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拿回來梳子時還順便端來了一盆熱水和乾淨的手巾。
裘千夜跪坐在牀頭,小心翼翼地將父皇的頭捧起來,先用溼布爲他一點點擦拭乾淨臉上的汗漬,然後拿過梳子,細心耐心地爲他梳理着那已經打綹打結的頭髮,此時他的臉色才緩和一些,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太子這些天在忙什麼?”
“太子?奴婢不知道。奴婢這些天沒有見過他。”
“你一直是守在這裡的?從來沒換過別人嗎?”
“陛下宮裡的人都在這宮裡,只是二殿下說陛下跟前沒有太多事,不宜留太多人來煩他,所以只是奴婢和另一個姐姐來伺候陛下的起居,其他人不許隨便入內殿的。”
裘千夜的手一停,眉心微蹙,繼續說道:“近日父皇既然病重了,那朝中的大事都是由太子哥哥打理了?”
“好像是二殿下在打理。”
“二哥?”裘千夜挑起眉,“父皇在病前已經將軍政大權交給二哥了嗎?”
“這個……奴婢不知道。”
“那太子在做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
裘千夜將父皇的頭髮重新梳好,轉身對那小宮女一笑:“剛纔是我心急口重,說了你幾句重話,我知道你這些日子也不容易,父皇有勞你照顧了。我這個做兒子的這幾年一直在金碧,未能在父皇面前盡孝,看他忽然一下子病成這樣,心中着惱,所以一時失言,你不要生氣。”
小宮女又是吃驚又是惶恐,急忙叩頭道:“三殿下千萬別處罰奴婢,奴婢知道錯了,再也不敢對陛下有任何的輕慢。”
“你怎麼了?我是謝你,怎麼會變成要處罰你?”裘千夜伸出一手攙扶起她,順勢將一張銀票塞在她手裡。“拿着,不用告訴別人,我知道你們宮女小小年紀入宮,月錢也不會有多少,家鄉卻有一大堆親朋等着你們救濟,所以這點錢你拿着。我不知道能在飛雁停留多久,照顧父皇的事情就拜託給你們了。”
小宮女更加震驚害怕,連忙將銀票往回推,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行,奴婢不敢收殿下的銀子,讓二殿下知道了,奴婢就要沒命了。”
“你這麼怕我二哥嗎?”裘千夜輕輕握住她的肩膀,“別怕,二哥若知道了,我幫你去說,是我自願給你的,又不是你逼我的,他不會懲罰你的。”
裘千夜軟語溫存,讓那小宮女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這宮女十歲入宮,身邊能見到的男人除了皇帝和皇子之外,就只有太監。雖然難免有思春之心,奈何身邊沒有一個人是她能夠攀得到的,驟然被一個年輕俊美的皇子這樣溫存相待,不由得暗暗偷看了幾眼裘千夜的容貌,臉頰泛起桃紅,這才默默將銀票收下,跪地叩謝。
裘千夜微笑着望着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殿下,奴婢青娥。”
“青娥?”裘千夜想着,“我去金碧的時候身邊有個隨身的宮女叫嬌娥,和你的名字還真有些像。”
那宮女驚喜道:“殿下,嬌娥是奴婢的的妹妹。她,她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