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天,雖已較之盛夏涼爽了許多,但白日裡仍熱得緊。
整個樂安居的氣氛都沉重而壓抑,除過偶爾有幾聲低低的啜泣傳進衆人耳裡,便只隱隱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又因老太夫人受不得涼氣,所有的窗戶便都嚴嚴關着,兼之彼時人又多,屋裡的氣氛便漸漸於沉重壓抑之外,又添了悶熱,讓人身上的汗已不知將衣衫打溼了幾回,額頭上就更不必說了,個個兒都是一際的汗。
但卻沒有人顧得上去擦,所有人都跪在老太夫人牀前,男人以傅城恆爲首,後面是傅希恆傅頤恆並傅錚傅鈞傅鎔三兄弟;女人則以孔琉玥爲首,後面是二夫人並初華舜華潔華姐妹三個,再就是兩位聞訊趕回孃家來的庶出姑奶奶。再後面,纔是老太夫人屋裡伺候的一衆下人並各主子帶過來貼身服侍的丫鬟。
牀上老太夫人的眼一直緊緊閉着,早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顯然只憑最後一口氣在硬撐着。
所有人都知道老人家正在等誰,雖然心裡也都沒底,不知道老太夫人等得到等不到那一刻,但都時不時的紅着眼圈兒往門口方向張望,尤其盧嬤嬤,更是幾乎不錯眼珠的盯着門口。
此情此景落在一樣紅着眼圈的傅城恆眼裡,面上雖未表露出什麼來,衣袖下的拳頭卻是捏的死緊。
他又看了一眼牀上氣若游絲的老太夫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二弟,你即刻去晉王府接大姐回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拼着事後皇上要藉機找碴兒,發落他甚至發落晉王,他都顧不得了!
“是,大哥!”傅希恆猶豫了一瞬,見大哥神色堅決,知道他是已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也就沉聲應了,站起身便大步往外走去。
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不等侍立在門口的丫鬟通報出聲,一個身影已快速跑進來,然後越過衆人,撲到了老太夫人牀前,“祖母,阿如回來了,阿如回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阿如啊……”
不是別個,正是衆人翹首以盼的晉王妃。
晉王妃一身素淡衣衫,脂粉未施,頭上也只得寥寥三二枝珠釵,看起來很是清減的樣子。
晉王則領着一雙兒女緊隨其後走了進來,父子三人也是一身素淡衣衫,趙允睿和趙闌珊的眼圈還紅紅的,看起來在來的路上已經哭過了。
衆人瞧得晉王進來,便要迎上前見禮,被晉王擺手止住了,領着趙允睿,跪到了傅城恆身側,趙闌珊則自覺的跪到了孔琉玥身側。
聽到晉王妃的聲音,老太夫人終於微微睜開了眼睛,見眼前的人兒的確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見最後一面的大孫女兒,渾濁的眼裡也漸漸有了一絲光,吃力的伸出一隻手握了晉王妃的手,便微弱的“咿呀”了一聲,然後緩緩擠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晉王妃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握了老太夫人的手哭道:“祖母,都是孫女兒不孝,不能侍奉於您老人家牀前,都是孫女兒不孝……”
老太夫人又微弱的“咿呀”了兩聲,吃力的擡起手緩緩撫上晉王妃的臉,卻纔在伸到半空中時,已緩緩的無力的垂了下去,並閉上了眼睛。
晉王妃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手裡託着的老太夫人的頭已漸漸變得沉重,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老太夫人是已經去了,當即便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祖母……”
隨着她的哭聲響起,衆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先是低低的啜泣,漸漸便發展成了此起彼伏的大哭。
屋裡屋外一時間滿是哭聲,哀鴻遍野。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晉王強忍悲慟先開了口,“阿如,你先放下祖母,讓盧嬤嬤她們服侍她老人家把衣衫都穿好。她老人家體面尊貴了一輩子,總不能讓她狼狽的走……”
又低聲商量傅城恆,“我等雖是祖母的孫兒,畢竟男女有別,還是先避到外間,以便盧嬤嬤她們給祖母收拾最後的妝容罷?再者,也該使人去宮裡和內務府說一聲,各親朋本家好友那裡也該即刻使人去報喪,靈棚架子也該先搭起來的……”
傅城恆雙眼通紅,但心裡卻不是很悲慟,畢竟老太夫人活了七十六歲,在這個時代算是高齡了,因此她老人家的離去,算是喜喪;況老太夫人臨去前這段時間,因着病痛的折磨,人是一天比一天瘦,吃不下東西,只靠蔘湯吊着命不說,晚間還會咳血,盜汗,就像是那燈裡的油,慢慢的,慢慢的熬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至徹底沒有,其實還不如早些去了的好,也好早些解脫。
老太夫人一多半也是這樣想的罷?不然她臨去前嘴角不會一直帶着笑容,去後的神情也不會那麼安詳,僅僅像是睡着了一般!
等到婆子奉命去敲了二門的回事雲板四下後,傅城恆與傅希恆齊齊在老太夫人牀前磕了三個頭,便起身去外院自安排老人家的後事去了。
餘下傅頤恆和晉王連襟三個因幫不上忙或是不便去幫忙,便領着男孩兒們避到了紫檁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前面去,以便後面盧嬤嬤等人服侍老太夫人更換最後的衣妝。
等到老太夫人的遺容整理好,壽衣也都穿好了之後,靈堂也已設好了,就設在樂安居的正廳,外面是一個大院子,也方便到時候做法事。
因見晉王妃哀痛不已,孔琉玥恐她傷心壞了身子,好說歹說將她勸到了樂安居的偏房去暫時歇息,又命初華姐妹幾個好生陪着大姑媽,丫鬟們也都經心些伺候後,方領着二夫人忙活去了。
廊檐下的大紅燈籠全部得取了,換上白色的燈籠,各處的匾額也得掛上白布,上下幾百口子的孝服自不必說,即刻就得悉數換上,不然等聞言弔唁的人來了,瞧着連這些基本的準備都還沒做好,可是會招人話柄的。
如此忙亂之下,孔琉玥和二夫人雖心中悲慟,卻也顧不得了。
老太夫人病了這麼久,雖說喪事上該準備的都早己準備好了,但一整個下午加頭一個晚上,除了孩子們以外,永定公府上下仍然一片忙碌,無人閤眼。
到了次日,先是皇上下詔賜了五千祭銀,祭禮四臺來,由太子親臨代祭,之後又有皇后娘娘使人送了祭禮祭銀來,再然後纔是宗人府和內務府。
等到這些過場都走過了之後,便陸續有人登門弔唁了。不但平時裡與永定公府交好的衆王府公侯府來了人,亦連衆公主府郡主府也來了人,畢竟老太夫人除過是永定公老太夫人以外,還是皇家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德妃的孃家也有來人弔唁。
以致一整日孔琉玥和二夫人都不得閒,連中午飯都是忙裡偷閒草草吃了的,直至酉時過後,來祭拜弔唁的人漸漸少了,二人方終於得了稍稍喘氣的機會。
因孃家大喪,晉王妃便暫且住下了沒有回王府去,只是情緒有些不穩,孔琉玥實在無人可用,便命了初華領着丫鬟守着她,待與二夫人一道吃過晚飯後,便去了晉王妃的住處瞧她。
晉王妃雙目紅腫,容色憔悴,好在情緒看起來好了不少。
一瞧得孔琉玥進來,她便啞聲說道:“弟妹,這陣子辛苦你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也要辛苦你了。”
平心而論,孔琉玥這陣子的確累得夠嗆,且也明白接下來這段時間裡,她只會比之前更累,但爲了安慰晉王妃,卻笑着搖頭道:“姐姐言重了,這原便是我分內之事,當不得姐姐這‘辛苦’二字。”
晉王妃聞言,沒有說話,反而先將初華並衆伺候之人打發了,方恨聲說道:“萬幸我趕上見祖母她老人家最後一面了,沒有讓她老人家抱憾而終,否則我一定找皇上皇后要個說法去!”
找皇上皇后要說法去?孔琉玥這纔想起晉王如今還在禁足,連帶其妻兒家下人等也不能擅自出府,可昨兒個老太夫人臨去時,他們卻舉家出現在了永定公府……因忙問道:“姐姐,昨兒個姐夫可是未經得皇上的同意,私下裡來國公府的?”如果是這樣,等老太夫人的喪事辦完後,晉王和傅城恆只怕還有得煩呢!
晉王妃見問,片刻方咬牙不無諷刺的道:“你姐夫何等忠君愛國之人,又豈會違抗皇上的旨意?我接連給皇后上了三次表,都沒有迴音,我是又氣又急,也顧不得許多了,便要命人備車回來,你姐夫卻拉着我,讓我再等等,再等等!沒奈何,我只能再等!卻沒想到人家一句‘下面狗膽包天、見風使舵的奴才竟將弟妹的表折給私自扣下了,以致本宮一直未能瞧見,不然早稟告皇上了!’,又說‘本宮已嚴懲過那狗膽包天的奴才了,還請弟妹不要放在心上!’便將事情給推了個一乾二淨!我算是明白了,這世上誰都靠不住,丈夫靠不住,昔日的好姐夫好妯娌靠不住,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話裡話外不但怨上了皇后,亦連晉王也怨上了。
孔琉玥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也就任她發泄了一通,方問道:“那後來呢?可是皇后將事情稟告了皇上,所以皇上準了姐姐姐夫回來?”
晉王妃冷笑反問:“不然你以爲你姐夫會同着我回來?皇上使來的人還假惺惺的說什麼‘雖是下面的奴才狗膽包天,見風使舵,也是朕考慮不周,只想着於理弟妹身份高些,沒想到於情弟妹身爲孫女兒,也是該侍疾於老太夫人牀前的,以致誤了弟妹盡孝,還請弟妹見諒!’,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還不是想告訴我們,生殺予奪的大權是掌握在他手裡的,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只有沒有他的同意,我們便只能巴巴的乾等着,半點不敢輕舉妄動!”
孔琉玥不知道皇上皇后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乃是因下面的奴才見晉王府失了勢,所以私自扣下了晉王妃的表折,她只知道,小華太醫每日裡定時來永定公府給老太夫人診脈是幾乎滿京城都知道的,她就不信皇上皇后真想不到老太夫人彌留前想見孫女兒一面,和孫女兒想在老人家面前盡最後一次孝的心!
也許真如晉王妃所說,皇上是想讓晉王知道,生殺予奪的大權是掌握在他手裡的,沒有他的同意,晉王休想按自己的意願行事?不然晉王和晉王妃也不會那麼巧,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恰恰好趕上見老太夫人最後一面了!皇上想必也知道自己若是做得太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罷?
但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過去了,除了儘量勸服自己往前看,他們還能怎麼樣?難道真去與皇上叫板不成?還不如早些將家裡都安頓好,一家人離開京城,去過自己遊山玩水的逍遙日子呢,到時候皇上總不會再猜忌了罷?等到繁重的朝堂大事壓得他無暇再去猜忌任何人才好呢!
因又軟言開解了晉王妃一通,待她將心裡的那口氣發泄得七七八八之後,方離開晉王妃的住所,回到蕪香院,梳洗一通,草草睡下了。
老太夫人的身後事極盡哀榮,請了三百六十名僧衆,做足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水陸道場,才按欽天監擇的好日子出了喪。
出喪當日,自皇上皇后以下,幾乎所有公卿世家並文武百官,都有路祭,祭棚搭的是一座比一座大,送葬的人行不得幾步就要停下來受祭。路邊看熱鬧的人就更是人山人海了,嘖嘖稱羨之聲不絕於耳,都是豔羨讚歎老太夫人生前榮耀,死後哀榮的。
等到老太夫人的身後事徹底辦完了之時,已是臘月了,往年這個時候,永定公府都要忙着備辦年事,就算去年因傅城恆出了事,但在除夕之前,府裡除了孔琉玥及其身邊幾個貼身服侍之人,旁人並不知道,因此年事照舊準備。不比今年,是真逢了大喪,闔府上下自然也沒什麼過年的心情。
這一日,孔琉玥正與樑媽媽並幾個管事媽媽清點喪事所用到的器皿和擺件等物。
就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回夫人,世子妃跟前兒的沈嬤嬤來了。”
孔琉玥聞言,忙道:“快請!”待小丫鬟應聲而去後,便將幾個管事媽媽先打發了,安心等候起沈嬤嬤來。
不多一會兒,便見方纔那個小丫鬟領着沈嬤嬤走了進來,一進來便眉開眼笑的給孔琉玥行禮:“給大姑奶奶請安。”
孔琉玥忙笑道:“嬤嬤毋須客氣。”請她在小杌子上坐了,待小丫鬟給她上了茶來吃畢後,方笑着問道:“瑤瑤這一陣可還好?偏我忙得喘氣兒的空檔都沒有,不然早瞧她去了。”
沈嬤嬤聞言,忙笑道:“老華太醫隔七日便會登門爲世子妃診一次脈,小公子也是個乖的,幾乎從未鬧過世子妃,只這幾日動得頻些,老華太醫說是正常的,請大姑奶奶放心。”頓了一頓,又道,“就是天天說悶得慌,很想念大姑奶奶,所以今兒個特地使了奴婢過來給大姑奶奶請安,看大姑奶奶可有信帶給她,再就是讓老奴多謝大姑奶奶莊子上從未間斷過送去的新鮮菜蔬!”
“這陣子委實太忙,我便沒顧上寫信……”一席話,說得孔琉玥面露赧色,片刻方道:“但瑤瑤的近況我都有關心着,我知道大哥爲拒絕納妾,幾乎砸了皇上御書房之事,也知道她雖已有近六個月的身孕,卻並沒長胖多少,但好在身體還算不錯之事,只是我們家適逢新喪,我不好使人上門去瞧她,怕衝撞了……要不嬤嬤今兒個吃了飯再回去,容我即刻便給她寫信去?”
沈嬤嬤沒想到自己不過白問了問孔琉玥可有給自家世子妃寫信之事,便惹得她這般羞赧,不由很是懊惱,大姑奶奶的疲色她又不是看不見,人也清減了好些,甚至連方纔她進門時,還與永定公府的好幾個管事媽媽打了照面,可見大姑奶奶忙到什麼地步,自己卻哪壺不開提哪壺,試問以大姑奶奶和自家世子妃的交情,她但凡抽得出一絲半點空閒來,又豈會不惦記着世子妃?不然也不會自秋天以來,便吩咐自己莊子上的人每日裡給慶王府送新鮮菜蔬去了!
因忙擺手笑道:“老奴不過白說說罷了,世子妃並沒有立等着大姑奶奶的信。世子妃知道大姑奶奶這陣子辛苦,今兒個之所以打發老奴來,原是爲請問大姑奶奶,初三日可抽得出空兒回王府一趟?說是到了那一日,定要吩咐廚房做幾道大姑奶奶愛吃的菜,好生爲大姑奶奶補補呢!”
孔琉玥聞言,不由越發羞赧。韓青瑤都懷孕將近六個月了,依然時時惦記着她,她就算再忙再累,難道連寫封信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這般一想,她只覺片刻都等不得了,急聲吩咐了樑媽媽代她陪沈嬤嬤說話兒兼留飯後,便忙着給韓青瑤寫信去了。
打發了沈嬤嬤後,傅城恆從外院回來了,“……才二弟和凌總管給我瞧了此番辦事的賬簿子,除開一應花銷,此番一共進了四萬餘兩銀子。我想着祖母她老人家一生都憐貧恤老,慈悲爲懷,所以命二弟明兒將這四萬餘兩銀子都送去戶部,以祖母個人的名義捐給江西受災百姓的,不算在我們永定公府的大賬戶內,也算是爲她老人家積福了,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今夏江西遭逢數十年難得一遇的洪災,皇上皇后帶頭行節儉之事,下面衆王府公卿世家也都或多或少捐了一筆銀子,故傅城恆有此一問。
孔琉玥見問,毫不猶豫就答道:“你拿主意便是。”今冬她莊子上的菜蔬可謂是大豐收,直至日前,已足足爲她賺了六萬多兩銀子,然冬天才只過去一半,也就是說,待一整個冬天過完之後,她少說也能進賬十二萬兩,因此四萬餘兩銀子,她還真是不放在眼裡,樂得用其爲老太夫人,也爲永定公府買個好名聲!
傅城恆見孔琉玥並不在意此事,雖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也不免有幾分感觸,他一直以爲自己已夠視金錢如糞土了,不想妻子卻比他還要高風亮節,因飽含感情的握了她的手片刻,才又說道:“再就是祖母留下來的體己財物,我想趁這幾日離過年還早,召齊了二弟四弟和大姐,也都分分,省得多一樁心事,大家都過不好年!”
別說自己的莊子已經開始在盈利,且利潤頗豐,就算還沒有盈利,孔琉玥也從未打過老太夫人體己的主意,她活了兩世,最瞧不起的都是隻想着繼承遺產不勞而獲的人,自然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因點頭說道:“今年事今年了,這原是該的。不過到時候是不是將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也都請回來,挑幾樣東西做個念想去?兩位姑奶奶日子都過得不甚寬裕,我們做兄嫂的能補貼她們一點,她們的日子總會好過些!”
本來出嫁了的姑奶奶不在財產分派範圍內乃是約定俗成之事,但永定公府情況又特殊,其中一位姑奶奶乃是王妃,又向來與老太夫人祖孫情厚,總不能連幾樣老太夫人的小東西都不留給她做念想罷?
可一旦給了晉王妃,不給另兩位姑奶奶,不免又要授人話柄,說永定公府苛待庶女,倒不如待她們姐妹三個一視同仁的好,相信晉王妃也是不會在乎那點財物的。
見孔琉玥考慮得這般周全,傅城恆自不會有二話,他也跟孔琉玥一樣,信奉“兒孫不問爺孃田”這句話,並未想過要獨吞老太夫人的體己或是佔大頭,遂即刻使了人分別去晉王府和兩個庶妹家中傳話,讓她們明日都回來,大家當面清點分配老太夫人留下來的體己。
於是次日一早,傅城恆兄弟三個,並孔琉玥妯娌兩個,還有晉王妃姐妹三個,便齊聚在了樂安居自老太夫人亡故後,便一直關閉着的上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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