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他身前一丈之距止步站定,說道:“既然如此,便將闕諺叫出來將九荒鏡交給我,我會讓種族在真正的世界中延續下去。”
倪昇搖頭,說道:“大哥這是在爲難我,我雖然也希望你得到九荒鏡,但闕諺並不爲我控制,相反,我不得不按照他的思維行事。”
男子直視着他,然後轉身朝着莫小九的方向返回,說道:“你我畢竟是親兄弟,我不想讓手上沾滿你的血,你若是能在這些六道靈輪之人手中不死,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倪昇將目光落在莫小九身後的一干人身上,細細數了一番,不由苦笑一聲道:“十個六道靈之人便能與我抗衡,這裡卻有三十左右之數,看來大哥早已是爲我準備了這條絕路。”
男子負手在莫小九的側方站定,說道:“即便是絕路也是你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
倪昇低頭輕搖,而後待得再擡頭時,臉上神色已然一變,眼中泛起明顯可見的冷光道:“可是倪天,你低估了九荒鏡的力量,低估了九荒谷的力量,這三十之數的六道靈輪之人根本奈何不了我。”
話落,他猛然跨前一步,落地時腳下星輝化作漣漪蕩散入了小道兩旁的花海之中,下一刻,無盡的花瓣如是被狂風捲動般赫然飄上了半空,頓時遮擋了零星的細雨,遮蔽了所有的光線。
倪昇在亂卷的花瓣中踱步,緩緩擡起的手向着右側一伸,右方某處還殘留着花瓣的枝椏下的泥土便如水般翻涌,一個巨大的青色鐵盒便從中升了起來。鐵盒足有一人高兩人寬,其上佈滿了複雜的圖案,圖案的中心處有着一張猙獰的臉,臉上怒睜的雙眼中閃動着兩團與花相同顏色的光。
鐵盒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般飄至近前,砰然砸在了小道上,他走到鐵盒旁側,將身伸於其上,緩緩撫摸着流暢的紋路,說道:“你爲自己準備了棺材,我也爲自己準備了棺材,你準備棺材是爲了復活,我準備棺材卻是準備長眠。”他脣間有笑出聲,繼續道:“可我沒有勇氣自投黃泉,所以到現在還沒死,所以這具棺材已不再是棺材,而是成爲了這座陣法的陣眼。”
倪天將目光從頭頂上如在水中漂浮般漂於半空的狂亂花瓣上收回,落在了鐵盒之上,微皺的眉頭舒展道:“既然是陣眼,你就不該把它拿出來。”
倪昇卻道:“我既然敢將之拿出來便不擔心被你破除,因爲這一陣名叫‘困地’,陣眼纔是此陣最強的地方。”他右手在鐵盒上猙獰的臉上停住,分開食指和中指插入了鐵臉的雙眼中,將雙眼中的兩團光推入了深處,說道:“所以你沒能力將之破除,而我卻能用此陣先困住你,然後一個個殺掉這些六道靈輪之人。”
鐵臉眼中的兩團光被退推入深處,鐵盒的周身各處便在細密的機簧聲中分了開來,從**出了十來條手指般粗的鐵鏈,鐵鏈以堪比電光的速度掠向倪天,途中,於尖端處如槍頭的尖銳部分分爲三葉分了開來,露出了其中一顆顆拇指般大小的鐵珠。鐵珠上閃爍着幽光,幽光之下有着不計其數的小孔,不用猜裡面肯定隱藏着某種恐怖的攻擊。
鐵鏈如蛇,相互纏繞,形如龍形沿着小道向着倪天席捲,只不過片刻便臨近。見狀,倪天身上氣勢轟然爆發,形成龍捲般的颶風生生將十根鐵鏈擋在了身前一丈之距,緊接着他垂手拔劍欲持劍直劈,而正在此時眼角的餘光卻見得鐵盒旁之人擡手將一個鐵珠拿了出來,隨即曲指輕彈,將之彈入了後方的湖水之中。
倪昇收回手,看向倪天道:“此物名爲荊花暴雨,乃是闕諺以八道靈輪的修爲再加之九荒鏡的力量製成,只需幾顆便可將你身後的一干人擊成重傷,包括你的女兒,我親愛的侄女,所以你最好不要讓它爆炸開來。”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那顆鐵珠劃出一條弧線,傳出一聲輕響落入了水面。
鐵珠從被風吹皺的湖面墜落,如極重的石頭般沉入深處,然後在觸及湖底的一剎那泛起了刺眼的幽光,幽光中鐵珠的表面如被磅礴力量撐得破裂了開來,從其中涌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光點之多,瞬間便佈滿了小半個湖底,光點之細猶如一粒粒沙,但細如沙的光點卻是一朵朵花,花開五瓣,每一瓣上都有着兩根比髮絲還細的鋼針,而花朵中心處的花蕊之上則又有着五顆鐵珠。
無數的花朵在水中向着四處飛掠,於途中開始爆裂,爆裂產生的巨大力量使得花瓣上的細密鋼針以更快的速度激射,速度之快,每一枚鋼針都與湖水摩擦出了一連串細小的氣泡,形成了難以計數的白痕,於此同時鋼針之上泛起了一片接一片的亮光,從外看去,就猶如湖底有着極強的光源,而光源散發出的光則被開始劇烈翻涌的湖水繞得紊亂不堪。
不計其數的鋼針佈滿了小半個湖,射入湖底,湖底便陡然蕩起了昏沉的泥沙,射入湖岸,湖岸便在轟隆之聲中坍塌,射入湖面,湖面的樓亭便在密集的聲響中破碎,化作碎屑塵埃紛飛,但還未來得及落定便又被如雨水般逆空而上的細針衝擊成更小的灰塵,儘速飄散於半空之中。
鐵珠是由八道靈輪強者利用九荒鏡的神奇製成,力量之大,之恐怖自然不是一池湖水便能將之抵擋,所以,在整個湖被生生擴寬了數丈之距後,那由無數鋼針形成的一片光便帶着一片片潮水倒瀉向了天空,在與空氣摩擦出極爲尖銳刺耳的呼嘯後攀上了極高之處。
倪昇一步橫移,以鐵盒抵擋住飛射而來的鋼針,聽着身後響起的叮叮之聲說道:“若是你不出手,我保證在殺了六道靈輪之後不傷害你的女兒,且保證將她完好無損的送回外面的世界。”
倪天眼前的十根鐵鏈已經隨着他身上螺旋捲起的氣勢密不透風的纏繞在了他身體周圍三尺之距。他舉劍而起,欲將鐵鏈斬斷,卻見每一根鐵鏈之上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鐵珠。他眉頭一皺即展,說道:“我將她埋葬的用意便是爲了在如今將我復活,你覺得你的威脅可能起到作用?”
倪昇不知道倪兒被活埋一事,聞言不由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多問,只道:“你若是不關心她的死活,又何需與我說這些,直接將劍斬下便是,所以肯定能夠鉗制於你。”
話音落下,有輕微爆炸聲傳來,倪昇轉身回頭,目光從漫天花海的邊緣看向半空,看着那乍現的幽光之中如急雨瀉落的鋼針,說道:“這一個鐵珠中有九千朵五瓣荊花,每一朵荊花上有着兩根鋼針,而花蕊上又有着五顆小鐵珠,小鐵珠中又有着九百朵荊花,九千根鋼針,如此算下去,一枚荊花暴雨中的鋼針足有九萬九千枚鋼針。”他看向倪天,說道:“而我有着幾萬顆這樣的鐵珠,所以,你可不要妄動。”
鐵珠在半空爆炸,猶如散開了一朵朵煙花,煙花的組成自然是無數的鋼針,鋼針瀉來,瀉於衆人頭頂的花海之上。
莫小九急忙拉着倪兒躲到倪天的身後,他本以爲恐怖的鋼針必然會穿透一片片花瓣襲近身前,但卻在等了片刻後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響,探頭一看,才發現那密集如雨的鋼針竟然如石沉大海般在花海中隱沒不見,只有少許貼着花海邊緣射下,射入了地面之中,又或是射在了倪昇身後的鐵盒之上。
從鐵盒中延伸而出的鐵鏈似有無限長,將倪天的周圍的空間纏了一層又一層,倪昇擡起左手向天,五指一張間便有一片花瓣從掌心飄起,向着頭頂上方的花海之中飄去,他道:“荊花暴雨極強,但卻強不過這一個陣法,當這片花瓣飄入其中,你們便無一人能走出去,當然,我的侄女除外。”
那一片比其他花更紅的花瓣離開掌心,如在水中般以很慢的速度向着上方漂浮。見此,一六道靈輪之人一聲爆喝出口,身形一動,抽出兵器便朝着花瓣擊去。但還不待到接近,倪昇的右手便是在鐵盒上一按,於是,鐵盒中便又有着一根鐵鏈襲出,以眨眼的速度掠過了不遠的距離,噹的一聲將他手中的劍擊成了兩段,隨即沿着持劍的手臂而過,穿透了因遍佈星輝而變得猶如甲冑般堅硬的衣衫,帶起了一捧飛灑的血霧。
這一擊從那六道靈輪之人的右肩刺入,肩後透出,除了帶起一片鮮血外,還將他的身體猛然撞向後方,砸在了莫小九等人的身側。他捂着傷口翻身爬起,在震驚於鐵鏈以及鐵盒之強悍的同時向周圍人喝道:“他最多能擋住十個人,我們卻有三十個,合力總能勝過他,總能勝過他手中的鐵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