還禮。
“盧小姐,茵姐姐!”品竹又看向盧雪瑩和謝茵,笑着打招呼。
盧雪瑩溫婉一笑,“芳華妹妹不必如此見外,以後你我都是要進這英親王府的,以姐妹相稱就是了,我喊你一聲妹妹,你喊我一聲姐姐吧!”
“雪瑩姐姐!”品竹從善如流。
盧雪瑩笑着點頭應了一聲。
謝茵雖然不喜謝芳華,但是在這等時候,也不能顯得太傲慢無禮數,尤其是謝芳華如此笑得和氣喊她姐姐,她若是不搭不理擺臭臉,那麼就是太沒教養了,所以,她有些僵硬地笑着喊了一聲,“芳華妹妹!”
品竹自然之道謝茵的德行,笑着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回人到齊了,都坐吧!”英親王妃拉着品竹坐下,又招呼謝芳華,“聽音,你也坐,站着做什麼?你來這府裡多長的時間了,總不至於拘謹。”
“自然不會!”謝芳華搖搖頭,也緩緩坐在了座位上。
衆人也都齊齊地坐了下來。
“臭小子,你吩咐下去,讓他們開始吧!”英親王妃對秦錚道。
秦錚點點頭,對碧湖裡的畫舫擺擺手,“準備一下,開始吧!”
碧湖畫舫內有人應諾了一聲。
秦錚吩咐完,緩步進了水榭,走到了英親王妃身後,對一個婢女吩咐了一句,那婢女立即搬來一把椅子,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翹着腿,懶洋洋地也準備在此等着看雜耍。
英親王妃回頭瞅了秦錚一眼,“我們這裡都是女人,你一個爺們,在這裡待着做什麼?”
秦錚瞥了英親王妃一眼,“您可以將我當女人!”
“狗嘴裡從來吐不出象牙來!”英親王妃笑罵了一聲,知道趕不走她,轉回了身。對品竹道,“你娘愛嗑瓜子,你是不是也愛?”
品竹點點頭。
“那給你,你也吃!”英親王妃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了品竹的手裡。
品竹接過,隔着面紗看着手裡的瓜子,似乎有些傷色外溢。
“想你娘了吧?”英親王妃看着她,嘆息道,“以前,我每次想起她,就覺得難受,後來隨着年紀大,我也看開了。她早早離開,也是享福去了。否則啊,忠勇侯府這一攤子事兒,就夠她累壞了身子。尤其你和你哥哥的病,她若是在世,怎麼能受得住這麼多年。老侯爺一個人支撐着忠勇侯府,那是鐵骨錚錚熬出來的,有多不易,不爲外人道也。”
品竹輕輕點頭,“我知道,您放心,只是偶爾想一想罷了。”
“你是好孩子,心思別太重,病總會好的。”英親王妃拍拍她的手,勸慰道。
品竹“嗯”了一聲。
“芳華妹妹,總是戴着面紗,你不覺得礙眼嗎?瓜子也沒辦法磕着吃吧?還是摘掉吧!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謝茵終究是忍不住見英親王妃對謝芳華如此好。
“茵姐姐,若是能見人,我也就摘了,我的臉上都是紅疹,很是嚇人。我怕將各位夫人和姐姐們嚇到。”品竹隔着面紗看着謝茵,柔聲慢語道,“尤其是這一桌的瓜果點心,再好的東西,到時候也是食不知味了。”
“我不怕!”謝茵立即道,話落,又問一旁的人,“各位夫人們,你們怕嗎?”
李夫人、王夫人、鄭夫人都知道謝茵這是對謝芳華髮難,心裡直搖頭,同是謝氏一脈,怎麼論起氣度來,如此天差地別?她們自然是不說話的。
明夫人皺了皺眉,雖然不滿謝茵不分場合地發難,但到底如今英親王妃和她親孃在,也輪不到她一個嬸母出面教訓。
英親王妃聞言想謝茵看去。
敏夫人好不容易奪回了幾分英親王妃的好感,此時哪裡能讓謝茵毀了,雖然她也想看看謝芳華,但是見英親王妃看向謝茵,她心裡一緊,頓時怒斥,“茵姐兒,不準難爲你芳華妹妹!以前那小不快,過去就過去了,如此沒有度量,傳出去豈不是笑話娘沒教導好你?”
謝茵聞言不言聲了,但神色還是有些不甘心,她總覺得謝芳華蒙着臉有秘密。
品竹看着謝茵,笑了笑,“大伯母也別如此說茵姐姐,她就是想看看我而已,只要不怕稍後食不下咽,也沒什麼的。”話落,她伸手扯了面紗。
面紗扯開,一張漫步紅疹的臉出現在衆人眼前。
謝茵第一時間看到,脫口驚呼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露出駭然的神色。
李夫人、王夫人、鄭夫人也齊齊一驚,但她們畢竟是經歷風雨的過來人,驚異之後趁機仔細打量謝芳華,見模樣的確是那日宮宴的模樣,只不過臉上佈滿紅疹,沒一處好地方,分外嚇人而已。一時間想着,怪不得要蒙着面紗了,的確是駭人。
敏夫人也是驚駭,但是很快也仔細打量謝芳華,不放過她臉上蛛絲馬跡,但是看了半響,她依舊是她,安靜且有些淡漠地任人看着,神色無波無讕,顯然是早已經習慣這般令人發出駭然的神色。她看着她,也沒了聲。
明夫人也是有些驚異,但到底更心疼謝芳華,嘆了口氣,溫聲道,“芳華小姐快戴上面紗吧!怕倒不至於,只不過是你別受了風,再嚴重了,女子容貌更爲重要。”
“是啊,戴上吧!茵小姐不喜華丫頭,可你們到底是同出一脈,不要總是針對,讓外人看了笑話。華丫頭心量大氣,茵小姐也要學着些。否則,你若是處處針對,傳揚出去,這京中內外,以後還有哪府的門第敢娶你?”英親王妃親自伸手將品竹拿掉的面紗戴回了她頭上,遮住了一張臉。
謝茵臉色有些發白,顯然被嚇得夠嗆,張了張嘴,好半響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指着謝芳華道,“你……你那日的臉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如今……這副樣子?”
謝芳華笑了笑,沒說話。
英親王妃接過話,將那日她前往忠勇侯府,謝芳華對她和秦憐說的理由說了一遍。
幾位夫人聞言釋然了,原來是因爲多年服用藥物殘留在體內,如今吃了漠北神醫的方子,以毒攻毒所致。也都微微替她寬了些心。
謝茵撇開臉,不再說話。
“碧湖裡的畫舫似乎開始了。”謝芳華沉靜地轉移衆人的視線。
衆人聞言立即向碧湖的畫舫看去。
果然如謝芳華所書,那艘畫舫已經開始表演,一名老者、一名少年、一名少女、一名小童。四個人把守着畫舫的四個方位,中間有青年男子十二名,人人粗布春衫。手裡各拿着一盞玲瓏燈的玩事兒。
衆人都不再言聲,連謝茵也睜大眼睛,屏息凝神,等着看玲瓏飛花,百鳥來朝。迎春日的玉女河,人多,畫舫也多,各有爭奪,她雖然也去了,但是到底沒看清楚。
謝芳華因爲知道這等雜耍用的無非是迷幻陣而已,她提不起興趣,是以有些百無聊賴。
秦錚坐在英親王妃的身後,目光懶散,也有些心不在焉。
燈盞高懸,玲瓏曼舞,片刻後,便使觀看者發出驚奇的聲音,連英親王妃都直了眼睛。
一衆僕從婢女更是目不轉睛。
春蘭抱着一件披風來到水榭,侍畫連忙上前接過,給品竹披在了身上。
品竹伸手攏了攏披風,轉頭對春蘭道了一聲謝。
春蘭笑開,搖搖頭,“芳華小姐您客氣了!”話落,她走到英親王妃身邊,對她低聲耳語了一句,“王妃,皇上又來了!”
英親王妃頓時皺眉,“他又來做什麼?”
春蘭搖搖頭,“這次是和皇后一起來的,說是來看錶演。”
英親王妃“咦?”了一聲,“皇后的腿不是不能動彈嗎?”
“是用軟轎子擡着,如今已經進府了,王爺得到消息,迎了出去,皇上不讓聲張,向這邊走來了。”春蘭道。
英親王妃偏頭看了她左右的二人一眼,見神色都極其沉靜,彷彿沒聽到春蘭和她說的話,只看着畫舫,她又轉頭看了身後一眼,只見他的兒子慵懶地靠着椅背支着腿歪躺着,無比愜意,她伸手揉揉額頭,一時間不知作何打算。
“哎呀,小姐,您的衣服!”侍畫這時,突然喊了一聲。
衆人被驚醒,齊齊迴轉頭向品竹看來。
品竹也彷彿被驚醒,低頭看向自己,只見好好的綾羅錦繡前襟處一片髒污水澤,她面前不遠處的被子不知何時倒了,睡流下,她因爲身子貼着桌面,是以,胸前溼了一大片。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兒?”英親王妃立即問。
品竹看了片刻,擡起頭,對英親王妃笑了笑,“大約是我看得太入神,不小心碰翻了面前的水杯。沒大礙,稍後就會風乾了!”
“那怎麼行?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再這樣溼着的話,病重了怎麼辦?”英親王搖頭,對春蘭吩咐,“快帶芳華小姐去換一身衣服!”
春蘭連忙點頭,須臾,又反應快地道,“王妃,咱們院子裡,只您的衣服和婢女的衣服,怎麼能適合芳華小姐穿?”
“也是!”英親王妃聞言點頭,看了謝芳華一眼,“這府裡,適合她能穿的,也就是聽音的衣服了。”話落,她對謝芳華道,“聽音,將你的衣服拿一身給華丫頭換吧!如何?”
謝芳華笑着站起身,“自然沒問題。我帶芳華小姐去落梅居換就是了,咱們家二公子年前年後給我做了不少衣服,各式各樣的,很多我還沒穿到。芳華小姐喜歡哪件,隨意地挑選穿就是。”
“那感情是好了!”英親王妃頓時笑了,“不過你看不上雜耍了!”
“您忘了,迎春之日,二公子帶我去玉女河看了。”謝芳華搖搖頭,“只是可惜,芳華小姐看不上了。不過也無大礙,反正這畫舫在咱們府裡,回頭再給芳華小姐演一遍就是了。”
“也對!那你們快去吧!”英親王妃擺手,又對春蘭道,“你也跟着,侍候着。”
“是,王妃!”春蘭連忙頷首,心中微微疑惑,覺得這事兒也太巧了。她剛稟告完皇上要來這裡,芳華小姐的衣服就溼了。可是她也沒主意那水杯是怎麼灑的,一時間想不出頭緒,只能算是巧合。
“芳華小姐,走吧!”謝芳華對品竹招呼一聲。
“多謝聽音姑娘!”品竹站起身,侍畫、侍墨立即上前扶住她,她輕移蓮步,弱不禁風地跟在謝芳華的身後。
兩人出了水榭,一個步履沉靜從容,脊背筆直,一個孱弱虛浮,姿態卻是萬千。
明明就是兩個不同的女子嘛!
衆位夫人想着最近在京中流傳的謠言,都暗自搖了搖頭,覺得京中人們清閒太久了,總愛尋思些事端來揣測,又是牽連忠勇侯府小姐和英親王府錚二公子身邊婢女的事情,更是異想天開得沒邊界了。怎麼能說她們太像,也許是一個人呢?簡直是胡言亂語。
秦錚瞅着二人離開,眸光微微虛晃,無聲地笑了笑。
謝茵沒理會謝芳華衣服溼不溼,眼睛盯着畫舫移不開。
盧雪瑩眸光略有沉思,她正揣測着,察覺一道目光向她看來,她敏感地轉過頭,正碰上秦錚向來看來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幽暗難測,她心下一驚,如被刺紮了一般,腦中心中所有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抓住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應激性地收回視線,看向畫舫,臉上的神色有些奇異的膽顫。
秦錚目光不過在盧雪瑩的臉上停留一瞬,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任誰也沒發現這短短的眼神交匯的變化,他還是那個懶洋洋的貴裔公子哥,悠閒愜意地看着畫舫表演。似乎絲毫都不擔心他的未婚妻和他的貼身婢女第一次見面,也許會打起來之類的。
謝芳華帶着品竹向落梅居走去,她走的是超近道的小路。
料想皇帝和皇后進府,既然皇后坐的是軟轎子,那麼總不能走小路,因爲轎子走不開。
一路上,無人說話,都安靜地走着。
府中的僕從都聚到了後花園的碧湖水榭,是以,小路上安靜無人聲。
不多時,便來到了落梅居。
“蘭姨,您就在門口等着吧!我帶芳華小姐進去!我看前面有人聲傳來,您順便聽聽是怎麼回事兒!”謝芳華對春蘭道。
春蘭聞言笑着道,“是皇上和皇后進咱們府了!”
謝芳華一怔,訝異地道,“皇上又來了?皇后的腿摔折了,不是不能動嗎?”
“是啊,又來了,皇后坐着軟轎子,據說是皇上體恤皇后,也想讓她看看玲瓏飛花、百鳥來朝的表演。”春蘭笑着道。
謝芳華點點頭,面色有些不愉。
“您別擔心,今日王妃、二公子都在,您別怕,經過昨日之事,二公子爲了您和皇上翻了臉,皇上應該不會再爲難您。”春蘭見謝芳華表情,寬慰道。
謝芳華笑了笑,點點頭,“我是有些緊張,那就放心了。”話落,她對品竹道,“芳華小姐,隨我來吧!”
品竹點點頭。
謝芳華帶着品竹進了屋,侍畫、侍墨跟隨其後,另外的侍藍、侍晚陪着春蘭等在門口。
落梅居里,梅花花瓣隨着春日裡的春風輕輕漫舞飛揚,一入落梅居,就如入了梅的仙源。
“真漂亮!”品竹忍不住讚揚。
謝芳華回頭對她一笑,“以後你也住這裡,可以慢慢欣賞。”
品竹想着小姐若是嫁入英親王府的落梅居後,她們八大侍婢可不是要跟隨嗎?頓時笑開了,隔着面紗,也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意。
不多時,二人進了正屋。
謝芳華直接帶着品竹去了她所居住的中屋。
進屋後,品竹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見春蘭和侍藍、侍晚在說話,真沒跟進來,她立即泄了全身力氣,緊張地道,“小姐,皇上來了,這怎麼辦啊?奴婢怕皇上眼睛毒辣,應付不過來。”
“咱們倆個換個身份,我來應付他。”謝芳華沉靜地從懷中拿出兩顆藥,一顆遞給品竹,一顆自己張口吞下。
“這行嗎?”品竹雖然疑問,但接過謝芳華遞給的藥,還是痛快地下了肚。
“他見過謝芳華,沒見過聽音!所以,謝芳華必須是真的,聽音必須是假的。以假亂真,以真亂假。他未必能看得出來。”謝芳華對她道,“稍後我給你易容,他總不能降低身份連番試探爲難你一個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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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暖氣了,春暖屋不暖……
今日上牆兩位:?qiubaby,lv3,解元:“阿情,我一邊想着雨傘……一邊看完了今天的文……春雨貴如油嘛……那個啥,阿情,你要知道,咱們西家美人們節操啥的都飄散在風中了,就只剩純潔了……不是麼……都素純潔滴妹紙……咳咳……”
京門小六兒,lv3,狀元:“早上就訂閱了,現在纔有空看文。羣裡說的都是雨傘,現在我就要去看看傳說中的雨傘了。阿情啊,自從昨晚知道第七部即將橫空出世,我這小心臟啊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太激動了噻。每分每秒都在等待。”
作者有話:是啊,關於雨傘……春天來了,春雨貴如油嘛,你們都在想神馬啊?o(n_n)o~嗯,紈絝世子妃實體書第七部大結局篇即將上市。已經購入了前六部的美人們,準備、期待吧!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