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父親。”
這方氏與江頤聽得丫鬟的通稟,忙就是站起身來相迎。江紹看得妻女俱是上前來,神色也與往日不同,便稍稍一怔,方訝然道:“出了什麼事?”
“相公且先坐下來,妾身與您細細道來。”方氏攔住江頤,只笑着與江紹褪去外頭的大衣衫,一面又是殷切地端茶倒水,伺候着江紹坐下來了,這才招了招江頤,讓她也緊挨着自己坐下,一面利索地將事情的原委細細說道出來。
江紹雖說對着女兒江頤越發肖似顧紫瓊的容貌,很有幾分不自在,但對於這個女兒卻還是十分疼愛的。由此,他聽得這一番緣故,又是關着那顧紫瓊,心裡頭由不得越發得惱恨,只道自己女兒渾然不覺,受人欺凌。那顧紫瓊狠毒之極,連着自己一個獨出的親生女兒,也是不放過,當下臉色一陣鐵青,立時咬牙道:“何須明日,今日我們便上門來說個清楚明白!我竟不曉得,我的女兒,何德何能,也是能當他蘇大人寵妾的腳踏石!”
語氣之森然,不但江頤這個近些年與父親江紹略見疏遠的女兒爲之吃驚,就是方氏這個越發得明白他性子的枕邊人也是暗暗怔住了,半晌也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偏生這江紹武官出身,最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一旦這麼說,便立時披上衣衫要起身趕過去。
方氏一時沒攔住他套上衣衫的行動,見着他立時就要趕着去了,忙就是伸手攔住,一面道:“何至於此,便是頤兒佔了道理,這麼過去,也是打了蘇家的臉面。到時候,說不得就是要斷了往來交情。那蘇大人如何不提,便是兩位小蘇大人那裡也是過不去啊。他們的夫人與頤兒素來交好,若是這麼不與臉面,只怕十分不妥當。”
“都是到了這地步,還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江紹打斷方氏的話,只帶着一絲殺氣道:“兵貴神速,且我們聽了信便趕過去,方顯得女兒尊重,也是一時情急氣惱的緣故。若是到了第二日過去,旁人看着怎麼想。真若是大事,能耽擱這一晚上?至於那兩位小蘇大人並其夫人,若是真曉得事理的,自然會明白其中道理,若是翻了臉,那也正好免了這交情,省得日後做耗。”
“這、”方氏聽得江紹的話,雖然後頭兩句有些過了,但前面的話卻是也有幾分道理,當下正欲思量一番,那邊江紹便是輕輕拉開了她,自己便要大步跨出屋子。方氏看着,着實不能攔着了,便忙道:“相公,便是要過去,也是我們娘倆要去的。哪裡有你一個大男子,過去與人家內眷說話的道理。”
“這也是。你們只管與那蘇家的內眷夫人說話,我則去問一問那蘇曜,究竟是什麼居心。便是寵妾滅妻,也由不得他放肆到我們家正正經經的姑娘頭上!”江紹略作思量,便是打定了主意,只催促方氏與江頤略作整頓,與他一併去蘇家講個是非明白。
看着自己父親江紹如此,江頤雖然心底略略有些提心吊膽的,但深處卻也有幾分歡喜。自己的父親,早年十分寵愛自己,後頭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只一日比一日疏淡了。現在看來,竟不是別的緣故,只是因着自己大了,就是父女之間,也有些忌諱的,暗地裡,自己的父親可是不曾輕忽過自己一點兒的。
由此,江頤看着方氏仍舊有些遲疑,便推了推方氏,低聲道:“母親且放心,這事兒也不關馮夫人並兩位小蘇大人什麼事兒,便是朱姐姐敏姐姐,也都是有心的,並不會計較這些。這原也是我們佔了理的,待得過去,我們與內眷說話,只一概往溫和的地方說,想來也是不打緊的。”
“這倒也罷了。”方氏看着江頤雖然眉頭微皺,但臉上也有幾分喜色,也是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往日裡你總帶出些許父親不看重的意思,現在看看,可是明白了?待得過去了,你也且壓住氣,我自然知道怎麼與人說話的。除卻那個通房,馮夫人等問起來,我自然都是往你父親那邊推的。”
江頤臉頰微紅,當即忙應了一聲,看着方氏已是整理妥當,便扶着她到了江紹的身邊,一面低低但飽含感情地喚了一聲父親。江紹稍稍一怔,看着江頤眉眼如畫,形容雋美,雖然與顧紫瓊頗爲肖似,但神情舉動俱是不同,心頭也是一陣歡喜憐愛,當即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好孩子,莫要爲着這一件事耿耿於心,待得爲父今日與你出氣,將這事兒一舉了結。”
“女兒多謝父親。”江頤聽得眼圈兒發紅,只胡亂應了一聲,看着江紹又是摸了摸自己的頭再轉身呵斥僕婦趕緊備好車馬,她心底一酸,忙就是偏過頭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方氏看着她如此,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好好的,傷心什麼,正是該高興呢。旁的人家有幾個做父親的能這麼疼愛女兒的?”
“女兒曉得,日後必定好好孝順父親母親的。”江頤回了一句,正是說着話,那邊車馬已是準備妥當,江紹當即便是令一干婆子丫鬟服侍着方氏並江頤上了車,自己則上了馬,一行人便是趕到了蘇家。
此時天色已是昏暗,風聲又是頗大,江頤坐在車轎裡被方氏摟着,心底又是歡喜,又是有些懼怕,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方氏看着,由不得一笑,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道:“我的兒,若那日日都是能如此安靜,只怕我也省了不少心。只是這一會子的事兒,你若等會還是這般,只怕你父親就是要擔心了。”
“女兒心底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江頤垂下臉,方纔的氣憤激動以及各種情緒在這一路上慢慢散去,她回想起這件事,便有些複雜莫名。這會子,她是不是再做一件傻事?那顧紫瓊再是狠毒,再是無情,只怕八成都是自己的母親,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就是成了錦鄉侯世子蘇曜的通房,但是,那的確是自己的生母,鬧出那種風聲的時日與自己母親喪命的時日差不多,又是那麼個容貌,口口聲聲含着女兒,也是姓顧的。而現在,自己則是因爲自己的身份被一個通房給拿捏着做事,所以和父母一併去討公道。
這個公道,則是否認自己與這生母的血緣關係乃至於親緣關係,這個,連提一提,也是對自己的侮辱與損害。江頤思量到這些,都是覺得有些荒謬。只不過,她並不後悔,也不預備攔阻。既然生母拋棄了自己並父親,如今又是千方百計要踩着自己,那麼自己也只能選擇將她踩下去。不然,自己落入泥淖裡,除卻傷了父親並繼母的心,毀了自己的前程,又有什麼好的?只怕到時候,這位生母還只當耳邊風,一絲兒也不在意呢。
她既是不在意自己,那自己何必在意她!
江頤咬了咬牙,收拾好了神色。方氏看着江頤的神色變化,見着她越來越鎮靜平和,當下也是笑了,只揉了揉她的臉,悠悠笑道:“好了,傻丫頭,你只管坐在那裡不說話便是,有什麼好怕的。這蘇家再是家大勢大,那也是要講道理的,咱們家也不要旁的什麼,只讓她們不要損及你的名節。這般事兒,她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話間,這外頭便是有婆子回話道:“太太、姑娘,前頭就是要到蘇家了。”方氏與江頤聽得,稍稍與對方理了理髮髻衣衫,纔是整頓妥當,外頭的趕車的一聲呵斥,那馬便是停了下來,稍等片刻,蘇家便開了側門,讓江家一干人等進去了。
待得走入側門稍遠處,便有婆子上前來行了禮,江紹下了馬,方氏與江頤也是下了車。一側的婆子便是笑着道:“蘇大人,我們大爺並少爺正是在正堂等着您呢。”江紹沉着臉點了點頭,那婆子又是與方氏與江頤笑道:“太太並姑娘且這邊做了小轎過去,已是回了奶奶並少奶奶,兩位一過去,想來那邊都是候着了。”
“既是如此,老爺,我這邊便帶着女兒先拜見馮夫人。等會子事兒了結再說。”方氏笑着含糊了兩句,看着江紹只是點了點頭,並不多說什麼,便拉着江頤往一側的小轎子走去。江頤略路一頓,還是低頭道:“父親,且稍稍忍耐些,莫要動怒,傷了自己的身子。”
江紹看着女兒說出這麼一番話,心底也是稍稍平和了些,只是粗魯地應了一聲,又是吩咐道:“過去好生說話,莫要失了規矩。”
邊上的婆子看着這一家子說話古里古怪的,先前也是不曾聽聞自家主子說及他們要來,只是外頭回了話,與主子回了,纔是讓進來的。她心底便打了個突,忽而覺得今晚只怕有些事兒要鬧出來。
第四十八掌 回擊 下
只是這事兒已是回了主子的,這婆子也不敢攔着江家一干人,只能踟躕半晌,面上帶着一臉的笑意盈盈,心底卻是打準了算盤,早點辦完了差事早點走人,今兒可不是湊熱鬧的時候。至於代班的人……這婆子往一側瞟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勾:那羅三家的婆娘與自己素來不和睦,掐尖兒要強,今日就讓她要強去!
這麼一算計,這婆子心底反倒舒暢了許多,當下也笑得更自若了三分,只將方氏母女兩個送到了內院大堂,一路也不多說笑,只是畫龍點睛地點綴兩句,說些關竅話兒。方氏見着這一個婆子也是這麼知機,心底暗暗點頭,越發得不敢怠慢,只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好生在心底籌劃。
江頤看着繼母方氏如此,心底也是一凜。今日自己一時惱怒過甚,招惹出這番事端來,倒是讓自己父母兩人爲難了。繼母方氏原是個有能耐的人,又是極會來事,對着今日要招惹馮夫人一事也是極慎重,更何況自己父親,官位比之蘇曜低了那麼多。
思量到這一塊,她又是高興歡喜自己父母對自己的一片憐愛,又是增了不少坎坷不安之心,當下便緊緊握住方氏的手。方氏覺得手腕有些痛楚,轉過頭看來,看着江頤神色不安,暗暗嘆了一聲,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什麼,當即只拍了拍繼女江頤的背,輕聲道:“放心便是。”
“有母親在,女兒自然放心的。”江頤立時回過神來,雖然燈火昏暗,略有些看不清,但她還是紅着臉與方氏揉了揉手腕,低聲道。
兩人說着話,一側的婆子瞅着不遠處幾眼,便笑着道:“夫人,姑娘,前面便是內院的大堂了,想來這會子我家奶奶並少奶奶都是在裡頭候着了。”
“嗯。”方氏點了點頭,看着這婆子着實伺候得好,便略略一想,道:“倒是有勞嬤嬤你了。”說話間,她與一側伺候自己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偏偏頭,自是與這婆子一個有些許銀裸子的荷包。那婆子何曾想到自己有這賞錢,當即愣了一愣,纔是滿臉笑着福了福身,道:“多謝夫人、姑娘的賞賜。”
說話間,已是到了院子裡,這婆子既是得了賞賜,少不得殷勤幾分,又是上前來幫着服侍,又是領着人到了地方,還與另外不曾入內的各色人等笑道:“這外頭冷,諸位可是到一側的小屋子裡躲一下風?這裡自然有人服侍的,原也隔着不遠,只喚一聲,便是立時能過來的。”
聽得這話,那些婆子丫鬟也是點了點頭,眼下天色漸冷,夜間尤其如此,能略略暖和些,她們自然也是願意的,當下便笑着回道:“多謝您老指點。”那婆子笑了笑,打量了站在身側冷着臉的羅三家的,自拿出一小把的銅板來塞給那站在外頭的小丫鬟,奉承兩句,那小丫鬟原也只比下面粗使的婆子好一點子,月前不多,的了這麼些銅錢,自然也是歡歡喜喜地許了,道:“嬤嬤放心,我這裡警醒着呢。但凡有事兒,我自是會通報一聲的。”
這般皆大歡喜,衆人再也無甚擔心的,只那羅三家的與這婆子素來不投契的,看着她這般面面周全,心底由不得咬牙,待得人走了,少不得啐了一聲:“這薛二家的,真真是慣會賣乖,耍弄花槍,我看這出了事,她有什麼好的!”
邊上的丫鬟聽得撇了撇嘴,沒有說話,暗地裡卻有番想法:真是賣乖賣巧,那也是現成使了錢奉承上來的,只你這個鐵公雞還好意思啐她?她正是漫無心機地思量着,裡頭的方氏與江頤已是與馮氏、朱欣、敏君三人各自見了禮,招呼兩句後,便是說上話來了。
馮氏已是得了信的,看得這江家母女過來,心底有些暗暗吃驚這繼母繼女感情好,但明面上自然是賠禮道歉的:“也是我們徐家門風不謹,倒是讓江姑娘受了委屈。真真是對不住。”
她這麼個身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江頤自然不能生受着,當下忙是起身回禮,道:“夫人並兩位姐姐待江頤十分和氣,在這裡,江頤談何委屈。”這話裡的意思也是十分明白,原也不是馮氏並朱欣敏君的錯,自然在她們面前說不上委屈兩字的。
“令嬡一張巧嘴兒,真真是會說話兒。這麼個容貌性子,行事說談又是來的,怪道你們疼愛得如珠似寶的,便是我瞧着也愛得不行。”馮氏聽得江頤這麼說,由不得一笑,稱讚了兩句,纔是又道:“不過越是如此,我這心底越是有些不安。真真是委屈了江姑娘。你說說,這麼個好姑娘,別被我們府裡那一起小人給禍害了。好端端的姑娘,落在她們嘴裡,總不出一個好字。我每每想要敲打,只是礙着是老人了,又是有些情分在的,只能按捺住。今日聽了那些話,真真是有些不能放縱了,不然,日後便是坐在家中,說不得便也有飛來橫禍。”
“哪裡便是到了那地步。”方氏看着馮氏十分坦然地道歉,又是拐着彎地表示要整治徐家並那個通房,心底也是放鬆下來,只笑道:“也是我們老爺着實憐愛頤兒,方死活鬧到貴家的。說來,我這麼些年膝下無女,也是將這頤兒看得如同自己親生的女兒一般,素來疼愛入骨的。今日思來想去,方也一併過來。說實在的,若是旁的事,我們再不敢這般張揚的,只是事關頤兒的名聲,我們也不得不登門說個清楚明白。”
“這是自然。”馮氏看着方氏說起話來,仍舊有些顧忌,便知道她也是有些爲難。當下思量半晌,便冷笑一聲,道:“只是這事兒,若是我們說了,還是隔着一層紗。既是那顧姨娘鬧出來的,少不得請她過來一趟,說個清楚明白,方是正道。”
“這……”方氏略微遲疑了半晌,江頤的目光卻是一瞬間有些森然。馮氏看在眼底,心底轉了一番念頭,便只笑道:“且放心,那顧姨娘也是一時魔怔了,想兒女想瘋了,方說出那等胡話來。只消你們好生表一表這母女情深,說一說這舊日的暖心事兒,也就妥當了。”
敏君坐在一側,原是不說話的,但聽到這話,嘴角也由不得微微一顫,一雙眼睛在江頤身上轉了一圈,看得她微微瞪圓了的眼睛以及臉上半是訝然半是歡喜的神色,便也開口勸道:“是呀,顧姨娘也是一時迷瞪了。只瞅着江妹妹與她略有些肖似,便只想着女兒了。可這世間肖似之人多了,史書上盡是有無甚干連的人也面容肖似,甚至一摸一樣的。只要夫人與江妹妹細細表一表母女之情,想來顧姨娘也就明白了。”
“這也是個法子,夫人不妨試一試。總歸要顧姨娘自己改過了,這事兒方能徹底兒了結。”朱欣在一側聽得,也是點頭,看着方氏仍舊有些猶豫,便也開口相勸。
方氏聞言,也是有幾分心動,當即便看向江頤,道:“既是如此,頤兒便暫且將我當做生母,好生說一番話吧。回頭,我與大姐告罪便是。”
“母親待我如珍寶,我早便是將您看做親生母親一般了。何來告罪之說。便是我親孃知道了,也是這麼想的。”江頤自是點頭的,她心底早便是對顧紫瓊恨恨不已了,此時聽得這話,自然覺得是個出氣的好法子,又是能斷了根底的,當即便應道。
說話間,馮氏看着她們母女已是應了,便令人尋了顧紫瓊來。不多時,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馮氏聽得聲響來得早,便抿了抿脣角,垂着眼簾慢條斯理地道:“今兒倒是趕巧了,連着顧姨娘,也都在左近。”
方氏心底微微一提,知道這原是馮氏的提點,說着這顧姨娘頗有些執念,又是在蘇家很有些根底,方這會子會趕過來。她當即頓了頓,便笑道:“所謂無巧不成書,自來巧合多了。”說話間,外頭便有丫鬟通稟,只見這簾帳打起來,顧紫瓊娉婷而入。
她身着淺紫的衫子,上面用紅色絲線繡了鸞鳳與纏枝葡萄,下面繫着一條水紅色的緞裙,又是五色絲線繡着西府海棠雙燕圖,腰肢纖細,只用淺黃色的絲絛鬆鬆繫住。這麼一番嬌豔的色彩,又是在燈火之下,越發得顯出她清雋秀美的臉龐,嬌嬌怯怯的婉然姿態來。待得她上前來一禮,烏鴉鴉光可鑑人的髮髻上,一支蓮花銜珠金步搖熠熠生輝。馮氏只看了一眼,心底便下定了決心:那一支釵子,原是用了比蒂蓮花、百子蓮蓬、蓮藕碧水三樣。
真真是應了馮夫人的話。方氏暗地裡一想,擡頭再看着顧紫瓊看向江頤的目光,便不等她起身說話,便笑道:“這位便是顧姨娘?果真是好容貌,難怪蘇大人這般看重。丫頭,還不給姨娘見禮?”說完這話,她略略一頓,十分憐愛地拍了怕江頤的手,面帶憐愛寵溺之色,只笑道:“我這丫頭,素來疼愛得如同眼珠子一般,也是讓她驕縱了些,還請姨娘不要見怪。這小東西呀,就是我命中的魔星,我總也是磨不過她的。”
言辭之中,極盡寵愛憐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