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木鬆源在營門口徘徊着,一雙眼睛緊盯着回營的路口,余天霸緊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獨孤寒峰閉眼盤坐在帳中,脫不花悄然走了進來,他眼皮微擡,淡聲道:“鬆源還在營門口守着?”
“是的,師尊。弟子去勸了,可是師弟不肯進來。”
脫不花苦笑道,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師弟還是個急性子,不過現在想想也釋然了,若是自己的父親被抓,下落不明,若有線索,自己怕是也會這般。
獨孤寒峰聞言眉頭微皺,起身說道:“我去看看。”便向帳外走去。
走出大帳,獨孤寒峰穿營而過,看到木鬆源正在營門口徘徊,不由暗自嘆息,緩步上前,道:“鬆源,這麼晚了爲什麼還不歇息?”
木鬆源回身,見是義父,當下躬身行禮,聲音低沉的數道:“義父,孩兒心憂父親安危,夜不能寐。”
獨孤寒峰微笑點頭,他看中木鬆源不單單是木鬆源資質上佳,最重要便是因爲他的孝心,試想一個從未經歷過風雨的孩子,爲了替父母報仇,習練血歸術,單不說那修習血歸術時需要承受的萬蟻噬心之苦,便是小小年紀就要硬着心腸殺人,以此可見他的孝心。
“我兒上前來,爲父有話與你說。”
獨孤寒峰招招手,示意木鬆源到自己身前來。
木鬆源緩步上前,勉強笑道:“義父,您要和孩兒說什麼?”
獨孤寒峰淡笑,伸手攬着木鬆源的肩膀,轉身朝着營中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師兄替你尋了件兵器,爲父覺得十分適合你!我們去看看吧!”
“好!”
木鬆源微笑點頭,向王帳之中行去。
脫不花正在帳中研究那地圖拓片,見師父和小師弟進來,當即起身迎了上去,衝獨孤寒峰行李後,對木鬆源笑道:“小師弟,你終於肯進賬了!來,先坐着,師兄已經吩咐伙伕去準備了酒菜,你這一天水米未進,要是餓瘦了,回去弟妹會找我麻煩的!”
心知脫不花是擔心自己,木鬆源心中暖融融的,拱手道:“謝謝大師兄!”
“哈哈!行了,你陪師尊先坐着,師兄去催催他們,手腳這慢!”
脫不花大笑,眼圈有些紅了,而後快步出了營帳。
二人落座,獨孤寒峰指着放在營帳中心的玄重峰,笑道:“爲父剛剛說的武器就是此物!”
“這是?”
木鬆源好奇的看着那微縮山峰模樣的東西,起身上前,圍着玄重峰轉了兩圈,而後伸手抓住山峰頂端,用力提起,卻是驚愕的發現這玄重峰竟是紋絲不動!當下不由驚歎道:“好重!”
獨孤寒峰捋須淡笑,道:“此物重逾百斤,正適合你血歸術狀態下使用!不憑內力,單憑此物的重量,便可殺敵!”
頓了頓,又道:“而且這玄重峰還有兩大妙處,一是任何鐵器只要靠近它,便會被它吸走,吸力之強,縱是一般的內家高手在面對這玄重峰時,怕也是很難握住手中兵器!二是此物堅硬無比,縱是爲父運起內力使用蟠龍劍斬之,也只能在其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劍痕!要知道,爲父的蟠龍劍已經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都只能傷其絲毫,料想尋常刀劍砍在上面,恐怕連道印痕都留不下!”
木鬆源點頭,這麼說來玄重峰卻也是一妙物,可惜體積太大,而且無處抓手,與人對戰時,使用此物會十分不便,不由嘆息道:“妙處雖多,但卻是無處抓手,使用起來會十分不便啊!”
“無妨,等回了芙蓉古城,爲父命你大師兄尋來工匠,在這玄重峰上加裝一根長柄,便可當重錘使!”
獨孤寒峰淡笑擺手,他早已想好,一生縱橫江湖,他身負絕技又何止追風步,裂碑指這幾種,還有一路神雷錘法,只是他不喜使錘,覺得太過笨重,所以從未施展過,而今巧遇這玄重峰,一時心中便動了傳神雷錘法給木鬆源的念頭,畢竟他想讓木鬆源繼承自己的衣鉢,當然要傾囊相授,至於木鬆源的接受能力,他半點都不懷疑,木鬆源過目不忘的天賦他還記得。
木鬆源聞言皺眉沉思,半晌說道:“孩兒以爲,這玄重峰不適合加裝長柄,應該裝一根精鐵鏈,當流星錘使!”
“流星錘?”
獨孤寒峰聞言一愣,略一思忖,而後拍手大笑道:“哈哈!說得好!就應該加裝一根精鐵鏈!當流星錘使!哈哈,爲父怎的忘了,那神雷錘法中有一招脫手錘!這流星錘正暗合此招啊!”
“神雷錘法,那是什麼?”
木鬆源好奇的問道,他如今就像個海綿,拼命汲取着獨孤寒峰一身的武學。
獨孤寒峰捋須笑道:“我兒,爲父還有一路錘法從未傳過任何人,而今這玄重峰正適合,而你也因爲修煉血歸術,力大無比,正適合學這神雷錘法!”
木鬆源驚喜的看着獨孤寒峰,義父獨孤寒峰言下之意他聽懂了,這是要傳他錘法,少年心性的他自是歡喜無比!
二人正聊着這神雷錘法,脫不花卻是走了進來,懷裡抱着兩罈美酒,見父子二人正聊的開心,當下笑道:“師尊,小師弟,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說着話,放下酒罈,湊了上去。
木鬆源撓頭笑道:“義父說要傳我一路錘法!”
脫不花聞言一愣,疑惑的看着獨孤寒峰,道:“師尊,您何時回錘法的?”
獨孤寒峰挑眉得意的笑道:“嘿嘿,花兒,爲師身負多種上乘武學,你所學只是三分之一罷了!”
“師尊,那弟子也要學!”
脫不花喜道,雖然他看上去一臉文氣,但卻是個十足的武癡。
獨孤寒峰聞言大笑,點頭道:“好罷!你若喜歡,便跟着一起學,不過爲師這次來還爲你帶來了一套身法,名曰:九轉游龍登天步,修至極致,有九轉化龍登天之偉力!”
“九轉游龍登天步?”
脫不花沉吟,忽然滿面狂喜,倒身叩拜,恭聲道:“多謝師尊!”
“呵呵,起來吧,當年,你執意要學九轉玄天經,爲師沒有辦法,只得任你去學了,但你所學的追風步卻並不適合九轉玄天經修煉出的螺旋內勁,只是當時爲師沒有其他的身法,只能暫時湊合。這些年,爲師在塞外隱居,特地爲你創了一套身法,與那九轉玄天經相得益彰!”
獨孤寒峰淡笑,伸手扶起脫不花。
正說話間,伙伕送了小菜進帳,恭敬的放下下酒菜後,便退了出去。
師徒三人在帳中吃菜喝酒,酒足飯飽後,三人出了大帳。
“來人!拿錘來!”
脫不花朗聲喝道,一名軍中力士便提着兩柄銅錘走了過來,恭聲道:“參見王爺!”
脫不花微微擺手,道:“你這雙錘重幾何?”
“回王爺,單錘重一百斤,雙錘兩百斤!”
那力士恭聲應道,脫不花微微點頭,回頭看向獨孤寒峰,但見師尊微微點頭,當下笑道:“來,把你的雙錘借本王一使!”
“是!”
力士恭敬的遞上雙錘,脫不花伸手接過,但覺手中猛地一沉,連忙暗運內力,方纔穩住,心中暗道好沉!
獨孤寒峰朗笑,從他手中接過雙錘,在手中晃了晃,而後身形躍起落在場中,低喝道:“孩兒們!都看好了!”
雙錘運起如風,上下翻飛帶起陣陣呼嘯之聲,猶若空谷悶雷炸響!
木鬆源和脫不花看的眼花繚亂,不由心中激動不已,在一邊邊看邊比劃起來。
一片錘影中,傳來獨孤寒峰的斷喝,“看好了!脫手神雷!”
嗚!
重逾百斤的鐵錘脫手飛出,迅若奔雷,砸在營地上停着的一輛馬車上,轟的一聲,那輛馬車便被砸成了一蓬齏粉!
“好強的威力!”
木鬆源和脫不花齊聲讚歎,驚駭的看着那砸進堅實泥土之中直至沒柄的鐵錘!
獨孤寒峰停下手來,單手執錘,一手捋須,笑看着木鬆源和脫不花,道:“你們可曾記住了?”
脫不花訕笑道:“弟子駑鈍,只記住了三成….”
“恩,不錯了!”
獨孤寒峰微微點頭,而後看向木鬆源,笑道:“我兒,你記住了幾成?”
木鬆源撓頭,拱手道:“義父,孩兒勉強記住了六成…..”
“哈哈!好!來你們且來刷一遍!”
獨孤寒峰大笑,接過那力士遞過來的鐵錘,拋向脫不花。
脫不花伸手抄住,卻是被巨大的力道震的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而後欣喜的來到場中,憑着記憶耍了起來,卻是全然沒了獨孤寒峰施展出來的那種霸道剛猛之意!
耍了幾招之後,便因招式未記全耍不下去了,當即收手,看向獨孤寒峰,訕笑道:“弟子駑鈍,只記住了這幾招!”
獨孤寒峰淡笑,擺手道:“雖形似神不似,但也尚可,待得你記下所有招式,日日練習,自可逐步爐火純青!”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脫不花微微躬身行禮,而後走回來將雙錘遞給木鬆源,笑道:“師弟,你去試試!”
木鬆源點頭,接過雙錘,邁步緩緩走到場中,閉目在原地回憶那些錘法招式,片刻後睜開雙眼,眸中有一抹紫芒閃過,手中雙錘瞬間動了!
錘影翻飛間,有陣陣呼嘯之聲響起,隱隱已有了獨孤寒峰施展出來的那股霸道剛猛之意!
在一邊看着的脫不花自愧不如,一臉的訕訕,驚聲讚歎道:“小師弟的悟性資質確實在我之上啊!”
聞言,獨孤寒峰淡笑,擺手道:“你小師弟先修血歸,後服龍髓,天生霸氣,自是你不可比的!你也莫要自愧不如!”
“是!小師弟福緣深厚,弟子明白!”
脫不花灑然一笑,他自然明白木鬆源的優勢。
二人正閒聊時,忽聽木鬆源一聲斷喝,“脫手神雷!”
鐵錘嗚的一聲,便砸向遠處的一面盾牌,嘭的一聲,盾牌四分五裂!
脫不花驚駭,興奮的衝木鬆源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師弟好悟性!只看一遍,竟也將這複雜的神雷錘法記的清清楚楚!”
木鬆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步上前拾起鐵錘,正待去還給那力士,卻是忽聽營外響起一陣馬蹄聲,當下倏然一驚,連忙回頭看去。
但見一騎衝進營中,馬上有一名士卒,一邊縱馬狂奔,一邊高喊道:“報!!王府遭襲!快稟報王爺!”
場中三人齊齊變了臉色,木鬆源拖着雙錘衝了上去,喝道:“王府出了什麼事!!”
那士卒認出木鬆源,連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恭聲道:“回稟公子,王府被一羣黑衣人偷襲!”
木鬆源聞言一驚,丟了手中雙錘,抓着那士卒的肩膀急聲問道:“那水兒怎麼樣了!”
“回公子,水兒姑娘無妨,只是受了些驚嚇!而那寒漪姑娘卻被抓走了!”
士卒說道,木鬆源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到寒漪被抓走了,當下落地的心再次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