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夜說道:“上次承蒙程太醫救我一命,也無以爲報,今天飛雁國給我送來了一些新鮮時令的瓜果,我想着怎麼也該送程太醫嚐嚐,這可是我們家鄉纔有的水果。”
程太醫連聲道謝,然後回頭對跟着自己出來的小太監怒斥道:“沒用的東西,這是飛雁皇子裘千歲,連他都不認得!有沒有擅自收要殿下的東西?”
那小太監嚇了一跳,嘴脣哆嗦着剛要從懷裡掏那張銀票出來,裘千夜忙說道:“當然沒有了,太醫院的管教嚴格,他怎麼敢隨便亂要東西?”
程太醫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如蒙大赦地趕快跑了,臨走前還頗爲感激地向裘千夜磕了個頭。
裘千夜回手指向停在路邊的馬車,“水果都放在那車上了,程太醫請人搬下來就好。”
程太醫一邊繼續道謝,一邊說道:“小臣自己去拿就好。”
“雖然不很豐厚,但是估摸着也有個十來斤,還是着人拿吧,我記得您腰不好,回頭提了重物倒閃了腰,就成了我的罪過了。”裘千夜說笑着,兩人並肩來到馬車旁。
裘千夜先彎腰走進馬車內,程太醫一邊伸手去拉水果筐,一邊低聲道:“殿下聽說金碧的太子要回國的事情了麼?”
“金碧的太子?”裘千夜蹙眉想想:“許久沒聽說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了,我以爲他死在海外了。怎麼?如今突然要回來了?”
“是,前些日子陛下突然密詔太子回宮。昨天小臣入宮爲皇后請脈時,聽到皇后正爲這件事擔心。”
“太子不是皇后所出,皇后自己又沒有兒子,她擔心什麼?”
“太子是和陛下爲一件事鬧翻之後出宮的。父子倆當時鬧得不可開交,皇后不知道陛下如今突然召太子回宮是否是出了什麼大事,或者父子兩人重逢之後,能不能捐棄前嫌,還是再惹風波。”
裘千夜好奇地問:“那他們到底是爲什麼鬧翻臉的?”
“這件事似是個秘密。太子當年被逐出宮後,宮裡有幾名太監和宮女都先後被問罪了,而後這件事就沒人再敢提及。”
“哦?”裘千夜頗有興味地笑笑,“這麼看來,這個秘密的答案還真值得人好好探究一番呢。”
朱孝慈今天來找童濯心是爲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他升官了。
“陛下今天特意找我去,說要調我到吏部去任職。”
“吏部?”童濯心一怔,那是她父親生前供職的地方。“那……要恭喜你了。吏部是個好地方……比起文淵閣那種埋頭讀書做學問的差事,吏部總是實幹多了。”
朱孝慈笑道:“我知道你其實想說什麼,你想說吏部是肥差多多的地方,是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個好官清官的!”
童濯心嘆道:“那又如何?只怕你縱然有心做清水,奈何旁人是污渠。這世上哪有在污渠中不被侵染玷污的清水呢?”
朱孝慈忍不住勸她:“你就不要再想你爹的事情了,這事情既然現在已漸漸平息,其實就算是過去了。古往今來,每朝每代有多少被冤枉的人和故事,但其實大多數大家都早不記得了。”
“別人縱然不記得,但我總是記得的。因爲我爹爲了這件事丟了性命。”童濯心直勾勾地看着他:“孝慈,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日後在吏部任職時,如果聽到什麼關於我爹案子的消息或線索,不要隱瞞,一定要告訴我。”
朱孝慈皺緊眉頭:“你怎麼就是不聽勸呢。這事兒無論有什麼內幕,你都不應再多知道了。多知一分,多份煩惱。”
童濯心板起臉:“好吧,我是拿你當知心朋友才這樣求你的。既然如此,我以後絕不會再和你多說一字與這案子有關的事。至於我日後是愁苦一生,還是孤獨一世,你也不要管。”
說罷,她轉過身去,一隻袖子遮掩在臉上,默默拭淚。
朱孝慈心中大疼,忙說道:“好吧好吧!我會盡我所能,只是還是那句話:你也不要期望太高,免得失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