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布達拉宮中依舊陰冷,每日間,衆僧的梵唱聲縈繞在整個山頂上空,讓人心情平靜。
這一日,陽光很好,木鬆源拄着一根木杖,小心翼翼的從屋中走了出來,倚着門框仰頭看那天空中的太陽,陽光很刺眼,他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淚水無預兆的流了出來,眼睛痠痛不已。
君寶從遠處走來,眼見木鬆源拄着木杖走了出來,不由的驚了一跳,疾步奔到近前,伸手扶住他,急急道:“木公子,你的斷骨剛剛癒合,你現在還不能下地,否則可能會落下殘疾!”
木鬆源自嘲的一笑,道:“殘廢又如何,我沒了武功,不能爲爹孃報仇,連殘廢都不如!”
“木公子何出此言,武功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練啊!”
君寶蹙眉道,心中不明白,木鬆源爲何一直放不下散功這件事。
木鬆源聞言,目光森然的盯着他,冷冷的笑着,“還可以再練?那你告訴我,我要練多久才能親手殺了雪天星與嘯月公子!十年!還是二十年!”
君寶被他冰冷的語氣嚇了一跳,囁嚅着,“這個…….”不知道說什麼好,別過頭去不敢看他冰冷的雙眸。
木鬆源掙脫他的手掌,拄着木杖行到院中,仰頭看着天空,嘶吼道:“他們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我卻報不了仇!我活着還有什麼用!!”
說罷,用力的將木杖砸在院中的石桌之上,手腕粗細的木杖咔嚓一聲,登時崩斷成兩截,而他卻依然揮舞着手中的斷杖,彷彿瘋魔了一般,瘋狂的敲打着石桌與身邊的一切。
見他發狂,君寶驚了一跳,搶上前去,便要奪下他手中的木杖,卻是又不敢硬來,只得高喊道:“木公子!你不要這樣啊!你手臂的斷骨剛剛癒合!千萬不可使力!”
“斷了就斷了!我連父母之仇都不能報!活着有何用!”
木鬆源嘶吼,奮力將手中的木杖擲出,方向竟是對準了君寶,君寶變色,慌忙閃避,唰!勁風撲面,木杖擦着他的耳邊飛過,咄一聲,釘進了廊柱之中。
君寶有些驚訝的看着那釘進廊柱之中的木杖,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而後緩緩回頭,疑惑的問道:“木公子,你的力道….”可是話說一半,他便瞪大了眼睛。
只見木鬆源定定的站在原地,保持着擲出木杖的姿勢,身體筆直,如同一杆標槍!
而令他驚駭的是,木鬆源的那隻手掌在變,變的如同遒勁的蒼鷹趾爪一般,一層層細密的紫紅鱗甲浮現,沿着手臂蔓延。
轉眼,木鬆源徹底變了模樣,因昏睡月餘而變的消瘦的身形明顯大了一圈,雙臂之上肌肉墳起,突突跳動着,兩隻肉掌完全變成了佛教壁畫中的虯龍爪,而最猙獰的是他的面孔,紫紋密佈,鱗甲重重,硬生生將那一張眉清目秀的面孔變成了紫面紫瞳的惡鬼模樣!
“血歸術…….”
木鬆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忽而瘋狂的大笑起來,“我還有血歸術!我還有血歸術!天不絕我!”聲音淒厲,如惡鬼在哭號。
正當君寶看着他狀若瘋魔,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木鬆源卻是忽然轉身朝着天梯奔去,君寶一驚,急急喊道:“木公子!你要去哪!”
“去找雪天星!我要殺了他!”
木鬆源低吼着,如一頭猛虎一般朝着山下奔去。
君寶遲疑一瞬,慌忙跟了上去,然而血歸術下的木鬆源奔行起來,絲毫不比他施展輕功慢上分毫,甚至隱隱快上一線。
很快,二人離了布達拉宮,朝着城外衝去,來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春草發芽,給沉睡了一個漫長冬季的大地披上了一件綠色的新衣。
血歸術雖厲害,可卻有時間限制,尤其是現在的木鬆源既無半分內力,身體還十分虛弱,是以根本不能持久,瘋狂奔行數十里後,木鬆源終於感覺到一絲疲憊,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最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而君寶也迷失在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中,他找不到迴路,更找不到木鬆源,想起當初對雪寒漪的承諾,他就沒來由的一陣心悸,然而天色已暗,更可氣的是又下起了小雨,沒有了星星,他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只能冒着綿綿細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在荒原中,尋找着木鬆源的蹤跡。
小雨在半夜停了,腳下的地面卻是在吸足了雨水後,變的溼軟,每一腳落下去,便會有大半腳掌陷進去。
君寶不敢停,他知道木鬆源如今身體虛弱,又沒有內力,而那種詭異的狀態不知能持續多久,萬一他暈倒在草原中,說不得就會變成餓了一個冬天的草原狼的口糧!
一想到這種可能,君寶就更加着急,不由高喊道:“木公子!!”然而那喊聲隨風而去,卻是引得草原深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嘯!
聽得那狼嘯聲,君寶越發的焦急起來,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可是黑暗中他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只得漫無目的的走着,一直到清晨,君寶雖然疲憊不堪,卻依舊繼續向前走去。
薄霧籠罩了整片草原,清晨的風,柔和中帶着一縷寒意,木鬆源自昏睡中甦醒,撐着痠痛不已的身體起身,舉目四顧卻是一片茫然,只有籠罩着薄霧的草原。
嗷嗚!
忽而一聲狼嘯傳來,聽那聲音,似乎那隻狼近在咫尺,木鬆源驟然變的緊張,身體伏低,雙手握拳,似一隻獵豹一般,隨時準備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
正此時,一陣隆隆聲響傳來,似有千軍萬馬朝他衝來。
下一刻,一羣健壯的駿馬自薄霧中衝出,在馬羣之後,還跟着一羣狼草原狼,咆哮着緊追不捨。
眼見得這一幕,木鬆源不及思索,看準了馬羣中那一匹跑在最前邊通體黝黑的駿馬,一個箭步衝上去,縱身一躍,便落在了馬背上。
突然被人騎在背上,黑馬不由的高高揚起前蹄,高聲嘶鳴着,似乎是要將木鬆源顛下來。
木鬆源卻是一手抱緊了馬脖子,另一隻手緊握成拳,雨點一般落在黑馬的脖子上。他雖散去了全部內力,可是力氣還在,尤其是修煉了血歸術後,他的力氣在不斷的增長,如今情急之下以拳頭馴服黑馬,竟是打的黑馬嘶鳴不已,再也不敢尥蹶子,溫馴的向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