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鬆源在生死邊緣徘徊,獸血在他體內不受控制的四處亂竄,就算是空聞大師和他義父獨孤寒峰合力出手也無法壓制他體內的獸血。
經過又一次嘗試,兩位老人一臉黯然,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屋中走了出來,頹喪的靠坐在檐下的躺椅中,愣愣看着小雨淅瀝瀝下着。周琪兒懷裡抱着一隻小老虎靠坐在一隻猛虎的身邊,呆呆的望着遠處灰濛濛的天空。
她想不明白,爲何昨天還好好的兩個人,今天卻是各自倒下了。
木鬆源在東屋,水兒在西屋,兩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周琪兒靜靜的坐着,看看西屋的門,又看看東屋的門,期盼着那兩扇門能夠吱呀一聲打開,然後就能看到容光煥發的木鬆源和水兒走出來。
可是看了很久,那兩扇門也沒有絲毫要打開的跡象。
周琪兒有些失望,卻又忽然想到了死亡,她害怕起來,小小的身軀不由的顫抖起來,如風雨中的樹葉。
片刻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倏然起身跑到空聞大師身前,咯噔一下跪了下去,哭喊道:“爺爺!爺爺!你快救救鬆源哥哥和水兒姐姐吧!我爹爹死了,二叔三叔也不知道去了哪,我只有大哥哥一個親人了!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琪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空聞大師回神,連忙拉起滿臉是淚的周琪兒,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悲傷與無奈的神色,不是他不想救,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全然對二人的情況束手無策啊!
獨孤寒峰失神的看了一眼正自嗚嗚大哭的周琪兒,語氣落寂的自語道:“已經一天了,他還沒有醒過來……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讓我後繼無人,孤獨終老,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人迴應他,周琪兒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空聞大師滿臉哀傷,兀自搖頭低嘆不已。
錚!
隨意丟在腳邊武林至尊武器蟠龍劍發出一聲輕吟,似在迴應着獨孤寒峰心中悽苦。
獨孤寒峰蹙眉,看着腳邊的青色長劍,低語道:“你能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嗎?是否我殺人太多,應有此報?”
錚!
長劍再顫,震出清脆的聲響。
獨孤寒峰臉上忽然涌起怒容,直起身子對着腳邊的蟠龍劍怒吼道:“不!你只是死物!怎麼會明白我心中的苦楚!老夫一生縱橫江湖,爲的便是快意恩仇四個字!從不信什麼天命!我不信蒼天!何來這賊老天對我的處罰!我不信!!”
“啊!!”
一聲怒嘯中,獨孤寒峰的身影衝進了雨幕中,青色蟠龍劍如影隨形,在其身周盤旋一圈,而後直上青天。
咔嚓!
天空中劃過一道紫電,擊中青色的蟠龍劍,金花四濺,蟠龍劍上升的速度慢了下來,隱隱有下墜的趨勢。
噗!
獨孤寒峰噴出一口鮮血,殷紅的血沫將他的白鬚結成一片暗紅色,他的神色卻變得更加猙獰,狂暴的護體罡氣在周身涌動,迫的雨絲無法靠近。
“我不信命!我也不信你這賊老天!我不信!”
獨孤寒峰嘶吼着,猶如一頭受傷的猛獸,猛然一指狠狠的點向空中。
嗖!
狂猛的內力破空而去,擊打在下墜中的蟠龍劍上,青色長劍再次急速上升,仿若一道青色的閃電,帶起陣陣呼嘯之聲!
咔嚓!
又一道紫電自雲層中落下,轟擊在蟠龍劍上,一道清脆的龍吟聲傳來,長劍青輝四射,不墜反升,彷彿一條青龍撲向那黑沉的雲層。
蟠龍劍穿進雲層,霎時,黑沉的雲層中雷電交加。
片刻後,青色長劍自雲層中衝出,挾裹着滾滾清輝和雷芒,彷彿一條怒龍,朝着小院俯衝而來。
院中的三人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這等神異的景象。
“這是…………”
獨孤寒峰蹙眉疑惑的看着那空中的蟠龍劍,空聞大師卻是驚呼一聲,“龍髓的傳說難道是真的!!”飛身自檐下衝了出來。
“蟠龍劍的龍髓傳說!!”
獨孤寒峰失聲喊道,旋即滿面狂喜,擡手一掌拍向空中,剛猛霸道的內力暴涌而出,激的空中雨絲倒飛向高空。
“不能讓他落地!!千萬不能讓他落地!否則龍髓便會融入大地!!”
空聞大師在一旁高叫着。
“老光頭!你給我閉嘴!!”
獨孤寒峰不滿的低吼一聲,曾經賴以成名的無定風波掌使了出來,一掌接一掌打向空中,剛猛的掌力不斷轟擊在蟠龍劍所幻化的青龍之上,讓其下墜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然而人力畢竟無法與自然力量抗衡,這是天雷,饒是以獨孤寒峰那冠絕天下的無定風波掌也僅僅只是讓那雷龍的速度慢了一點。
雷龍帶着呼嘯之聲撲了下來,獨孤寒峰臉上興奮的神色一滯,旋即長嘯一聲,運氣全部內力瘋狂轟擊着雷龍。
然雷龍速度不減,空聞大師變色,身形一晃便來到了獨孤寒峰身後,雙掌抵在獨孤寒峰的背上,全身內力毫無保留的灌進了獨孤寒峰體內。
得空聞大師相助,獨孤寒峰怒嘯一聲,鬚髮皆張,無定風波掌的威力更勝,每一掌擊出,都讓空氣中產生恐怖的爆炸聲。
雷龍落了下來,獨孤寒峰長嘯,雙手以擒龍之勢狠狠的抓了過去。
轟!
轟鳴聲中,獨孤寒峰和空聞大師二人身體一震,向後暴退而去,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二人整整向後退了六七丈遠,方纔停了下來,卻是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殷紅的鮮血並未落向地面,而是瞬間便被蒸乾了。
漫天的清輝和雷芒逐漸消散,獨孤寒峰雙手如猛虎之口,虛咬住不斷震顫的青色蟠龍劍,滿臉興奮的盯着那懸浮在劍柄之上的那一顆滾圓的翠綠色液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內力,包裹住那顆由粘稠液體組成的珠子,使其不至落地。
空聞大師鬚髮焦黑的從獨孤寒峰背後走出,蹙眉看着那翠綠液滴,驚奇的說道:“這便是那傳說中的龍髓嗎?!”
“老光頭!快!快取上好的玉盒來!”
獨孤寒峰語氣急促的催促着空聞大師,讓其拿玉盒過來盛放這傳說中的龍髓。
空聞大師回神,轉身快不進屋,片刻後捧着一朵翠玉蓮花走了出來。
滴答!
翠綠的龍髓滴落在翠玉蓮臺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猶如環佩叮噹。
龍髓落在了蓮臺上,卻是形狀不變,依舊爲滾圓,在蓮臺上滾動着,最終落入那蓮子的坑洞之中。
終於收好了龍髓,獨孤寒峰這才放心大膽的笑了起來,笑聲震徹山林。
空聞大師看到龍髓果如傳說中的那般凝而不散,諸塵不染,不由的也笑了起來。
周琪兒一見二人笑的開心,不由快步上前,急道:“爺爺!爺爺!你們笑什麼!是不是松原哥哥和水兒姐姐有救了?!”
二人連連點頭,獨孤寒峰更是大笑道:“哈哈!真是天不絕我!老夫的兒子有救啦!!”
空聞大師激動的說道:“真沒想到,這江湖傳說蟠龍劍中藏有龍髓,竟然是真的!”
“不錯!老夫執掌這蟠龍劍也有數十年,也未曾發現這劍中竟藏有這等稀罕之物!”
獨孤寒峰笑着的點頭,揚了揚手中的蟠龍劍,卻是發現劍柄上鑲嵌在龍眼處的一顆紅寶石碎掉了,當下恍然大悟,連連讚歎道:“不錯!不錯!世人皆知這蟠龍劍不單單是一柄神兵利器,更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歷代持掌此劍的人雖想要獲取其中所藏的龍髓,卻是不願破壞它,這才讓龍髓保存到了今日,救我兒一命!!”
“着實巧妙!令人匪夷所思啊!”
空聞大師也是連聲讚歎,鑄劍之人當初將龍髓藏入劍中,便已是考慮到了人性中的缺點,當真是神鬼之作啊!
“哈哈!確實巧奪天工!構思精妙!若非今日老夫一時氣不過上天如此待我,欲一劍破天,又怎會引來雷電,擊碎劍上寶石,化出龍髓呢!”
獨孤寒峰哈哈大笑,豪氣的說道:“看來這世間並沒有什麼天道,所謂的天道不過是人心中的美好期許罷了!”
“阿彌陀佛!”
空聞大師微笑搖頭,低宣一聲佛號,道:“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木少俠年少俠義,有一顆罕見的赤子之心,縱是上天也憐其命運多舛,特降紫電擊碎寶石,化出龍髓就他一命!”
“哼!什麼天道定數!老夫一概不信!老夫只知道我兒子沒事啦!”
獨孤寒峰嗤笑一聲,而後一把奪過空聞大師捧在手心的翠玉蓮花,小心翼翼的端在手中,緩步走向木鬆源的房間。
空聞大師和周琪兒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他身後。
三人還未走到檐下,卻是看到東屋的門忽然開了,木鬆源扶着門框走了出來,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的看着三人。
“鬆源!”
“鬆源哥哥!!”
“木少俠!”
三人齊齊驚呼出聲,皆是有些喜出望外,周琪兒小跑着上前,扶住了木鬆源,做他的小柺杖。
木鬆源看着獨孤寒峰和空聞大師,目光頓在二人破爛的衣衫和焦黑的鬍鬚上,皺眉道:“義父,您又和空聞大師打架了嗎?您忘了答應過孩兒什麼了嗎?”
“沒有沒有!”
獨孤寒峰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般,連連擺手搖頭,而後拽了拽空聞大師的衣袖,訕笑道:“老光頭!你快幫我解釋解釋啊!”
空聞大師呵呵一笑,合什在胸,說道:“阿彌陀佛!少俠有所不知,你義父並未與老衲爭鬥,適才只是天降雷霆,我二人合力對抗雷霆而已!”
木鬆源滿臉的不相信,低咳一聲,無力的擺擺手,道:“大師怎的也學會哄人了,幫着義父來騙我!”
“哎呀!爲父怎麼會騙你了!剛纔我們真的是在和雷電打架!這不,我們還弄到了龍髓!剛好可以治你體內亂竄的獸血!”
獨孤寒峰鬱悶的說着,將翠玉蓮花送到了木鬆源面前,以證明自己確實沒說謊。
“龍髓?那是什麼?”
木鬆源疑惑的問道,身子卻是晃了晃。
周琪兒急急說道:“鬆源哥哥,你沒事吧!我扶你去坐下吧!”扶着木鬆源慢慢向檐下走去。
獨孤寒峰捧着翠玉蓮花和空聞大師也隨即來到了檐下,獨孤寒峰急道:“鬆源,你別說話了,快服下這滴龍髓,爲父運功爲你化開龍髓,發揮其效力,一舉解決獸血之患!”
“好。”
木鬆源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獨孤寒峰將翠玉蓮花送到其嘴邊,柔和內力輕輕一震,滾圓的龍髓液滴便滾進了木鬆源的口中。
龍髓入口,便化作一股溫熱的液體順喉而下,一股暖意在腹中散開,向四肢百骸衝去。
木鬆源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卻倏然胸口一痛,忍不住痛哼出聲,體內獸血發作了,直接從椅子上反倒在地,痛苦的掙扎着,胸口的血獅頭印記越發的明顯,彷彿隨時要破體而出!
空聞大師見狀,連忙拉着周琪兒退到一旁,而獨孤寒峰在第一時間將他扶起,一雙手掌緊貼在他的背後,柔和內力涌入其體內,引導着龍髓的力量,去驅趕那些獸血,回到雙手之上最初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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