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夜從後面環抱住她,對胡錦旗說:“我按住她,你快點動手,然後我們坐馬車回祈年宮去。”
胡錦旗握住童濯心的腳,童濯心立刻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她說了大話,也不能呼痛,裘千夜擡起一臂在她嘴前,柔聲道:“怕疼就先咬住我的胳膊。”
童濯心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用。”
此時越晨曦也終於走上山來,見此情形大驚失色,問道:“你們這是……”
他話音未落,胡錦旗已經用力握住童濯心的腳腕,一拉一推,饒是童濯心下定決心不呼痛,也忍不住這種鑽心的疼痛,張口大叫一聲,裘千夜適時將自己的手腕抵住她的檀口,她的牙齒落下時緊緊咬住他的手腕,因爲用力過猛,在他的手腕上咬出兩排滲着血絲的牙印。
裘千夜一聲沒吭,另一隻手死命按住她的肩膀,避免她的身體因爲掙扎而亂動。
童濯心一口咬下去之後很是後悔,而胡錦旗的動作也快,瞬時的疼痛過去,童濯心便無力地倒在裘千夜的懷中,連再叫一聲的力氣也沒有了。
裘千夜輕輕擦去她額頭的汗,對胡錦旗問道:“她現在可以坐馬車了麼?”
“可以。不過還是要千萬小心。”胡錦旗爲難地說:“也沒有帶些人出來幫忙,怎麼把她送到祈年宮去?現在叫人還來得及麼?”
裘千夜卻沒有在原地等候的意思,他抱起童濯心便往山下走,越晨曦的臉色似是沉在江底的海藻,待他走過自己身邊時,他開口道:“這就是你要她冒險的代價?”
裘千夜看他一眼,“你若在乎她,就不用現在冷嘲熱諷。”
越晨曦深吸口氣,嘴脣泛白,手指微顫,裘千夜再不看他,疾步走下山去。
好在他們的馬車就停在山腳下,他先一步將童濯心抱上馬車。雖然他是練武出身,但到底是十五歲的少年,要抱起一個幾乎同齡的女孩兒走這麼一段路,到最後還是有些吃力。
看着臉色蒼白的童濯心,裘千夜笑道:“看着你還挺輕的,沒想到這麼沉。日後你可要少吃點飯了。”
童濯心本來滿腹愁悶,被他逗得也齜牙咧嘴地笑了笑,又捂着嘴說:“你別逗我笑,我的腳還疼呢。”
裘千夜側身坐上來,將自己的外衣脫了,捲成卷,墊在她的小腿下面,“一會兒馬車動起來,難免顛簸,這樣墊着會舒服些。”
童濯心一臉愁煩地說:“這要是被我娘知道了,以後就再也不許我出來了。真的是,什麼討厭的蛇啊,偏偏這會兒冒出來驚我的馬。”
裘千夜笑道:“那你以後也不敢再騎馬了吧?”
“當然要騎!”她昂着頭,“這點小傷算什麼?”
裘千夜的目光掠過她的耳邊,說道:“頭髮都亂了,別動,我給你重新梳好。”
他側過身,將她的髮簪抽落,那一頭黑髮如瀑布一般垂灑下來。
童濯心訝異地說:“你還會梳頭呢?”
裘千夜用自己的五指當作梳子,輕輕攏起她的頭髮,說道:“我母妃當年對梳頭的要求很挑剔,不許宮女用力太大,梳疼了她會生氣,若是梳掉了頭髮,她也會生氣,所以宮裡沒有人敢給他梳頭,最後就是我來梳了。”
他的指尖動作果然輕柔,與其說是在梳頭,不如說是清風在騷動着她的秀髮,頭皮那裡有些癢癢的,讓她甚至忘了腳上的疼,癢得想笑,忍不住問他:“你以前梳的都是已婚婦人的髮式,可不要給我也梳成那個樣子。”
裘千夜打趣道:“怕人以爲你小小年紀就嫁人了麼?那我偏要給你梳一個盤雲髻……”
“不行不行!”童濯心連忙掙扎着護着頭髮,“那要被紫衣他們笑死了。”
“別亂動,一會兒揪下頭髮來你就該喊疼了。”
兩個人正自笑鬧着,車門一開,越晨曦陡然出現在門口,一眼看到兩個人的樣子,越晨曦冷冷道:“濯心,你的腳不疼了麼?還有力氣這麼折騰?一會兒先和我回我家去,府中的大夫再幫你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