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至初晨,城中還無多少人走動,環顧四下無人後幾人一馬便快速的踏上了身前的石橋,欲在被發現之前趕緊離開城門,不過才走了幾步,無意間將視線落至護城河中的武小劍卻發現水面在無風之下泛起了層層波浪,而最詭異的是在與寒冷絲毫不沾邊的天氣下那泛起的波浪竟然以極快的速度凝結成冰,然後又似被高溫灼烤,迅速的再度化成水。
倪兒幾乎是不分前後的發現了這一怪異的顯現,她蹙着眉將視線穿透水面,凝神見隱隱見得深處似有某物在遊動,於是道:“那是什麼?”
莫小九低頭看了看,在驚訝於眼中所見後快步的走過了橋,說道:“你管它是什麼,趕快走,別讓人發現我們是外來人。”
話音落,變故起,河中忽有一道水柱貼着石橋的邊緣逆空而起,帶着四濺的水花衝至了半空。見此一幕,幾人一驚,急忙退開了幾丈,待得再擡頭看時,卻見水柱的頂端向着四周鋪灑的無數水珠間有着一頭妖獸,此獸全身爲白色,身長丈許,兩足,有尾有雙翅,兩隻銀色的大眼之下嘴微凸,偶露兩顆尖銳的獠牙,最奇異的是其滿是絨毛的頸間圍繞着一圈噼噼啪啪作響的紅色電光。
此獸一出現,周圍的溫度便驟降,使得周遭如突墜寒冬,那衝起的水柱也極快的凝結成了冰柱,而那些散落的水珠則在落下的途中凝成了冰珠,頓時在小範圍內下起了一場冰雹,打在地面叮叮有聲。不過這一變化只是持續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因爲妖獸頸間的紅色電光突然降下,密密麻麻的繞上了冰柱,使得冰柱重新化作了水,嘩啦之聲中墜落入了河中。
莫小九三人不禁驚愕對視,都不識得此獸爲何獸,竟然有着這般神奇的力量,不過隨即三人便紛紛拔出了兵器,因爲妖獸輕扇着雙翅低下頭,雙目中露出了兇惡的目光,但就在三人手中兵器剛出鞘之際,忽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只聽那聲音道了一聲‘雷冬回來’,那妖獸便是將尾巴一甩,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朝着側方飛去。
幾人隨着聲音回頭,卻見不遠處正有一個男子緩步行了過來,此男子身着白衣,腰間繫着一條掌寬的腰帶,腰帶旁懸着一柄細劍。使得三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長相,其長相如女子般美麗,細眉大眼薄脣挺鼻,其肌膚更是勝雪,能讓真正的女子都自愧不如。他擡手翹指輕撫着那從丈餘來長變化成尺餘之體停在肩膀的妖獸,輕聲說道:“雷冬太過頑皮,可有嚇着各位?”
一瞥之下莫小九覺得驚豔,再瞥之下便覺得噁心,無論是從對方的聲音、咽喉還有平坦的胸部都明顯可以判斷出是個男的,卻偏偏生了一副女子的樣貌,且還是那種美得有些嚇人的模樣。他忍着腹中涌起的不適,說道:“確實被嚇得不輕,不過倒是無恙。”說罷他禮貌性的點了點頭,轉身便牽着倪兒準備離去。
可纔剛邁出一步,他卻又止住了身形,然後回頭將目光落在了對方那隻撫摸着妖獸的手上,落在了那露出袖外的手腕處,那裡正有着一個印記,一個兩頭爲尖,中間爲長形的六邊印記,印記之中有着一個字,凝神細看可發現赫然是一個鏡字!見此,他眉頭一皺,頓時肯定了此印記便是倪兒父親所說的印記。
見他皺眉,那人停止了撫摸肩頭的妖獸,嘴角微揚的垂手於腰側道:“幾位可是對於被雷冬驚嚇而有不滿?”
莫小九回過神,將手中黑刀收入了鞘中,臉上沒有絲毫不滿的神色,即便對於對方的語氣有不滿他也不敢顯露出來,不說對方的修爲如何,就僅憑那隻妖獸也不是他們三人能夠對付的,於是笑道:“我們何來不滿之意,只是覺得您肩頭的那隻妖獸甚是奇特,之前還是丈餘之體,眼下卻已變成了尺餘來長。”
聽他提及妖獸,對方眼中明顯露出了驕傲,撫着妖獸的頭道:“它可是這世間唯一的一隻雷冬之獸,自然奇特無比,你們此時所見還只是它的幼年之態,若待得成年可將會更爲神奇。”
聽他話語,莫小九從字裡行間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心想此人能擁有一隻九荒鏡像幻境中唯一的妖獸,那麼其身份必然不低,於是眼珠轉動間便有意想拉近關係,說道:“聽兄臺此言,在下不由得十分好奇,不知這雷冬之獸長至成年後會有何等神奇?”
這雷冬之獸才從蛋中孵出不久,所以對方自然也不知道其長大後的會是什麼樣,再則就即便知道,他又爲何要與眼前這幾人說?他緩緩邁步而來,看了看石橋那頭的城門,說道:“你們從這封閉已久的城門而進,卻不從其他門而入,便說明不是我城中之人,既然不是我城之人,那麼我爲何要告訴你們雷冬獸的事?”
莫小九本以爲對方沒有看見自己三人是從何處進入城中,卻不想對方輕輕楚楚看入了眼中,他臉色微變的拉着倪兒後退了一步,右手則悄然藏於了身後,中指一動便將戒指中的縱劍取了出來,於此同時心念電轉的思索道:“我們來此並不存在什麼惡意,只是爲了躲避仇人的追殺,還請閣下不要誤會。”
白衣人乃是城主之子,是最受寵愛的小兒子,因爲身份高高在上之故也就自然不會聽平民口中的理由,他緩緩擡手一指,肩頭上的雷冬之獸便展開雙翅飛了起來,途中再度變化成丈餘之體向着莫小九三人兇猛的撲了過來,“父親大人不在,這城中便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而你們既然進了來,那麼便只有死!”
雷冬之獸雙翅帶着勁風撲下,全身滲透出強烈的寒氣,頸間的紅色電光延伸出無數條,如密密麻麻的長鞭噼噼啪啪籠罩而來,若是被臨身,三人必將在瞬間被凍成冰雕,然後在電光中化爲碎屑,在此千鈞一髮之際,莫小九急忙大喝出聲,說道:“我們若死,這座城也將亡,你也同樣會死!”
妖獸依然兇猛而來,不過近似女子的白衣男子似乎並不想一擊擊殺幾人,而是欲要戲耍一番,所以寒氣卷下後凍結了旁側的地面,緊接着落下的紅色電光將地面擊得碎屑四濺,擊出了一個大坑,他招回雷冬之獸,頗有些戲虐的道:“這倒使我很是疑惑,不知殺了你們這座城爲何要毀,我又爲何要死去?”
紛飛的碎屑中莫小九三人一馬向後連掠幾丈,待得穩住身形後,他臉上的驚色不但沒有消減,反而還愈發濃了起來,因爲他看見白衣男子身後逐漸凝聚出了五道靈輪。他強行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故作鎮定的拂了拂袖上的灰塵和沾染的冰霜,說道:“那些人追我們至此是因爲我們是一個巨大秘密的關鍵,若是我們死了,那麼那個秘密便會永遠被埋葬,而那些人自然會將怒火燒到殺死我們的兇手身上。”
白衣男子脣間有笑傳出,他彈了彈指尖並不存在的灰塵,說道:“此種爲了保命而想出的藉口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那麼請問你說的秘密是什麼秘密?若是我聽後感興趣,說不定還真就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所謂秘密自然是莫小九的謊話之言,他示意倪兒和武小劍站在原地後走上前幾步道:“這秘密當然不能爲外人知道,若不然我們幾人的命還有何值錢可言?”不待白衣人開口,他擡頭看了看天空,又道:“難道閣下就不覺得奇怪麼?爲何貴城中凡是七道靈輪修爲的人都在今晨離開?難道就不覺得這其中有着什麼原因?”
白衣男子雖然生於九荒鏡像幻境長於九荒鏡像幻境,但並不知道修爲只要達到了七道靈輪破王境便會被擁有九荒鏡的闕諺控制,更不知道城中強者的離開是因爲闕諺感應到了倪兒父親的到來,所以在聞言後逐漸的皺起了眉頭,說道:“爲什麼?”
莫小九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微動,將縱劍收入了戒指當中,說道:“他們乃是感覺到了遠方有危險如風暴般在席捲而來,所以皆是迎敵而去,不過恐怕也是以卵擊石,擋不住那些強者的步伐。”話間,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無比自信的神色,繼續道:“不過若是有我相助,你們的這座城便可倖免於災難。”
白衣男子對於他的前半句話將信將疑,但對於後半句卻是全然不信,看了看三人背後凝聚的靈輪道:“就算城中強者離去的原因如你所說,但你們之中修爲最高者也不過四道靈輪,憑什麼說只要有你相助,此城便會免於災難?”
莫小九道:“如我剛纔所說,我們身上有秘密。”
男子冷笑:“若你身上有秘密,那麼我將你們交給他們不就成了?”
莫小九搖了搖手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身上的秘密大到超乎你的想象,如今有兩個六道靈輪的強者追到了這裡,後方將會有一批更強的人趕來,他們如此興師動衆便是爲了我們三人,你要是將我們擒下,難道他們就不會猜測我是不是將秘密告訴了你?再則,就即便他們知道我沒將秘密告訴你,也同樣會滅了這座城,因爲此城之中有他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