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中的人在揚刀擊出了那一道刀芒之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從屋檐俯衝而下的人,落在了那從人手中射出的匣子。匣子雖爲玉,但卻不透明,看不清裡面所裝之物,可他知道其中必然有着能詭異,所以,腳下一用力便要掠開。
而從屋檐俯衝下的刺客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在匣子脫手之際便是扔掉了右手中的長弓鏘然拔出腰間的刀直劈而出,從刀尖吞吐的刀芒瞬間便在一聲哧然之聲中將手臂左右長短的玉匣從中斬斷,與此同時,他左手成掌擊出,星輝化作勁風猛然將那灑在半空的綠色液體吹向了巷道。
巷道中散亂頭髮遮住面目的王元已經一步跨出,只要腳下發力便可向前衝出,避開那瀉來的綠色液體,但不知爲何,已準備要躲的他卻是忽然止住了身形,然後有風將他臉上的亂髮吹開,露出了那帶着冷笑的嘴角和完全陌生的長相。他手中的刀揚起,刀身上白光凝聚成刀芒逆空,帶起呼嘯掠向了刺客。
刺客追在那一片綠色液體之後,手中的刀已然揚至身後,拖在了右腳側,只要向前一揮手,那麼便有刀芒劈斬而下,然而,他本要立即揮出的刀卻是沒能立即揮出,因爲他看見了巷道中人亂髮下的臉,看見了那本該是王元卻不是王元的臉,於是便是一驚,於是反應便是一慢,於是,他便註定要在今夜殞命,亦或被擒。
因爲,在巷道中人擡頭之際,有着一個人影從旁側較高的屋頂上躍了起來,然後帶着身後五道靈輪的光亮,帶着刀身上凝聚的刺眼光芒俯衝直下,帶着一聲出口的厲嘯斬向了下方的刺客,其手中刀之快,在空氣中摩擦出了一年呼嘯,其手中刀之狂,若是被斬中,那麼被斬之人必定一分兩段。
刺客自然發現了頭頂上從屋頂撲殺而下的人,但他此時身處半空,根本就無處借力,就即便是有地方借力也毫無時間,所以他只得強行扭轉身形,咆哮一聲將手中刀逆空揮出,斬出了一道刀芒,緊接着,他回刀下劈,以防止巷道中人驟然掠起,不過他並未太過擔心,因爲他的身下是一片瀉落的劇毒,所以,下方之人幾乎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出手。
但,一切都出乎了意料,因爲,巷道中人先前逆空斬出的那道刀芒將半空瀉落的那一片毒液斬出了一道缺口,然後他便雙腿發力,身形驟然拔地而起,從缺口中掠過,一刀殺向了刺客的胸膛。
上方有着砰然之聲響起,從屋頂躍下之人一刀斬碎了襲來的刀芒,於是便有一片亮光在夜色中乍亮,將紛飛的細雨激盪得更爲凌亂。而在破碎成光點的刀芒照亮了小範圍的夜色之後,又有着一片刺眼的光芒伴隨着轟然巨響出現,卻是拔地而起之人擊出的刀芒擊在了刺客劈出的刀芒上,然後擊在了處於驚慌中的刺客身上,將之因佈滿星輝而堅硬如甲冑的衣衫絞成了一片碎屑亂揚。
下一刻,從巷道中拔地而起的人被巨大的力量重新撞回了巷道中,撞至了那一片被狂暴的能量震得四處飛濺的綠色液體之中。而刺客則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撞停了俯衝的身形,且將之反向拋向了空中,拋向了上方那繼續掠下的人,拋向了那繼續斬下的長刀。
長刀帶着劈山裂地之勢斬下,直取刺客的頸項,若是斬中,那麼必定是身首異處,鮮血潑灑的景象,但,持刀之人似是並不想讓敵人死得太快太過輕鬆,所以,他雙臂一轉,本是向下的刀刃便轉至了上方,以刀背斬向了被逆空拋來之人的後背,於是,剎那之間響起了砰然之聲,於是,在光芒爆散後便有着重物伴隨着慘叫砸向了巷道,轟然將地面砸出了一片蜘蛛網般的裂痕,砸出了一片碎石亂濺。
五道靈輪之境的刺客在兩名同樣境界之人的配合夾攻之下只此一擊便喪失了戰鬥能力,再加之墜落時沾染了地面灑落的毒液,所以,不過頃刻之間便是奄奄一息,不過他註定不會死,因爲公主不想讓他死,所以來自公主手下的侍衛不能讓他死,所以那名墜跌在巷道中的人便走了過來,拿出了懷中的一個小匣子。
他從巷道中躍起,再被巨大的力量撞回巷道後同樣是沾染了灑落的毒液,所以同樣是踉蹌欲倒,命懸一線,但,他的懷中有着作爲公主侍衛特有救命丹藥,所以他打開匣子將其中一枚放入了口中,然後上前把另一枚喂入了刺客的口中,將之強行引入了其腹內,融散從一片藥力。
從屋頂上躍下的人在一刀斬落刺客後便是繼續躍下,落在了被砸得滿是裂痕的地面上,他看着同伴在旁側調息,看着腳前之人在丹藥的作用下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呼吸,然後冷哼了一準備將手中刀換入鞘中,但,就在此時,就在長刀有過半的刀身插入鞘中之際,有異變陡起。
只聽,有弓弦連續作響,有尖銳呼嘯刺耳,有數道黑影從巷道的一頭飛奪而來,卻是一道道與空氣距離摩擦的箭矢,箭矢從夜色中出現,貼着地面疾飛,速度之快,激盪了所過之處凌亂飛灑的細雨,更卷破了地上偶有的一灘灘積水。
數道箭矢從巷道盡頭的夜色中掠出,然後便有着一個人追在了箭矢之後,那人黑衣黑髮,臉上帶着黑色面巾,整個人猶如夜色一般漆黑,他雙腿前後交替如風朝着三人的所在之處疾奔,他扔掉了左手上的長弓,將右手擡起握住了肩後那一截露出來的刀柄,他眼中有着冷光,冷光中透着自信,因爲,他完全有把握做到在一名暫時沒有了戰鬥力的侍衛前擊退另一名侍衛,殺掉那一個躺在地上的刺客。
他身後有着五個同心光環,他同樣是五道靈輪虛王境,但鈞千羽派他跟隨便必然有着原因,必然確定其能夠將失手的刺客滅口。
呼嘯由遠及近,那名準備還刀入鞘的侍衛已經一步跨至了另一名侍衛和刺客之前,雙手揮動如風間,已將數道刀芒擊出,絞碎了那一片襲來的箭矢,緊接着,他舉刀過頂反覆幾次直斬而下,狂猛的將星輝凝聚成刀形劈出,翻轉着奔涌向來人。
數道弧形的刀芒在巷道中翻轉奔涌,如潮席捲,但並未將黑衣人淹沒,因爲那黑衣人在即將與刀芒相接之時忽然腳步一錯,身形赫然消失在了右方的一條巷道之中,見此,侍衛後退一步站至調息的侍衛和地上流血的刺客之間,他沒有追擊,因爲他沒有能力帶着一個重傷之人和一個暫且喪失了戰鬥力的人與一個五道靈輪激戰。
如潮的刀芒翻轉着沿着巷道奔涌,奔涌至巷道的盡頭,破開了盡頭處的夜色轟然擊在了一間房屋上,頓時將那一堵牆絞成了碎石飛濺,將屋中早已被驚醒,然後躲在窗前探頭偷看的那人瞬間分了屍,化作了一片夾雜着碎肉的血水潑灑。
而就在那幢房屋開始坍塌之際,侍衛右側的巷道之中忽然出現了光亮,光亮之中消失的黑衣人陡然出現,鏘然拔出了肩後的刀,斬出了一道刀芒,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按在了左側腰間,按在了那兩把黑色的飛刀之上。
弧形的刀芒帶着五道靈輪之境的力量急速襲來,眨眼便至,於是,侍衛雙臂上肌肉陡然墳起,陡然將手中刀舉過頭頂,暴喝一聲狂猛的斬了出去,他不能退,不僅身後有着那個不能死的刺客,更有着那個正在調息的不能死的同伴,所以,他必須擋住對方,而他相信可以擋住對方,因爲對方也不過是虛王境。
但,黑衣人的目的不在他,所以在兩道刀芒相撞之際,在狂暴的力量伴隨着巨響蕩散開來之時,在兩人都從蕩散的能量中穿過,猙獰的殺向對方的一刻有一隻左手揮了起來,然後便有着兩柄漆黑的飛刀從指間脫離,帶着低嘯貼地掠向了不遠處那個躺在地面的人。
飛刀的低嘯被刀芒相撞的聲響掩蓋所以並不明顯,再加之侍衛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黑衣人身上,所以一時間並沒能發現飛掠的飛刀,而當得反應過來之時,那兩柄手指長兩隻寬的柳葉刀已經如黑色的閃電一般從他的旁側掠過,徑直射向了身後刺客的頭顱。
那名調息的侍衛發現了飛刀,可他此刻正在以丹藥化解體內的劇毒,所以並無能力將之擋住,但,他依然咬着牙竄了起來,提聚着在劇毒下本暫且不能提聚的星輝,一步便跨至了刺客之前,他準備以身體擋下那奪命的兩把刀。
他知道飛刀入體自己便很有可能死,但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爲若公主知道了今夜之事,若知道了已被活捉的刺客又死亡,那麼他與同伴都不會有好的下場,而若擋下了飛刀,刺客便可能不會死,那麼同伴便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