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九怔怔的看着這個從屋下爬上來的人,怔怔的聽着其口中污言穢語,心想少爺我今天是不宜出門還是怎麼的?爲何吹個笛便引來了個討厭的人,而好不容易將之趕走,現在又來了個凶神惡煞的大漢?
他本就不悅,此時聽得壯漢口中難以入耳的污言穢語便更加不愉快,冷道:“你要是敢再罵,小心少爺我揍你!揍得你娘都不認識你!”
滿臉胡茬的大漢一聽,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以手中的柴刀指着莫小九道:“你先是踩爛了我家屋頂,現在居然還敢說我娘!”
從大漢剛纔選擇用爬的方式上樓,莫小九便肯定其絕無什麼修爲,所以絲毫不懼,他看了一眼其手中的滿是缺口的柴刀,然後伸手一撩衫前擺,緊接着一擡腳一落腳,便是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踩碎了好大一片屋瓦。他道:“少爺就踩你家屋頂,怎麼的?你咬我?”他看向大漢越來越憤怒的臉,又道:“我就說你媽,怎麼的,你砍我?”
大漢氣得哇呀呀直叫,叫罷便是踩得屋頂直作響的衝來,與此同時雙手將柴刀舉過了頭頂,見勢是要將莫小九一刀兩半,他怒極咆哮,“讓你說我娘,我砍死你個畜生!”
莫小九很是愕然,心想這大漢是不是有點傻?難道就看不出小爺我的修爲比他高?他看着那即將砍下來的柴刀擡起右手將五指攥成了拳,說道:“你要是再不停下,小爺我可真揍你了啊。”他本想將之嚇住,可誰知對方竟是猶如未聞未見,於是,他挑眉出手,拳頭帶起一股勁風前衝。
似見他踩壞了別人家的屋頂還敢出手打人,那大漢更是面目猙獰的亂叫,用盡全力的將手中柴刀砍了下來,“我剁碎了你個踩人屋頂罵人孃的畜生!”
聞言,莫小九也不禁有些怒了,心想少爺我是踩碎了你家屋頂,可你罵這半天少爺我不是也沒有還嘴麼?還真當我好欺負不成?他一步跨前,擡起左手擋向那襲來的柴刀,而擊出的右拳則是徑直衝向了大漢的胸膛,見勢,是要將之一拳頭撞飛而出。
可就在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就在大漢胸膛上的衣衫已經被勁風扯裂,只要再近一分便是皮開肉綻之時,莫小九的拳頭卻是生生的停了下來,他左手抓住頭頂那隻持着柴刀之手的手腕,擡頭看向手的主人道:“你說什麼?”
壯漢臉上的憤怒猙獰不知何時已經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用眼角餘光注意着周遭的警惕神色,他壓低着着頭動了動嘴脣欲將之前的話再重複一遍,可還未待得聲音傳出,卻聽得後方有着淒厲的慘叫傳來,回頭一看,只見在不遠處的某幢樓內突然飛出了個人影,帶着一片潑灑的鮮血砰然砸在了一處屋頂之上。
莫小九皺眉,然後疑惑,然後低頭將目光落在了停於大漢胸前兩寸之處的拳頭上,心想小爺這拳頭何時變得這般神奇了?竟然能夠打在此處,傷在別處?
而與他相同動作的還有隔壁酒樓上看見了這一幕的衆酒徒,於是,便有人驚奇的出聲,說道:“那人好厲害!竟然可以做到傷彼不傷此!”
就在話音落下之時,又忽聽兩聲慘叫傳來,只見,還是那幢樓之處,又有着兩個人影翻滾着飛出,於半空中灑落了一片血水。
見此,看得見的人紛紛將頭探出了窗外,極目看着人影慘叫着飛出之處。聽此,看不見的人則紛紛尋找能夠看見的地方,議論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他們卻不知,就在剛纔,於盛之天還在屋頂上之時,便有着兩三人出現在了不遠處的那條街道,然後如一般的酒客般走進了那一間酒樓。
這一間酒樓如帝都的其他酒樓一般,在這段特殊的時間內生意變得紅火了許多,以至於讓掌櫃在對於流言的擔憂中又笑得有些合不攏嘴,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樣的日子便要在今日結束,便要在剛剛走進來的那兩三個如普通酒客一般的就可手中結束。
底樓中正好還有着三四個空位,可那三人卻並未停下腳步,乃是徑直走向樓梯,一路上得了頂樓。可頂樓中各方面條件都較好,所以早已是座無虛席,而那幾人卻是並不在意,就這麼一手拿着酒壺一手端着杯走至窗前靠着窗沿閒聊了起來,他們沒有點下酒之菜,只有要了些許瓜果放在了窗臺上。
酒樓的生意之所以超過以往,便是因爲公主與帝王,與鈞家之間的事,所以議論的便自然是這些已經不知道議論過了多少次的事,不過因爲每次圍攏在一桌的人不同,所以議論聲依然還是那麼濃烈。而那三人卻有些異常,因爲他們只是聽並不說,就連相互之間都不曾交流過一句話。
如此過了許久,某一桌的某一人或許是因有急事而匆匆離開,而那三人之中的一人便是端着酒杯坐了上去,見此,一人轉轉過頭道:“兄弟,你覺得不久後的帝都會變成什麼樣?”
端着酒杯的人放下了酒杯,看着他想了想道:“我覺得過不了多久這個帝都便會是公主的,然後整個天下都會屬於公主,公主很有可能會成爲青龍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王。”
那人卻搖了搖頭,說道:“公主畢竟是公主,乃是女兒之身,她沒有皇后那般強大,所以想要掌管整個帝國恐怕很難。”他飲了一口酒滋潤有些發乾的嘴脣,繼續說道:“再則,聽說帝王如今只是閉門不出,並非是那什麼了,所以,她更不可能坐上帝位,但若最終真的就坐上了帝位,那麼青龍帝國恐怕就變得岌岌可危了。”
新來此桌的人笑了笑,伸出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與此同時左手緩緩的垂至了腰側,握住了那一把從袖中滑落的短刀,說道:“可我很確定,青龍帝國將會迎來它的第一位女帝王。”
那人不解其爲何這般篤定,剛要疑惑開口卻忽然覺得眼中有一道亮光閃過,隨即便感覺身體竟是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倒飛了出去,於途中撞到數人撞翻了許多桌子凳子撞出了窗外,然後他便看見了靠在窗前的那兩人在笑,再然後他便看見了自己胸膛上飛灑出的鮮血,於是,他臉色驟然蒼白如紙,張開的嘴中驟然傳出了交織着恐懼的慘叫。
事發突然,樓內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怔,而後待得反應過來便是一陣陡然的慌亂,紛紛驚恐的後退,如堤口的水流般紛紛朝着樓梯擁擠,於是,木製的樓梯欄杆在眨眼間斷裂,有不少人便直接從頂樓墜了下去,如滾落的石頭般接連砸在了底樓,砸出一片或飛濺或流淌的鮮血。
衆人在推在擠,靠在窗前的兩人和坐在桌前的那人卻是不緊不慢而來,然後便是一言不發的抽刀劈砍,劈出了一陣陣破體之聲,劈出了一片片鮮血如水,更是劈出了震耳欲聾的恐懼尖叫,而尖叫聲中忽然有着一個憤怒的聲音傳出。那不知藏在何處的人用有惡毒的言語咒罵,說道:“我剛纔都聽見了,你們是公主的人!是公主派來殺我們的人!!”
三人不理也未去找出那個人,彷彿就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揮動着手中的短刀劈砍着想要亡命而逃卻失蹤沒能逃走的衆人。而那個聲音便在此時又響了起來,“公主好狠辣的心,不僅趁機篡位,現在竟然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都不放過,這樣的人想要登上帝位?想要成爲青龍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王?我第一個不答應!全帝都的人不答應!!”
揮刀的三人之一停下了手中揮動的短刀,一把將兩個滿身是血的酒客扔出了窗外,然後滿臉寒霜的尋找着聲音的源頭,說道:“我們是鈞家的人,不是公主的人,你們都記清楚了,殺你們的人性鈞!死後可別找錯了人報錯了仇!!”
那個聲音歇斯底里的道:“你們鈞家的人?放屁!你真以爲我們平民的眼睛都是瞎的,耳朵都是聾的不成?!若真是鈞家的人,你們會說你們姓鈞?你們這羣畜生!來自公主手下的畜生!我們這些人犯了什麼錯?不就是聚在一起議論了她麼?她就要殺我們讓我們閉嘴?可那些都是事實?!她敢做還怕被人說?!”
三人中的一人終於是找到了那個聲音的源頭,他一聲怒罵之後便是滿臉兇光的扒開了衆人將那說話之人抓了出來,可而後剛要將手中之刀插入其胸膛,卻是被同伴生生制止了下來,然後三人便同時看向了屋頂,再然後便是臉色一變,齊齊掉轉身形從窗口躍了出去,於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了遠處密集的房屋巷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