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聯手平亂的方案,脫不花便不再久留,匆忙謝過木長風,便即與水兒一道下了山,往城外的軍營趕去,他只有三天的時間調動大軍,必須儘快着手。
煙雨十二樓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一回到軍營,脫不花便即下令留在各地的伏兵盡數匯聚泉州城,一天半的時間,留在各地的十數股伏兵盡皆悄悄趕了回來。
然而天公卻是不作美,當大軍趁着夜色出發,趕往福州城時,夜雨滂沱,讓脫不花好生苦惱。
去往福州的路上,寬敞的馬車中,脫不花挑起簾子看着滂沱大雨,眉頭緊皺,無奈的說道:“這江南的雨真是太煩人了!”
水兒笑笑,將一小塊漿果餵給念兒,道:“大哥不必擔心,我去過福州,雖然今夜天公不作美,可我們已經走了大半路程,只要後面的路途不出狀況,想來我們應該能夠趕在清晨時分到達。”
“恩!梟虎衛已經混入城中,只待大軍趕到,封鎖福州城的四道城門,他們便會立即配合煙雨十二樓的人馬在城中發起斬首計劃,只要拿下那些叛軍首領,這一場鬧劇便該落幕了!”
脫不花點頭,放下簾子,看着乖巧的站在水兒手臂上的念兒,笑着說道:“這隻小鳥可真奇怪,第一次見你,竟然會追着你不肯走。”
水兒也是笑着點頭,“恩,我也很好奇,它爲什麼獨獨願意跟着我。”
二人正說着話,明副將的聲音卻是從車外傳來,“王爺,轉輪王到了,就在前方。”
“哦?!”
脫不花微微蹙眉,暗道莫不是計劃有變?當下不敢遲疑,慌忙起身,挑起簾子走出了馬車,但見夜雨中,轉輪王穿着一身黑袍,正站在道旁一棵大樹下。
快步上前,脫不花一拱手,低聲道:“天霸兄,怎麼了?可是計劃有變?”
余天霸看了一眼站在馬車上看着這邊的水兒,輕聲道:“王爺或許已經接到了消息,丐幫大批人馬匯聚於福州城,準備召開丐幫大會,今夜的行動或許會受到干擾。另外義父讓我轉告你,一旦攻下城池一定要約束你的屬下,萬萬不可爲難那些丐幫弟子,這一陣有人傳言說元帝要對付丐幫,你的屬下若是再爲難那些丐幫弟子,怕是會引發新一輪的叛亂,而且將會更加嚴重。”
聞言,脫不花微微點頭,“這個我知道,我也早已傳下令去,在攻城之時,除非丐幫弟子幫助叛軍,否則絕不許爲難他們。”他早在出發前就接到了梟虎衛傳回的消息,說大批丐幫弟子在福州匯聚,準備召開丐幫大會,但他並未在意,因爲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見了喬木,喬老爺子答應他,只要他不濫殺無辜,待得他攻打福州城時,老爺子會出面約束丐幫中人。
“如此甚好!王爺,福州城已不遠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是時候動手了!”
余天霸低笑一聲,看向官道的盡頭。
脫不花微微點頭,旋即快步來到馬車前,低聲和水兒說了幾句,又吩咐左右照顧好水兒,便從侍衛手中接過馬繮,翻身上馬,衝余天霸喊道:“走吧!”旋即一提馬繮,嘶鳴聲中,兩匹快馬一前一後衝進了雨幕之中,消失在官道盡頭的黑暗中。
夜雨滿城,城中氣氛雖然壓抑,可那些叛軍小頭目倒還過的十分逍遙,出入勾欄酒肆,在脂粉叢中廝混。
一道道黑色身影在城中如鬼魅般出沒,向着着那些大小頭目的落腳之處靠近。
脫不花和轉輪王出現在一座龐大的宅邸前,看着府門上那兩盞在風雨中微微搖晃明滅不定的燈籠,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退據福州的叛軍大首領樑蕭就住在這宅中,這廝也是個**湖,內外功夫都不弱,一手暴雨梨花槍端的厲害,義父怕我對付不了,故此才讓我邀王爺來襄助!”
余天霸低聲說道,面具下雙眸緊盯着府門處的那兩名守衛,忽而低低的打了聲唿哨,兩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現在他身後,恭聲道:“轉輪王,有何吩咐?”
“讓兄弟們準備好了就各自動手!得手之後,速速從東門退出城去,告訴他們別忘了將叛軍大小頭領的頭顱給我掛在城頭上!”
“是!”
兩名黑袍人低低應了一聲,旋即悄無聲息的退走。
脫不花偏頭看了一眼余天霸,笑道:“嘿嘿,聽水兒說你在泉州港時,幾個呼吸斬了近百人的手掌,今夜可得給我露一手,讓我好好開開眼界!”
余天霸聞言,嘿嘿一笑,道:“王爺莫要取笑我了,這快刀之術只是微末道行,怕是入不得王爺法眼啊!”
只是說着話,他卻忽然動了,在小巷中疾奔幾步,旋即身形縱起,身上的黑袍如蝠翼一般展開,託着他的身體,無聲的向府門處的兩名侍衛撲去。
一抹雪亮刀光一閃而逝,那兩名侍衛還未反應過來,便即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倒地之後,指間鮮血這才飈飛出來。
“果然是殺人的刀法!”
脫不花微微色變,低聲讚歎,旋即緩步走了上去,待得到余天霸面前時,手中多了一柄軟劍,輕笑,“走吧!去會會那鬼見愁!”
余天霸嘿嘿一笑,二人推門走入,大踏步朝着院中天井行去。
悽風苦雨,溼了整座城池,雨中瀰漫着寒意,一股血腥的氣息逐漸浮起,任憑雨水沖刷,卻是始終不散。
翠華樓,福州城最有名的銷金窟,十幾個叛軍小頭目正懷抱着美嬌娘,喝着花酒,忽然,十餘道黑色身影從房頂落下,在那些歌姬的驚呼聲中,一顆顆頭顱被斬落,裝進了麻布袋中。
叛軍二頭領,樑蕭的弟弟,樑成,身着盔甲,正在巡視城防,冰冷的雨絲順着他冷峻的面龐滑落,讓他臉色有些蒼白,想起家中那位被自己搶擄而來的美貌女子,蒼白麪龐上浮現一抹病態的潮紅,眸中泛着淫邪的光華,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跟班,道:“行了!你們繼續巡視!本將軍先回府休息了!”說罷,迫不急待的往城下走去,嘴中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城牆下,樑成經過一處陰暗處,雪亮刀光彷彿自黑暗中來,剎那斬下了他的頭顱,他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無頭的屍體直直倒了下去,濺起一灘骯髒的泥水。
一名喬裝打扮的梟虎衛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伸手抓起地上兀自骨碌打轉的頭顱,裝進手中的麻布袋,看了一眼四下無人,旋即快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這座城中,此時此刻,伴隨着夜雨,煙雨十二樓的黑袍人和梟虎衛精銳對一個個目標出手了,摘取一顆顆大好頭顱,如同折下一枝枝嬌豔芬芳的花朵。